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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金鱼池 ...

  •   我和他一同走向宅邸,警督却不知所踪。波洛在露台上停留了片刻,背对着房子站立,然后缓缓地将头从一侧转到另一侧。

      "这座美丽的花园宅邸,"他赞叹道,

      "会由谁来继承这笔遗产呢?"

      听到他的问题,我心中不由得一震。这个问题如此突兀,截至目前,我还从未考虑过财产继承的问题。

      波洛那锐利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我。

      "这对你来说可能是个新问题,"他最后说道,"你可能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确实没有想过,"我如实地回答,"要是我以前想到过就好了。"

      他又一次好奇地看着我。

      "我不明白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他若有所思地说,我刚要开口,他却又说:"哦!不一样了。

      毫无意义!你是不会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的。"

      "每个人都有所隐瞒。"我引用了他之前说过的话,然后笑了起来。

      "一点儿没错。"

      "你现在还是这么想吗?"

      "是的,我现在更相信这一点了,朋友。想要骗过赫尔克里·波洛可不容易。我有我的诀窍,能把一切都搞清楚。"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式花园的台阶上走下来。

      "我们去走走吧,"他回过头来说,"今天的空气真是宜人。"

      我跟在他后面,他带我拐进左边的小道,四周都是树篱。一条步行道通向中间,两边是整齐的花圃,

      在圆形凹陷处的尽头有凳子和金鱼池。波洛没有走到头,而是选择了绿荫掩映的山坡边的一条小径,

      盘旋而上。有一个地方的树木已经被砍伐,上面放着一把椅子。坐在这里可以欣赏乡村的美景,

      低头可以看到铺着石子的凹陷处和金鱼池。

      "英国真是太美了,"波洛一边说着,一边欣赏着周围的风景,然后他笑了起来,

      "女孩也很漂亮。"他压低声音说,"别出声,朋友,好好欣赏一下我们脚下的美景。"

      这时我才看到了弗洛拉,她正沿着我们刚才走过的小路走着,嘴里哼着悦耳的小曲。她蹦蹦跳跳的,就像在跳舞。

      尽管她穿着黑色的连衣裙,但看不出有丝毫的悲伤,她一个转身,连衣裙立刻飘了起来。她仰起头,开怀大笑。

      这时,一个男人突然从树后走了出来,原来是赫克托·布伦特。

      姑娘吓了一跳,脸上的表情立刻变了。

      "你把我吓了一大跳——我没看到你在这里。"

      布伦特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她。

      "我喜欢你那讨人喜欢的说话方式。"弗洛拉的话里带着些讽刺。

      一听这话,布伦特那黝黑的脸就泛起了红晕,说话的声音也变了——带着些许谦卑的味道,听起来很可笑。

      "我不太会说话,年轻的时候就是这样。"

      "我想这是你长期养成的习惯。"弗洛拉严肃地说。

      她的话带着淡淡的笑意,我想布伦特是没有注意到的。

      "是的,"他只是简短地回答,"确实是这样。"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长生不老,永远年轻是什么感觉吗?"弗洛拉问道。

      这一次她的笑容明显了起来,然而布伦特只是在思考如何回答。

      "你还记得那个把灵魂卖给的人吗?他的目的就是想变得年轻一点。有一部剧就是讲这个的。"

      "你说的是《浮士德》吧?"

      "没错。故事讲的是一个乞丐,情节很奇特。要是真能变年轻,有些人可能真会这么做。"

      "听你说话就像听椅子摇晃发出的嘎吱声,真费劲。"弗洛拉半嗔半笑地说。

      布伦特一时语塞,目光从弗洛拉身上移开,对着不远处的一棵树干喃喃道:"又要回非洲去了。"

      "你又要远行——是去打猎吗?"

      "是有这个打算。一般都是为了这个——我是说打猎。"

      "大厅里的那个兽头是你打猎的收获吗?"

      布伦特点了点头,紧接着急促地问道:"你喜欢那些漂亮的兽皮吗?如果喜欢,我可以给你送一些来。

      "他说话时脸涨得通红。

      "哦!太好了。"弗洛拉兴奋地叫起来,"你真的会送我吗?你不会忘了吧?"

