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漾》少回

1、第一章

　　开学季，路上的车堵的看不到尽头，马路上聒噪的鸣笛声此起彼伏，扰的人心烦意乱。

　　班级里的同学们正聊的热火朝天，忽然走廊传来高跟鞋与地面碰撞的声音。

　　这再熟悉不过了，班级中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示意大家安静，“快快快，都别说了，李主任来了。”

　　听到指令，学生们闭上嘴，迅速回到各自的座位。

　　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一个戴着眼镜，身穿制服的大概三十多岁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走上讲台习惯性的咳了一声：“整条走廊就你们班最乱。”整了整神色，话锋一转，“现在开学也不短了，你们也知道班主任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已辞去这份工作，这个位置一直也是我代理，那么，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

　　说到这，台下的谈论和哀怨声此起彼伏：

　　“朕，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上天待我们不薄，送走一个魔头，结果又来了一个更大的。”

　　“命苦啊～～”

　　“………”

　　尽管声音杂乱，她还是听了个七七八八，强压心头火，“都给我安静点，开学也有几天了，那心还没收回来，都学学人家程郁，上课认真从不开小差，还有就是，能不能别睡了。”

　　大家的视线纷纷想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投去，被点名的学生，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半点神情，半阖着眸子，说道：“抱歉。”

　　李俊霞又开始了她的讲话：“我有件事要说，我们班要新转来一名学生。”

　　说着从门口缓缓走进来一个男生。

　　“大家好，我叫闻时漾，很高兴和你们成为同学。”他鼻梁高挺，五官清秀，一双桃花眼，眼里泛着笑意。

　　说完，台下激烈的掌声无一不在告诉台上的人他们也很高兴。

　　李俊霞想下环顾一周，教室里都是双桌摆放，只有程郁是单桌。

　　“体委，你找个人和你一起去领一张桌椅，放到程郁旁边，顺便再领套新书。”

　　“好嘞。”他爽快的应下，扫视一圈，有几个男生试图用真诚热情的眼神打动他。

　　这时，站在讲台上的闻时漾有些尴尬，询问道：“不然我和你一起？”

　　“太好了。”

　　刚走出教室没几步，他就绷不住了，“你叫闻……闻闻……”

　　一连说了几个闻也没将那个名字完整的吐出来。

　　“闻时漾，时间的时，荡漾的漾。”说完淡然一笑。

　　“不好意思，我叫马邶博，我给你说，今天领你进来的那个是我们新班主任，她之前是政教处主任，更年期提前到了，是出了名的疯婆子……”

　　他一路上都滔滔不绝，他不累，闻时漾都替他累。

　　索性是到地方了，闭上了嘴，站在门口，马邶博礼貌的敲了敲门，出来一个五六十岁的发福，还有一点秃头的男人。

　　“怎么了？”男人开口问道。

　　马邶博将来的目的告诉他。

　　马邶博将椅子倒扣在桌子上搬着前面走，闻时漾在后面抱着一摞厚厚的书在后面跟着。

　　“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你那个新同桌可能会有一丢丢的不好相处，他小时候发烧烧成面瘫了，别介意，但人挺好。”

　　马邶博一边说，一边在心里给被无缘无故扣上个面瘫的程郁道歉，对不起，我这都是为了班级和平。

　　马邶博又想起了什么，问了句：“这学期都快过半了，你怎么转过来了？”

　　“这个……因为家里出了点事，刚好家里有个亲戚也在这，所以就来这了。”闻时漾说完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马邶博注意到他说这话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好，也意识到自己揭到人家伤疤了。

　　两人就这样并肩走，谁也没再说话。

　　回到班级，还未进门，就听见笔与纸摩擦的唰唰声和翻卷子的声音。

　　打了报告，进屋马邶博将桌椅摆放整齐。

　　闻时漾把常用的书和送的几只笔放在桌面上，把其余的东西塞进桌兜。

　　做完这些，他带着礼貌的微笑，压低声音向旁边的人问了声好。

　　“嗯。”程郁眼皮也没抬一下。

　　突然，李俊霞叫了他。

　　闻时漾一激灵，以为听见他说话了。

　　“你校服还要等几天。”

　　听到这，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好。”

　　视线再回到程郁身上，少年白皙光洁的脸庞透着冷峻，薄唇挺鼻，五官深邃，眼眸漆黑如墨。

　　程郁停下手中的笔，看了他一眼，视线交汇的一刹那，闻时漾赶忙收回了目光。

　　心说新同桌长的挺好看，怎么会是个面瘫呢？

　　真是可惜了！

　　刚下课，走廊上传来嬉笑打闹的声音，闻时漾趴在桌子上，放空自己。

　　突然感觉有人碰了碰他，回头一看，是程郁，刚要询问有什么事，余光就瞥见了江瑜趴在窗户旁。

　　他道了声谢。

　　来到班级门口，江瑜朝他胳膊上打了一下，“你干什么呢？叫你半天了也没个反应，没人欺负你吧。”

