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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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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人不断从楼梯涌来,双竹从腰间摸出柳叶镖,作势一甩,便将顶头的人击倒。
他将先前用窗纱桌布捆出的长绳丢到房梁上,巨大的石块在梁上绕了一圈又一圈。他一手抓住长绳,一手搂住章麓的腰,在众目睽睽之下从三楼一跃而下。
墨云骑下楼的速度也极快,几乎是在双竹和章麓落地的一瞬间,就顺着围栏翻至二楼,然后从二楼的走廊跳入了一楼大堂。
桌椅板凳碎了一地,墨云骑纷纷抄起长刀朝着敌人刺去,随着倒下的人越来越多,慕容英的人纷纷往后退去,墨云骑顺势贴上,磅礴的刀势如有实质,直冲敌人的面门而去。
慕容英站在楼外看着,侧身避开被击飞出来的手下,目光落在了回护在一名女子身侧的少年郎身上。
他想起那一闪而过的锋刃,如风从耳边吹过一般。
哒哒的马蹄声从远及近,在双竹和章麓冲出小楼的一瞬间抵达近前。
“上来!”萧雷身上挂彩,可见这马车得来不易。
章麓拉着赵晚舟跳上车,用刀随意的从衣摆上割下一块干净的布,若无旁人的包扎肩膀上的伤口。
赵晚舟瞥见露出一角的月白小衣,下意识捂住自己的眼别过头去。
章麓嘁了一声,嘲讽道:“怎么?离开边关五年人还变得矫情了?”
赵晚舟噎了噎,嘀咕道:“男女授受不亲。”
“少在这儿立贞节牌坊!回纥人没有西迁的那几年,北宁关打成什么样?多少重伤的男兵女兵来不及救治,就混在一个医帐里,那时候你还替邵九儿抱扎腰上的伤呢,怎么不说男女授受不亲的话?”
听到邵九儿这个名字,赵晚舟不禁白了脸色。
快速包扎好身上的伤,章麓将左半边的衣服重新穿了回去。
她也只是将袖子拽下来罢了,那月白色的根本不是小衣,而是包裹胸腹的金丝软甲。
赵晚舟梗了梗脖子,似乎想说什么反驳的话,但犹豫半晌也没能开口。
他只是叹道:“六姑娘,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赵晚舟垂着首,眉眼乖顺,倒与之前那副咄咄逼人的态势大相径庭。
“因为要活下去,没得选。干净,是有权有钱的人才能选的路,而不是像我这样的贫苦人。”
“贫苦人?”章麓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现在可一点都不贫苦,踩着六十万人性命得来的泼天富贵,当真享受得心安理得吗?”
赵晚舟摇头:“我不知道崔环那么狠!我现在也不过是被他控制的一枚棋子罢了。”他抬眼看着章麓,神色哀戚。
“我这些年救过很多战场遗孤,我也在尽可能的偿还当年的债!”
“救?”章麓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莫大的笑话。
她掀开车帘,指着外面繁华秀丽的城,质问道:“存在不等于合理,或许,有需求的一方诚实的反应了他们的意愿,可供给的一方就是心甘情愿的吗?那些战士的遗孤,真的愿意被你这般糟蹋吗?他们的父母家人朋友皆因这些外邦人而死!而你给他们的出路,却是让他们向这群毁灭他们安宁的人卑躬屈膝!”
赵晚舟面色一白,反驳道:“这座城是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进来都进不来的,在这里,他们可以挣到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我没有逼他们,我给了他们选择!”
他看着章麓,就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六姑娘,您是大家闺秀,生来便是豪门。可你知不知道,这朗朗乾坤下藏了多少糟污,有多少人为了活着什么都可以卖。不过就是一副躯壳,一张脸皮,一份尊严,陷入泥沼自身难保的人,为了活下去,没什么不能舍弃的。”
冬日难得的苍老晴空上,偶然略过一只没有南飞的雀。
它落在富丽堂皇的飞檐上,凝望着这个纸醉金迷的城邦。
“包括自己的国家……对吗?”