      "我不会忘的。"赫克托·布伦特说。

      接着他又说了几句,想结束他们的谈话:"我得走了,这样的生活不合适,太不体面了。

      我是个粗鲁的人,没有社会地位,总是说错话。我真的得走了。"

      "但你不应该马上走,"弗洛拉喊道,"不行,我们遇到了这么多麻烦事,你不能走。哦!求求你。

      如果你要走——"她稍稍侧身。

      "你是想让我留下吗?"布伦特问道。

      他明知故问,问得很直接。

      "我们都希望你留下——"

      "我想知道这是不是你自己的想法。"布伦特直截了当地说。

      弗洛拉又慢慢地转过身,目光正好与他相对。

      "是我想让你留下,"她说,"如果——如果这对你有任何意义的话。"

      "非常有意义。"布伦特说。

      沉默了一会儿,他们在金鱼池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看来他们都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多么——多么美好的早晨啊!"弗洛拉终于打破了沉默。"你知道我有多开心,

      尽管——尽管发生了这一切。也许这种想法有点不近人情。"

      "这种想法倒也自然,"布伦特说,"你在家才住了两年,对吧?

      自然不可能太过悲伤。这样可比故作悲伤好多了。"

      "你可真会安慰人,"弗洛拉说,"复杂的事经你一说就简单了。

      "通常情况下,事情都很简单。"这位赫赫有名的猎人说道。

      "并非总是如此。"弗洛拉说。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我看到布伦特转头看向她,似乎目光又从非洲海岸回到了弗洛拉身上。

      他完全明白她声音变小的原因。过了一会儿,他很突然地说:"嘿,你没必要担心,我是说你不必为那个年轻人担心。

      警督就是个蠢货,大家都清楚——指望他破案简直荒唐。我看是外人干的——我指的是小偷,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弗洛拉转头看了他一眼。

      "你真这么想?"

      "你不这么认为吗?"布伦特立刻反问。

      "我——哦,当然是这么认为的。"

      又沉默了片刻,弗洛拉突然说:

      "我——我想告诉你,我今天早上为什么这么高兴。尽管你可能会觉得我没心没肺,但我还是想说。

      先生是我们的律师,他跟我们说了遗嘱的事。罗杰伯父留给我两万英镑,你想想看——整整两万。"

      听了这番话,布伦特有些惊讶。

      "钱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

      "钱对我重要?你竟然问出这种问题,钱就是一切:自由——生命——不用勾心斗角,不用艰难度日,不用吹牛撒谎——"

      "撒谎?"布伦特厉声打断了她。

      弗洛拉大吃一惊,顿了一下。

      "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她犹豫地说,"那些有钱的亲戚会把不要的垃圾丢给你,你还得装作感激涕零的样子。

      比如去年的衣服、裙子、帽子等等。"

      "我对女士的服饰毫无鉴赏力,在我看来,你一直都穿得很漂亮。"

      "但我得付出不少代价,"弗洛拉低声说,"不说这些不愉快的事了,我太高兴了。我现在自由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有权不做——"她突然停了下来。

      "不做什么?"布伦特急切地追问。

      "哦,我忘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事。"

      布伦特拿起一根棍子伸进鱼池,好像在捅什么东西。

      "你在干什么,布伦特?"

      "有个东西在一闪一闪的,不知道是什么——有点像金胸针。唉,水都被我搅浑了,这东西不知道跑哪去了。"

      "可能是一顶皇冠,"弗洛拉提出自己的看法,"可能就是梅利桑德在水里发现的那顶。"

      "?"布伦特若有所思地问道——"她是不是某出戏里的人物?"

      "没错,看来你对戏剧挺熟悉的。"

      "人们经常带我去看戏,"布伦特说,"剧情滑稽可笑——嘈杂声比土著人用敲出来的还难听。"

      弗洛拉哈哈大笑。

      "我记得梅利桑德嫁给了一个老头,老得都可以当她爸爸了。"布伦特继续说道。

      他扔了一块小石头进金鱼池,然后转过身面对着弗洛拉。

      "艾克罗伊德小姐,我能帮你点什么吗?我是说佩顿的事。我知道你一定很担心。"

      "谢谢,"弗洛拉非常冷淡地说,"真的不需要帮忙,拉尔夫不会有问题的,我请来了世界上最好的侦探,

      他一定会查明真相的。"

