《盛夏》再不见那场雨

12、第 12 章

　　元旦晚会是在三十一号开始，这天早上，白国明站在讲台上：“同学们，上午男生们把桌子移一下，凳子搬到操场，男生跟着副班长和文艺委员去操场帮忙。”说完又道，“你们谁想出去买今天的零食？从班费里扣。”

　　这话一出张舜第一个举手：“老白我去我去！”

　　白国明扔了个粉笔头给他，“你不行，换个靠谱的。”

　　张舜脑子转了一下，道：“班长也去，我跟着他一起拿东西。”

　　他原本就是老白心里的优秀学生，唯一让老白头疼过的只有高一时与江阮的矛盾。他看向沈季，张舜冲他挤眉弄眼，沈季顿了下还是点点头，不过他说了句：“江阮可以一起吗？”

　　江阮一听这话侧头横了他一眼，他并不想去，只想睡觉。

　　老白同意了，他乐得见他们俩交好，只要别再三天两头打架。他又抽了个女生，让他们先统计一下班里大致口味。

　　张舜欠揍的走到钱鑫面前：“不好意思哈老钱，先你一步。”

　　钱鑫让他赶紧滚吧，别在他跟前碍眼。

　　他们没去太远的地方，学校附近有一个大超市。

　　刚出校门张舜就想溜，被江阮勾过脖子，强制他往超市走，“跑哪去？你不是想出来吗？好好给我选。”

　　沈季不解，“你不会今天还想去上网吧？”

　　张舜见逃跑无望也没敢有怨言，他回答说：“对啊，不然回学校也无聊，还不能光明正大玩手机。”

　　沈季服了，没想到有人的网瘾能这么大。

　　进了超市后女生主动提出他们分头买，把写好的采购单分了两份，沈季自然没意见，女孩的意思是她一个人单独行动，张舜却跳出来主动道：“那怎么行？我跟你一起。”

　　张舜跟班里的大多数人关系都不错，见状沈季和江阮也没多想，于是几人兵分两路。

　　江阮每天上午都会处于一种没睡醒的状态，他打了个呵欠，对沈季道：“你说说你，出来买东西也叫我一起干嘛？”

　　沈季说，“跟其他人出来无聊，没人跟我讲话。”

　　江阮挑眉，“你确定是别人不跟你讲话？”

　　“嗯，别人不跟我讲。”沈季很淡定。

　　“行吧，你说是就是。”江阮觉得沈季偶尔这样睁眼说瞎话的样子还挺可爱。

　　其实买的东西大致也就是些散装糕点糖果，还有必不可少的坚果类食品。

　　沈季抬脚就往那一整大袋的瓜子前面走，眼神很明确，江阮看着那半人高的口袋忍不住质疑：“你……要买这么多？”

　　沈季很无辜，“我也不知道，班里四十几个人这么多够吗？”

　　江阮心说够不够我不知道，不过估计能把嘴唇磕咕噜皮吧。最后江阮还是拦住了他，两个称了十斤左右的瓜子，又买好了其他东西准备去门口汇合。

　　只是江阮暗想：看来以后这种事还是别让沈季来做了，这大少爷动不动就是要把人家摆在框里的全装起来。

　　“右一点点，歪了歪了！”陈梦欣看着眼前划线的人眼前一黑，实在忍不住上前把那装着石灰的铁勺拿了过来，“算了，我来，你还是去帮忙搬东西吧。”

　　那男生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头走开了。

　　陈梦欣又对冉茉说：“茉茉，你站那，帮我看一下。”

　　冉茉应好。

　　江阮他们回来时看见这副画面，张舜道：“这是干嘛呢欣姐？”

　　陈梦欣顺利划出一条还算直的线，转头看见几人一人提了两袋零食，道：“学校要求的，每个年级自己班抽几个人出来把区域分出来。”

　　他们把东西放到了教室，一个人都没有，张舜一放下就跑了出去说去帮忙。

　　课桌在中间围在一块，凳子已经全部搬了出去，江阮只好坐在桌子上休息，沈季对他说：“现在没什么事儿了，还困吗？”

