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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4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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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回来他又对我说,他把那天会议的事情解决好了,李燃可以不在,他辛苦点就辛苦点,第二天我就可以和他去看音乐剧了。
我说我还没有同意呢,他说就按他的方案来。
我买好了票才和许嘉和说,少爷好麻烦,挟持我要去和他看音乐剧。我们不能看同一场了,只能请你和李先生一起先看了。
音乐剧结束的那天我看到许嘉和一脸兴奋的回家,我问他好看吗,他点点头,李燃说,没想到教授你喜欢这么激烈的东西,我还以为是那种大胖子在台上唱歌唱一晚上呢。
我说那是歌剧,我也很难欣赏。音乐剧的接受度对大家来说高很多。
“最近还有什么好看的吗?”李燃问我,我说你们很喜欢?他说嘉和好像很喜欢,而且看一场演出感觉整个人都很放松。
我表示遗憾的说最近都没有很精彩的,如果之后还有经典的音乐剧我们争取四个人一起去看。
前提是,如果少爷也能喜欢的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也受到他们的影响开始喊他少爷。人总是很容易被所处的环境影响,在潜移默化的作用下不自觉地融入感到舒适的环境。
人总难以逃避成为环境的奴隶,压抑的环境里总想要洁身自爱跳出怪圈,到了舒服的环境里却是忍不住耽于沉迷。
我们以为的那个独一无二的自我无时无刻不被他人的存在塑造改变着。
下午看音乐剧是一件让我不太舒适的事。在我的习惯里,我想要舒适便要彻彻底底的舒适,吃完晚饭,再去看音乐剧再去喝点酒,我认为这是一个完美的安排。
可是现实总不允许我为所欲为。
中午我和白灵泽甚至没能吃上一顿像样的午餐,他回家接我的时候时间已经十分紧张了。我们急急忙忙赶到剧院,在剧院旁边的咖啡店吃了只能作为填饱肚子品质的三明治。
靠着一杯冰咖啡匆匆把三明治送进胃里,我们又抓紧时间赶进剧院就坐。
在演出开场前我简单的给他讲解了关于这个作品和作曲家的一些情况。他听的很认真,总的来说明白了几点,这部剧很精彩,这部剧的创作者很伟大。在创作这部音乐剧时导演受到了他前前任妻子很大的帮助。
这是一部与救世主有关的音乐剧,里面有一场救赎主裸露着上半身被鞭笞的场景,显然这样的场景是很叫白灵泽兴奋的。
他照顾我的这半年一直洁身自好,他邀请过我一次,被我拒绝后也没有再说起过第二次。我不知道他对这样的事有多大的需求,在这样极具张力的视觉冲击下,我很难猜测他的欲望被挑起到了什么程度。
当然除了这些,这部剧还有很多可圈可点的地方,关于道德,关于背叛,关于神子降临现世死而复生。好的故事总会给我们很多启示,白灵泽的思想很成熟,我能和他讨论很多更深层次的问题,显然他也乐意和我讨论这些。
他说神子拯救世人,世人却不理解他。当一个人在行使所有人都不理解的事的时候,当早就发现这件事的目的地是死亡的时候,人是不是还要坚持下去。
舞台上被戴上荆棘之冠的是神子,他会复活,可普通人不会。
“应不应该及时行乐,还是要做恪守道德的苦行僧。”
他把我送回家前问了我这个问题,他说能不能等他回来再睡觉,这个音乐剧很精彩,他还有很多话想对我说。
我说我每天都在等你回来,莫非你一直没有发现。
他想了想,才说,好像真是这样。
他抱我上电梯的时候我觉得我和他之间有种说不出的暧昧。这是怎么了,我扪心自问,我难道是在对他有什么非份的期待。
这一瞬间的想法让我觉得荒谬又危险。他白灵泽是什么人我又不是不知道。我还没在他身上吃够苦头吗?而且曾经我对他尚有一丝作用,可是现在,看看我,一个个处处需要人伺候的残废,除了做一个累赘我还能做什么。
我想心思想得迷瞪了,连他喊我解开指纹锁都没有听到。
“我这个动作…很难。”
直到他艰难的抱着我还要把手指伸向门锁时,我才后知后觉的说,我来我来。
“我都已经打开了。”
进门的时候两只猫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对着我们喵喵叫。如果嘉和不在,这两只猫还是会施舍我们一些热情的,如果嘉和在家,四月根本就不会理会我们任何人。
他把我放在沙发上,说嘉和应该一会就回来了,等嘉和回来他就走。
“你不吃饭嘛?”我问他,他说晚上是商务应酬。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更倾向于抱我了。他说这么抱着好像比推着你走更方便点,我说我总归是在麻烦你,你觉得怎么方便当然就怎么来。