　　程郁连忙摇头：“没有，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况且我就在二班，我们俩只有一墙之隔，你在这也人生地不熟的，中午一起吃饭？”

　　闻时漾看着他，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喜欢钻牛角尖。

　　回到座位，程郁趴在桌子上，头埋在胳膊里，和周围三两成群围在一起聊天的氛围格格不入。

　　闻时漾看着他，试图从他身上找到他的兴趣爱好，看了半天，感觉他除了学习就是睡觉。

　　怪不得融不进去他们的圈子。

　　或许是程郁感受到了他灼热的视线，抬头看他，冰冷的眼神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不悦。

　　但还是被程郁察觉到了，他面红耳赤的道歉。

　　还好对方并没有放在心上。

　　上课铃响了，同学们纷纷回到座位。

　　虽然课间十分钟很短，但足以让他们谈天说地，暂时忘掉课堂上紧张的氛围和让人抓耳挠腮的题目。

　　座位上的闻时漾脸颊滚烫，好一会儿才将温度降下去。

　　上午的时间转瞬即逝。

　　煦阳一中比先前学校的学习进程快，有些知识点还没学到，闻时漾感觉有些吃不消。

　　闻时漾站在门口好一会儿也没见江瑜的影子，想着他是不是已经走了，准备去看看。

　　脚还没迈出去，江瑜就迎面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不好意思，刚刚我同桌的手不小心划伤了。”江瑜面露歉意地说道。

　　“本来就我们两个，谁知道放学的时候手被刀割伤了，他是我同桌，徐云阳，蓝天白云的云，太阳的阳。”江瑜又道。

　　闻时漾伸出手，面上带着礼貌的微笑，“你好,我叫闻时漾。”

　　徐云阳黑着脸站在那迟迟没做出反应，江瑜提醒他，这才握个手。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徐云阳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友好。

　　临走时，他看见班里人都走光了，程郁还在做习题集，出声问道：“程郁，你不去吃饭嘛？”

　　“不去。”

　　他的回答言简意赅。

　　得到回答后他也不好再说什么，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

　　来到食堂三人打了饭，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徐云阳紧挨着江瑜，闻时漾在面对面坐。

　　“给，多吃点，都瘦了。”说着，江瑜把自己的菜往他盘里夹，“我说挺会选同桌，选了个年级第一名。”

　　“班主任安排的。”这么一说，闻时漾知道他为什么牛气了。

　　现在的闻时漾只感觉压力山大。

　　“不过，我同桌也不差，他年级第二，和程郁不相上下，本来他是一班的，后来不知道脑子抽了什么风非要来我们班。”

　　说这话的江瑜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

　　他瞄了徐云阳一眼，他全程低着头吃饭，面无表情，好像与他无关一样。

　　不知为何，闻时漾有一种感觉，徐云阳貌似不怎么喜欢他。

　　三人吃完饭，往班赶的时候，闻时漾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住脚步，“你们先回去吧，我去一趟便利店。”

　　“你去便利店干嘛？”江瑜有些不解的问。

　　闻时漾：“买点东西。”

　　“我陪你一起，你知道位置吗？”江瑜又问。

　　“我知道，来的时候有老师带我转过。”他答道。

　　闻时漾是个路痴，走过的路线都忘的差不多了，凭借着残缺的记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找到一家不算太偏的。

　　门口上就挂了个简单的牌子，就只有便利店三个字，闻时漾走了进去，店虽然不大，但好在东西挺全，靠墙的架子上摆放的都是一些泡面饮料之类的。

　　他走到中间的货架，拿了两个面包，又拿了瓶矿泉水，走到收银台时，想了想，又折返回去，拿了瓶牛奶。

　　付完钱，他又凭借着来时的记忆往回返。

　　今天中午的太阳较大，回到班时，闻时漾的额头和鼻尖已经渗出一层薄汗。

　　他回到座位时, 程郁又趴在桌子上,不知睡着了没。

　　闻时漾将塑料袋放在他旁边，用手戳了戳他。

　　程郁抬起头，看到是闻时漾，满脸不耐烦。

　　闻时漾看到他的样子，小心翼翼的指了指桌子上的东西：“先吃垫垫，下午还长。”

　　程郁先是一愣，随后，将面上的不耐烦收了回去，刚要开口拒绝，但看到他额头上还还挂着薄薄的汗，又把话吞进了肚子里。

　　从袋子里，拿出一个面包，道了句：“谢谢。”

　　闻时漾把东西塞进他手里，“都是买给你的。”

　　程郁又从塑料袋里拿出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

　　其实程郁也去食堂，只不过会晚去一会儿，因为不用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