      我们处在一个很尴尬的位置,我们并不是故意偷听他们的谈话,因为他们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我们。

      要不是我的伙伴用力掐我的胳膊,提醒我不要出声,我早就发出信号,提醒他们有人在了。显然,他希望我保持安静。

      然而,他自己却迅速行动起来,而且动作非常快。他迅捷地立身而起,清了清。

      "请见谅,"他朗声道,"未事先告知我们的存在。我不允许这位女士如此夸大其词地夸赞我。

      常言道人言可畏,这次却是个例外。为了不让自己难堪,我不得不前来向你们致歉。"

      言罢,他便沿着小径疾行而下,我紧紧相随向鱼池走去。

      "这位是先生,"弗洛拉介绍道,"你或许早已听闻过他的大名。"

      波洛躬身行礼。

      "久仰布伦特之名,"他礼数周全地说道。"能与你结识实乃我之荣幸,还望你能为我提供一些信息。"

      布伦特以疑虑的眼神看着他。

      "你最后一次见到艾克罗伊德先生是在何时?"

      "晚餐时。"

      "此后就再未见过他,亦或未闻其声了?"

      "未见其身,但闻其声。"

      "能否详述一番?"

      "我在露台散步——"

      "抱歉,是何时?"

      "约莫九点半。我在客厅窗前抽烟踱步,此时我听到艾克罗伊德先生在书房讲话——"波洛停下脚步,折了一根细嫩的草叶。

      "当然,在露台那个位置你是无法听到书房内的谈话的。"他轻声说道。

      他并未看向布伦特,但我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脸涨得通红,我大为讶异。

      "我是在走到拐角处时听到的。"他有些不情愿地解释道。

      "啊!是这样吗?"波洛问道。

      从他那温和的语调中,布伦特意识到,波洛还想了解更多情况。

      "我原以为我看到了——一个女人钻进了树丛,只瞥见一丝白光,也许是我了。

      就在露台拐角处我听到艾克罗伊德跟秘书交谈的声音。"

      "是跟吗?"

      "是的——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现在看来是我搞错了。"

      "请问你为何会认为是——?"

      布伦特费力地解释道:

      "我本以为肯定是雷蒙德,因为我去露台前他跟我说,他有一些文件要送去给艾克罗伊德。我根本没想到会是其他人。"

      "你还记得听到了什么吗?"

      "恐怕记不清了,都是些稀松平常、鸡毛蒜皮的事。我只是断断续续地听到一些。当时我在想别的事情。"

      "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波洛轻声嘟囔着,"你在发现尸体后去过书房,有没有移动过一把椅子?"

      "椅子?我没动过。我为什么要去动椅子呢?"波洛聳聳肩,没有回答。随后,他将目光转向弗洛拉。

      "有个事情我想向你打听一下,小姐。你和医生一起看银柜里的东西时,那把剑是不是在里面?"

      弗洛拉撅起嘴。

      "拉格伦警督刚刚问过我这个问题。"她回答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埋怨,"我已经跟他说过了,而且说得很肯定,那把剑当时不

      在里面。拉格伦认为剑在里面,是后来偷偷溜进来拿走的。他不相信我,觉得我这么说是在包庇拉尔夫。"

      "你是在包庇他吗?"我一脸严肃地问。

      弗洛拉跺了跺脚。

      "谢泼德医生,你也和他一样!真糟糕。"

      波洛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布伦特少校,你刚才说的是真的,水池里确实有东西在发光。让我试试看,能不能把它捞上来。"

      他在水池边跪下来,把袖子卷到肘部,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进水里,生怕搅起池底的淤泥。然而,尽管他如此小心,

      池底的淤泥还是泛起了漩涡。他不得不把手缩回来,什么都没有捞到。

      他懊恼地看着手臂上的淤泥。我把手绢递给他,但他一再推辞。最后,在我的多次道谢后,他才收下了。

      布伦特看了看手表。

      "快到午饭时间了,"他说,"我们还是回屋去吧。"

      "和我们一起吃午饭吧,波洛先生,"弗洛拉说,"我想让你见见我的母亲。她......她很喜欢拉尔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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