　　江阮撑着手，“困，所以我能躺桌子上睡吗？”

　　沈季摇头，“不行，不过可以做一张卷子清醒一下。”

　　江阮不可置信的看向他，下一秒沈季闷笑出声：“还真信啊。”

　　意识到自己被骗，江阮伸手扯过沈季的衣领，懒洋洋的说道：“信不信我揍你？”

　　江阮并没用什么力，沈季还是顺从的俯下身，专注的看着他：“怎么揍？”

　　距离近了不少，甚至可以看见对方脸上的绒毛，沈季眼里带着化不开的笑意，鼻翼旁的小痣在这种时候格外清晰，往下看是殷红饱满的嘴唇，唇角微微上扬。

　　等江阮回过神来，沈季已经直起了腰，他微微垂眸，神色有些晦暗不明，嗓音也低了些：“不逗你了，还困的话可以去宿舍眯会儿，下午五点晚会才开始。”

　　江阮没注意到沈季的异常：“也行，你去吗？”

　　说完这话一阵沉默，沈季清了清嗓子说：“你去吧，我去看看陈梦欣那边还有没有要帮忙的。”

　　江阮点点头说好。

　　沈季看着江阮的背影捏了捏眉心，他暗叹一口气。

　　宿舍里没人，江阮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

　　“哥哥！醒醒！”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江阮面前，他被吓一跳，下意识往后一仰，脑子还在想：怎么最近老有人凑他跟前？

　　他坐起来，面前是个两三岁左右的小女孩，一双大眼睛看着他眨呀眨，他忍不住想：我是睡懵了吗？

　　直到钱鑫的脑袋从小萝莉背后出来，一大一小冲着江阮笑。

　　江阮：……

　　这样一看居然有一种诡异的和谐。

　　钱鑫对着小女孩说：“刚刚哥怎么教你的？”

　　这话一出，江阮明白过来，这是钱鑫的妹妹钱玥，只是没想到这么小。

　　她眨巴眨巴大眼睛，奶声奶气的对江阮说：“小江哥哥快点起来，哥哥说我们一起玩游戏！”

　　江阮失笑，从床上下来，这才发现宿舍除了他俩还有几个平时一起打篮球的男生。江阮捏了捏她的婴儿肥，手感很好，没忍住又捏了一下，直到钱鑫都带了些不满看向他，他才悻悻收回了手。

　　倒是钱玥，一点不认生，冲江阮伸出手要抱抱，旁边有个大高个不服气：“钱小玥你怎么回事啊？刚刚我们要抱你就哭，怎么还主动伸手让小江哥哥抱呢？”

　　钱玥抱住江阮的脖子，天真烂漫的说道：“唔，小江哥哥长得好看！”说完还在江阮脸上亲了一下。

　　一时间，这群大男孩都哭笑不得，直说扎心了。

　　原来今天学校有开放，一中学生的家长如果愿意也可以来学校欣赏晚会，钱妈便直接把钱玥这个小萝卜头扔给了她哥。

　　小姑娘长得白白嫩嫩，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看人，也不哭不闹，让叫人就叫人，哥哥姐姐叫得他们心都萌化了。

　　沈季说去帮忙并不完全是搪塞江阮，他去操场把该整理的都弄得差不多才抬脚向男生宿舍走去。

　　等他回到宿舍看到的就是一群眼熟的男生围在不知道谁的床上玩牌，脸上都贴着或多或少的白纸条，定睛一看，江阮怀里还抱着个粉娃娃。

　　他走过去，低下头看向江阮：“这是谁家小孩？”

　　众人一见挪了个位置给沈季，因着江阮的缘故，他们现在和沈季也熟了不少，还热情道：“沈哥要不要一起玩？”

　　沈季摇摇头，“你们玩。”江阮把手里的牌扔了，还没来得及说话，怀里的小女孩又向沈季伸出手，眼巴巴的看着他。

　　沈季疑惑，江阮被逗笑：“你这小孩，是不是看见好看的都要伸手要抱抱？”

