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忆》鲸落绵绵酥

7、桃花羹

　　在教室里睡觉的无数节课，向水无数次梦到程司南。

　　梦到过，风和花海的厮磨。那是他们都遗忘了的角落，天命把心推脱，天性将人淹没。忘了说，专注一趣无果。

　　梦到过，呓语编制的叶册。那是谁都无法答允下的诺言。这肮脏世道的规则，看破却又难说破。无缘若也和，那会不会你我的是非祸福都已相生相克。

　　睡入你的梦寐，我的经纬，去真的动情一回。梦中向水在天涯暗自怅惘梦外却又仍然历历如绘。他们更无畏于此心几辈，相思又有多累，是要在我的心之内。就会一直有那般情意如流水一样长命百岁。

　　睡到他们遥梦相对，那落叶皆成灰烬，她留下一滴热泪。食遍人间烟火都不如你紧紧跟随。等到天地将愁味酿成甘甜的清酒，全身难退之时，才懂了爱是劫是错，是缘分的迂回。

　　梦到过，程司南温柔的话语在耳边零星散落，那是她，泪花做的云朵。时光易升易落。生死悟得。又怎知情之一字的难得？

　　待到天与地不会睡去，日与夜不会退去。人类的爱不再卑微之时，轻描淡写的梦只为你去点缀。不求山盟海誓，只愿做你身旁盛放的花蕾，愿只此一生刻有你的石碑。

　　在枕上留书，梦醒即可缓缓归来。

　　某一天向水趴在书桌上睡了两个小时，把杨佳一都吓到了，中间也有过几次醒来，但都再次倒下，因为实在太过困倦。趴在书桌上一动不动，梦里乱糟糟的，醒来也都是忘记。为数不多能记下几个梦。

　　初三生活过得总是那么的快，他们奔跑在时间的隧道中，向水指尖琴键上的飞跃，一如时光穿梭，一闪又转瞬即逝，人生的节奏引人入胜，又扑朔迷离，使人充满了希望。上帝或许给我们不同的命运，但却给我们等同流逝的时间。你我他，也都包括在内，都已在时间的流逝中，被生活磨练得圆滑。

　　时光如同江河的水一样，奔流而去，无论是白天或是黑夜，都不停留。

　　许多人一生无法到达的领域，看看时间已经不再等人。光阴也已不再回转。从百日誓师那刻起，向水和杨佳一开始向着梦想快速奔跑。

　　百日誓师那天向水写了一段随笔：
　　“少年自当扶摇上，追风揽月，衔日逐光。
　　不哀春山悲凉，不悲冬雪断山
　　只做清都城里飞花郎。
　　诗酒尽千殇，着眼蔑侯王。
　　想来天上人间，谪仙应似我
　　落笔文昌。”

　　她在操场上拍了一张照片，记录下自己笑的风华正茂的青春年华。照片里的是向水和她的发小付瑶。她们手牵着手，冬日的太阳很刺眼，她们伸手遮挡太阳，留下最美的笑容。

　　她把这段随笔写进日记里。

　　她也曾下定决心好好学习，就最后一百天了，但她发现不是的。她还是无法突破自己。她努力的想听懂杨佳一给她讲的数学题，但就是进不去心。

　　百日誓师后的每一节数理化课向水还是睡个昏天暗地。偶尔发奋图强但最后都是以失败告终。她想，爱考成啥样就啥样吧。反正她从没在意过学习成绩。

　　在她看来，人生并非是规规矩矩的。活的自由洒脱一点才是好的。一场考试而已，又不是她的全部。

　　最后三个月她的发小付瑶开始补课了，向水为了陪她选择一起去。后来补习班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向水她们三中的居多，她的好多朋友也都去了。其实和学校没什么区别，就是下课太晚，这样一来。她和程司南聊天的时间更少了。每天下课回家都要十一点了，程司南也是要休息的。至于向水却总是熬大夜，连着两个星期没合眼，第二天去学校补觉。身体在这样的摧残下终于先坚持不住了，那天她觉得心慌意乱，心跳的不行。

　　浑身无力，补习班的前台阿姨就带她去旁边的药店量了一下血压。结果心跳速率太快，当晚向水就进了医院输液，程司南和她打着视频，担心的不行。说无论如何这周都回去照顾她。她笑着点点头。在药物的进入下，她的左胳膊异常疼痛。慢慢的像是一截没有知觉麻木的树枝。在这种难受下，她缓缓入睡，终于在晚上闭上眼睛好好睡觉了。

　　周五程司南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抱住她，一再收紧手臂，像是生怕她如云雾般散去，她回抱住他，闭着双眸，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道。

　　他的话语还算温和平静，但拥抱的力度紧的像是要将她挤进身体里，像是失而复得一样。这个周末他为她做了很多补身体的美食，看着她一点点吃下，他才能露出笑容。“我就想让你健健康康的，然后一直爱我。”女孩傻傻的笑，“健不健康我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你也爱我。”他再次开口，“那我想让你心里只有我，想让你只爱我。”她温柔的答应，脸上的笑意却藏也藏不住。

　　寒潮走了，春夜暖潮浮动，温暖的湿气氤氲，空气中弥漫着不知名的果树木香。

　　进入春天，天气慢慢暖和起来，小镇微寒的风拂过她的脸，但却并不感觉寒冷。早开的山樱桃已经悄然绽放，一树树白花如同揉散的山雾般点缀在山间。

　　程司南答应她桃花开就给她做桃花羹吃，他们一同回到小镇。东风翩然吹落几瓣桃花，初罢莺啼，暖日当暄，笙簧盈耳，罗绮穿林倍添韵致。

　　墙头一束桃花窜出，馥郁香气流转，春夜月光如霜。穿过树缝，斜斜落入廊口，如水波般一重重，浮照着那行在曲折长廊中的郎才女貌。

　　次日一早，天边还泛着鱼肚白。程司南就起来给院子里的桃花树浇水。随后在低压之处摘了几支桃花。将每一瓣桃花都小心翼翼的捏下来。昨晚他就泡好了糯米。根据口味放入桃花瓣儿，捣碎；放入桃胶三颗，本应该是牛奶200毫升，但向水牛奶过敏，程司南就换成了亲手做的燕麦奶。开水200毫升，白砂糖10克，开水上锅，大火蒸上四十分钟。关火后焖五分钟，打开锅盖在放一些清洗好的新鲜桃花瓣儿。这样做出来的桃花羹丝滑软糯，唇齿留香。

　　向水醒来就可以吃上盼望了一年的桃花羹，她放入嘴里，无法形容的美味，向程司南点了赞。随后喂给他一勺。幸福在此刻具象化。如果可以，他们想一直这样下去。桃花盛开，是不是被风吹落几朵。香气扑鼻。仿佛幸福就藏在这花香四溢的空气中。

　　吃完这碗桃花羹。

　　她笑着往院子里走，刚穿过前庭与后院的石阶，就见一抹人影从回廊内走出，踏上石阶，缓缓抬眸，而后脚步就顿了下来。风拂花雾，暗香涌动，晨光的阳光懒洋洋洒下来，将那个站在阳光下，笑的眉眼弯弯地看着他的人照的耀眼异常。

　　姑娘笑盈盈的脸迎着朝阳，两颊荡开一对小梨涡，眸子像是两湾月牙泉，长发别在耳后，额头上几缕刘海被微风吹起，衣摆随同身后大片桃花一起浮动。光影温柔交错。他走来牵起她的手，此刻就像是珍宝一样被他紧紧攥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