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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嫂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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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芸过了会儿,才缓缓开口:“是我考虑不周了。当时情急之下,顾不得多想,也怕邦交出现状况...而且能举行这次骑射比试,也有我的责任在。”
晏驰深立马开口:“是那外邦女子提议的要骑射比试,与你何干。”
林芸摇摇头,又道:“不过,晏大哥,你说的我都记住了,以后我会小心慎重的。”
晏驰深的口气也软了:“也不是说救人不行,只是要在先顾及自身安危的前提下,或者我在的时候也行。”
两人又聊了聊,和好如初了。
...
经过如此惊险之事,宴会也一时办不下去了,众人都在士兵的护卫之下离去。
阿勒娜回到安排好的住所,烛光亮起,先是在墙上投射出一个纤长的虚影,而后,咔咔几声响起,只见墙上的虚影抽长,骨骼也比之前宽大了些,变为一个矫健的身影。
“阿勒娜”,本名“阿勒”,是弥国的王子,也是弥国的第一高手。蚩国周边的国家都因遭到蚩国的挞伐而苦不堪言,而弥国,却是唯一一个与蚩国交好的国家,也常与蚩国通婚,因而两国的关系甚是紧密,几乎可以说是形同兄弟。
而蚩国覆灭,作为友国的弥国,也因周围国家与启国开拓商贸后摆脱原本的贫困而声势渐弱,因此他这次混进来,是为了破坏结盟的,更甚者,将大启的现任皇帝杀了。
弥国皇室有一项秘术,那便是缩骨之术,只不过他这缩骨功有时效,心绪波动大时也会稳固不住。因而晚上回来时,得恢复原状。
他本想扮成女子混在其中靠近晏驰深在伺机而动,但晏驰深却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而且一见到晏驰深,就知道此人功力深不可测,恐怕还要在他之上,若硬拼,即使拼上性命,胜算肯定也是不大的。那便从他身边的皇后下手。
阿勒知道这皇后也不是简单人物,其威名也随着启国征战蚩国在疆域传扬,而且他调查过林芸,知道她喜欢骑射,身为女子深入战场,应当是个胆大之人,胆大之人也喜欢胆大之人,他便做出这样一副面貌来。
因而他先前如此说,便是想将林芸拉下水。一切都很顺利,他深入林中,本想避开事发场地,方便安排的黑衣人将那些公主贵女一齐射死,却没想到林芸来救,也脱离了现场,更没想到启国的兵卫竟然动作如此之快,而且还个个功力高强,马上将场面肃清了,放他们弥国,都是一等二等供养起来的好手,放在启国,却只是普通的侍卫。
阿勒不禁深感到了国力的差距。
只是之后还有一场宴席,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三日后,宴席在皇宫中召开,桌案上摆满了启国的菜肴,歌舞声中,渐渐驱散了前些日子的惊惧。
阿勒上前道:“前些日子多谢皇后娘娘相救,才得以幸免遇难,有一剑舞想献给皇上和皇后娘娘,可否满足心愿。”
晏驰深准了。
阿勒拿起剑来,翩翩起舞,心知这恐怕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他离主座越来越靠近,也离林芸越来越靠近,而后,他抬起剑,向林芸咽喉袭去。
在场所有人都一惊,只有身旁的晏驰深出手格挡,阿勒却剑锋一转,转而向晏驰深袭去。
没错,先前只是假动作罢了,在如此情势之下,晏驰深就算武艺再高深,肯定也来不及反应,势必要捅得对穿。
而令他惊讶的是,晏驰深只是伸手轻轻一拂,就轻易将他的剑拂开了去,另一掌击上他的肩头,就将他打飞出去。
阿勒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骨骼也抽长,变回了原貌。
在场众人无不惊骇,使节等人也瑟瑟发抖,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启国皇帝会如何反应,不会迁怒到他们吧。
晏驰深不慌不忙开口道:“其余人等不必担心,此乃弥国细作,与诸位无关。”
阿勒一声狞笑:“原来你们早就知道。”
林芸注释着阿勒,回到那日,在马上,阿勒将手放在她腰上,她那日就感觉到了,阿勒的手骨节有些粗,手掌也很宽大,然而脱离危险后,下马再看时,却又是少女纤细的手掌。
林芸能肯定她当时没感觉错,本能地发觉名为“阿勒娜”的少女身上有异样。
她在随军征战之时,也喜欢了解各处的风俗和国情,不知从哪听说过,弥国皇室会缩骨之术,能改变身形。虽未有证实,她却记在了心里,而“阿勒娜”,却是一下子唤醒了她的记忆。因而,他们对阿勒,是早有防备的。
阿勒听完缘由,哈哈大笑两声:“没想到,我会输在一个女人手上。”林芸那日来救他,他本想,要不趁机将林芸当场解决了,但却犹豫了一瞬,错失了良机。
阿勒当场自尽了。
周围的大臣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全然打消了原先的那点心思。就凭皇帝那下意识挡在皇后身边的动作,即使是早有准备,但是本能却是伪装不出来的。
只怕皇帝比他们以为的还要看重皇后娘娘,还是等暂缓缓,日后再说吧。
这一场宴席散了,晏驰深没有收下一人,而来使等人,也捏了一把汗,带着各国的公主回去复命了。
晏驰深仍然坐在原地,并没有动作。林芸看向他,只见晏驰深嘴角溢出血丝,林芸大惊,正要为他把脉,又被晏驰深拦住了。晏驰深虚弱地躺在林芸怀里道:“无事,我运功调息一下便可。此人的确厉害...敢如此行事,也不是没有倚仗在。”
林芸将晏驰深带回了寝殿,接下来几日都送汤送药,衣不解带地照顾晏驰深,连宫外都不常去了。
晏驰深每次都一脸愁容地让林芸不用再管他,他过一阵便自己好了,实则心里非常地暗爽。
能让林芸全心全意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那个弥国细作也算死得其所,他故意留手被剑气所伤也是值得的。
...