对于欠白灵泽的人情债这是我从来没有细算过的事。我想如果把这些列做一个表格,把他原本不需要为我做却又不得不为我做的事一笔一笔记下,我想那会是一个很庞大的一笔债务。我从没想过要怎么去偿还这些东西,我自以为是的觉得既然他不提起是不是他就不计较,可是每当我想起这些事却叫我坐立不安。
比金钱更难偿还的自然是情谊,我该为他做些什么呢。
我能为他做些什么呢。
晚饭的时候我一直在为这件事而分心,嘉和看我吃的不利落,以为是饭菜不和我的胃口,他就问我想不想吃别的,面条或者饺子。
我说我不是胃口不好,我是在不知不觉中欠了很大一笔债,不知道怎么还。嘉和瞪圆了眼睛望着我,他的表情肯定以为我是什么时候悄悄陷入某种诈骗圈套里了。我忙说不是不是,这只是一个比喻。
嘉和并没有长输一口气,他认真的看着我,希望我能把这件事说清楚。
我很难和他说清楚我和白灵泽之间的关系,毕竟这里面还隐藏着很多我不愿再去提起的回忆。
我说我来给你说个故事吧。有一天,我在森林之间行走时忽然起了一阵迷雾。我越朝着森林中心走雾就越浓。我正在担心如果这场雾不散去,我就永远走不出这个森林时,一个和蔼的老爷爷对我说,我的家就在这附近,在雾散尽前你都可以尽情的住在我家。
我就在那个家里住了很久,老爷爷也是尽心尽力的招待我。给我好吃的,给我好喝的。我心安理得的在老爷爷家住了很久,我才恍然大悟,这场雾大概永远不会散了。
老爷爷一次也没有催我离开,可是我觉得我的存在给老爷爷添了很多麻烦。我没有钱给老爷爷,也没有办法像田螺姑娘一样每天为老爷爷打扫家务,做可口的饭菜。
我就像是一个凭空出现的一无是处的人。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嘉和说,那就陪老爷爷说说话吧。
说不定老爷爷并不希望那些恼人的雾散掉呢。
说不定老爷爷也害怕雾散开了,那个一直陪着他的人就要启程远行了呢。
我十分感激嘉和对我的安慰,可我心里却不能就这样坦然的接受这样的解释。这世间哪有这样恰好的童话故事。
白灵泽应酬到了四点才和李燃一起回了家,他又喝了很多酒。每次商务应酬他总是无可避免的要喝很多酒。
他洗了澡躺在床上对我说,他必须要和我抱怨一会儿。这次的项目简直要他的命,对方公司接二连三的要整改方案。
“我好羡慕你,叶芝言,你工作清闲还有假期,我的工作简直没有尽头。”
我说你真好羡慕也要羡慕一个健全的人吧,你羡慕我一个残废,空摆着一双毫无用处的腿,哪都去不了。我都不知道你这是真心话还是挖苦我。
“你要去哪啊,你告诉我,我都带你去。”
我说我要去找张铭阳啊,等我找到他,你就摆脱我了,你就舒舒服服的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了。
“张铭阳,他在哪啊。你告诉我,我带你去找。”
我心里总还惦记着张铭阳,可是他在哪呢,偌大的世界我连一点他的消息都没有。
“再说,就算你找到他又怎么样,他还在读书,难道你还指望他放弃学业来照顾你吗?”
我开始有点后悔在他面前提张铭阳了,他不是个浪漫多情的人,他还喝多了酒,他可以毫无顾忌的用那些我反复逃避的现实问题来压死我。
“终归还不是我来照顾你。”
我说我没想着要你一直照顾我,当然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得,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还而已。你再给我点时间,我总能想得出来该怎么去做。
“那还不简单。”
他把一只手伸到我的胸口。我说我对你来说没什么新鲜的,而且我现在连动都动不了,你要是喜欢…那当然是随意。
“即便你以后真的有机会见到张铭阳,你也不后悔和我做这些事。”
我隐约觉得他是逗我的,他能对我有什么兴趣。而且,这都睡了快半年了,喝多了酒今天也不是第一次。
“不会后悔吗?”
他的手从我的胸口又移到了我的脸上,他摩挲着我的指尖有些微热,我说你想对我做什么事难道是我拦得住的嘛,我不就是个无用的破布偶娃娃供您消遣。
“逗你真是一点意思也没有。”
他的口气好像有点失望,他不打算再逗我了,他把手臂搭在我的胸口,一本正经的说,明天他和李燃很早就要走,也会回得很晚,嘉和那个部门明天也会加班。
“明天辛苦你一个人在家等我们了。”
我说少爷你什么时候还多愁善感起来了,谁大过年那会把我忘在公寓一忘就是一整个星期,这会把我留在家不到24小时倒担心起我来了。
“你这人真是不识抬举。”
他有点埋怨我,我觉得我说的是有些过分了,忙和他道歉,说你们明天放心工作吧,我在这个家已经很熟悉了,根本不用担心。
我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他的手搭在我的胸口上,我帮他扯了扯被子。我想他说的那句,‘总归是我照顾你’,想着他这样辛苦还要花心思惦记我,我真觉得自己欠他的债搭上这辈子都偿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