　　钱鑫见状向沈季介绍：“班长，这是我妹，钱玥。”他又转头看向自家妹妹叮嘱，“在外面千万不能这样子啊。”

　　沈季坐在了江阮旁边，钱玥从江阮怀里挣脱，站到了沈季面前夸他：“哥哥你长得好好看呀！”

　　江阮逗她：“那我和他谁好看啊？”

　　钱玥视线在他们俩来回切换，好像被这个问题难住了，稚嫩的脸庞上带着为难。

　　小女孩思考一会儿，恍然大悟道：“你们一样好看！都是第一！”

　　江阮故作难过，“可是你刚刚还亲了我，我只能跟他并列吗？”

　　钱玥也跟着他皱起了眉，突然她踮起脚，在沈季脸上也亲了一下，带着得意的小表情：“这下就，一样了。”

　　沈季看向江阮，挑眉：“你就这样骗小孩？

　　江阮面不改色：“我这怎么算骗？”

　　沈季把钱玥抱到了她亲哥怀里，他靠近江阮，旁若无人的靠在他肩膀，“那你骗骗我。”

　　“不，你比我大。”

　　“……”哦。

　　——

　　下午五点晚会正式开始，主持人出场，举行开幕仪式，各班整整齐齐的坐在各自的区域。

　　随着台上节目的开始，天慢慢暗下来，除了操场周围的小灯，就只有表演台灯光明亮，同学们也不像刚开始老老实实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有些小情侣趁机手牵手靠在一起。

　　操场乌泱泱全是人，没有会注意到这些异常。

　　江阮也懒懒靠在沈季身上，笑意晏晏的看着表演台。沈季的视线随他看去，正在表演的是去年的春晚小品，显然表演的人格外投入，逗笑了不少观众。

　　他认真看着旁边的人，江阮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沈季不动声色的握住他的手，也笑了起来。

　　“我能坐这吗？”是一个满脸通红的女生，她站在沈季旁边问他，他旁边的人是张舜，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沈季现在心情不错，他回了句：“随便。”

　　于是女生又带着旁边的一个朋友一起坐了下来。

　　见沈季又认真的看向旁边，没有再看过来的打算，女生只好主动跟他打招呼：“沈同学，你好，我是高二六班的。”

　　小品结束，江阮才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往旁边看了看，女生还在对沈季说：“我们能认识一下吗？我其实……”

　　江阮一眼就明白过来，这女孩对沈季有意思，还没等他有什么反应，沈季已经拉着他站了起来，对那女孩礼貌又疏离的说道：“不好意思，能让一下吗？”

　　女孩一愣，下意识起来挪了位置，等沈季走远她才反应过来：旁边那是江阮吗？他们是牵着手的吗……

　　江阮看向两人交叠的手，示意沈季松开，“着急走干嘛？”

　　沈季疑惑的看着他，“不走等着人家要微信吗？还是你希望我加她？”

　　江阮一愣，“那还是走吧。”

　　这问题几个月前的回答还不是这样，沈季心下了然，勾过他肩膀解释，“本来就准备拉你走的，看你看小品入迷没舍得，看完了自然就走了。”

　　江阮松了口气，问道：“去哪里？”

　　沈季只看着他笑，带了些狡黠，“跟我走就是了。”

　　沈季带他出了学校，江阮原以为沈季会带着他去逛古城，因为年年元旦那边是最热闹的地方。

　　直到沈季带着他来到了个黑灯瞎火，连个鬼影都不见的地方停下，江阮开着手机灯光，两人对视：“你不会是带我来露营吧？”

　　江阮心想沈季说不定真能干出这事儿。

　　沈季看了一下时间，让他把手机收起来：“你马上就知道了。”

　　十二点刚过，与沈季的声音同时响起的是烟花。

　　一场盛大绚丽的烟花在江阮眼前绽放，让人眼花缭乱，与此同时，沈季低沉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江阮，新年快乐。”

　　他忍不住偏头看向沈季，璀璨夺目的烟花照亮他们的脸庞，也映照出沈季眼底的温柔。

　　江阮心口发麻，他呆呆望向这人，一时分不清沈季和烟花谁更吸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