林芸这一段时间的确非常心疼晏驰深负伤,毕竟先前晏驰深也还是为了给她挡招,而在这一段时间里,她更不可能提出什么和离的事打扰晏驰深的心绪。
可谁也没想到,没过几日,晏驰深的伤势竟然恶化了。
晏驰深自己也是没料到,本以为这伤势不过是伤到皮毛,却没想到内力都有消散之势。
找能人看了,原来是被种下了蛊虫,这是林芸的盲区了,她会用药,却不会用蛊。
也不知道这蛊虫是什么时候种下的,怎么种下的,现下因为晏驰深的伤势发作,蛊虫也越发活跃。
至于跟弥国人有没有关系,应当是没有的,晏驰深想了想,并没有给那弥国人下蛊的余地,而且此等术法也不属于弥国。
反而是启国西南部,虽属于启国疆域,却密林众多,人迹罕至,可以说是一片启国律法掌管不到的地方。而当地有原住民,擅长养虫驱虫,似乎是巫蛊的发源之地。
以如今晏驰深功力消散的速度,很快就可能危及性命,若是派人去请,来回一趟,恐怕来不及了。而且还不知道请不请得到。
为今之计,便只有亲自前往。晏驰深本想只身前去,顶多带上暗卫,但林芸称西南毒虫多,她懂药理,多少知道些克制之法,若是路上晏驰深身体有异样,她也可帮上忙。
于是,在林芸的坚持之下,两人一齐出发了。
坐马车肯定是赶不及,两人快马加鞭,直直从上京,一路奔往西南,辗转数日,终于赶到。一路上也有不少埋伏袭击,他们带的人折损了不少,抓住活口审问之下,似乎是晏金池的余党。
说来晏金池也在逃窜中,那日破宫门,并没有晏金池的身影,想来已经是逃了。
只有郑太后,端坐于佛堂蒲团之上,睁开眼,一线目光看向晏驰深:“你会遭到报应的。”
晏驰深神情未变分毫,他没有杀郑太后,而是将她禁于宫中。
现下到了西南,也就晏驰深与林芸二人。
只是这重重密林,令人困顿,而那传说中的擅蛊之人,又在十万大山的哪个角落呢。
眼前突然钻出一个小童来,约莫五六岁,赤着脚,一派天真烂漫,煞是可爱。
然而在这个地方,能见到孩童,本身就是一见极其诡异的事了。
林芸将小孩拦住,给了小孩一颗糖,问他是从哪来的。
小孩拿过糖,一下子扔进嘴里,而后又道:“还有吗。”
林芸便又给了他一颗。
小孩吃完之后,又问道:“还有吗?”
如此反复数回,直到确定林芸身上再也没有存货,小孩才咂咂嘴,扭屁股转身消失在了密林中,林芸拂开灌木一看,哪还能见得小孩的踪迹。
林芸心中一阵失望,过了一会儿,却见得小孩牵了个少年来,面庞秀致,眉似裁羽,小孩指着林芸道:“嫂子。”
林芸还未怎样,少年竟然先闹了个脸红。
少年开口,是有些带着乡音的官话,声音温温柔柔的:“你别介意,我弟弟还没搞懂称谓,就是喜欢乱喊。”少年怯怯地瞄一眼林芸,竟有些羞赧。
小孩摇摇头,继续叫道:“懂的!懂的!嫂子!”
一旁的晏驰深脸都气绿了。
眼前的少年和孩童是他们进密林以来唯二见到的两个活人了,林芸顾不得其他,试探着问道:“敢问二位是否是密林当地人?”
少年的神情一边,严肃了些,但最终还是点点头。
林芸松一口气,道:“我丈夫不知为何,被下了蛊虫,我们从北边来,当地无人可解,于是来此想寻求解决之法。如若小公子你懂些巫蛊术,可否帮我丈夫看看,无论是什么要求,能提供的,我们都会尽力做到。”
少年怔了怔,而后看向晏驰深。
晏驰深内心窃喜,面上不显,迎着少年的打量。
过了一会儿,少年摇摇头,继续操着那带着乡音的官话道:“这个我解不了,我姥姥应该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