章麓的声音沙哑,看着赵晚舟,就像在看一个可怕的怪物。
“如果这座城是一条捷径,它立在这里就是罪过,因为会有源源不断的人,不做任何努力,直接选择捷径。这样的地方,对于那些拼了命努力向上爬的人来说,又代表着什么呢?”
因为不想攒一辈子的钱,所以赵晚舟和赵知舟选择了背叛,踩着百姓的尸首,用他们的命垫起自己的坦途,获得了源源不断的金银,获得了酒池肉林的生活。
如果所有人都这样,会得到什么呢?
不是所有人的天堂,而是几代人的地狱。
所以父兄只帮助能立起来的人,大同商号每年七成的盈利,都用来奖赏行当里出彩的人,哪怕是一个木匠,只要做得比同行出色,能翻出别人没做过的新花样,就能得到赏。
正因如此,幽云十六州才成为一个区别于中原和南方的新天地,才会在大梁朝动荡不安的时候,百姓们期盼着虞庆侯能揭竿起义,救他们于水火。
章麓重生回来后,不是没想过造反,将一切扼杀在摇篮里。
但是父兄并不同意,章家固然可以理清幽云十六州的账,却不一定有能力理清全天下的人心。
因为人总是贪得无厌。
“赵晚舟,告诉我,安国公和靖国公究竟在谋划什么,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尝尝你所谓的‘好处’究竟有多好。”
赵晚舟看着后面穷追不舍的慕容英,捏紧了拳头,犹豫半晌才道:“安国公崔环在鄯州有两处马场,明面上是为新帝养育战马,实则大部分的马匹都通过丝绸之路卖了出去。如今天下初定,虞庆侯人一入长安就上交了夏绥三万番军的兵符,贺兰山以南的马场归属就成了当朝最紧要的问题。”
章麓:“那是霄云女帝留给裴氏一族的。”
“但前朝已灭,裴氏一族也只剩下一个裴镜。而裴镜……章弋的夫人不是也死了吗?”赵晚舟看着章麓,“六姑娘,许清月离开家时也才刚记事,如今不过二十的年纪,花样少女玲珑身段,纵然章弋不上钩,也一定会有愿意上钩的人,而裴氏马场的令牌就在千牛将军府,如果令牌落入其他人手中,就算天王老子来了,都无济于事。”
他的目光沉静,面上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你果然在骗我。”章麓道,“跟云上苑的老鸨根本没关系,你才是知道许清月一切的人。”
赵晚舟垂下眼眸,不再看她。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赵晚舟张了张嘴,心思摇摆了好半晌才吭哧出一个人的名字:“崔哲,安国公的表亲,六姑娘如果想打压安国公的势力,或可从此人入手。”
‘砰’得一声,箭矢死死钉在了车箱上,打断了赵晚舟的话。
章麓:“绕圈,找路出城!”
萧雷:“不行,到处都是慕容英的人,他们把所有的路都堵死了。”
“不是,六姑娘,你来之前难道没有做完全的准备吗?”赵晚舟有些无语。
章麓瞥了他一眼:“遇见慕容英之前有,现在没有。”
赵晚舟:“……”
合着只防备他一个人是吧?
章麓将目光放在不远不近跟着慕容英身上:“咱们在城里绕了好几圈,他只围堵不出手,莫不是是有话要说。”
“他是靖国公的狗,怎么会跟你有话说?”赵晚舟撇嘴。
“他不是吐谷浑王的侄子吗?”章麓问。
赵晚舟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侄子值钱吗?吐谷浑那个破烂王连亲妹妹都能算计,更何况一个和亲去回纥连两家姓氏都不能冠的弃子?”
“原来如此。”章麓似笑非笑的打量了一番赵晚舟,“那他为什么要劫你的运输队,还派人来找你的麻烦?”
赵晚舟沉默。
章麓:“看来你在你主子的心里也没那么重要。”
“闭嘴!”
章麓冷笑一声,让萧雷停车。
“你要干什么?”赵晚舟惊慌道。
“逃也逃不走,那自然要跟这位慕容英好好聊聊。”
马车停下,慕容英的队伍将整俩马车包围。
章麓站在车辕上,单手扶着车壁看向慕容英:“慕容将军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慕容英翻身下马,行至车架旁,目光扫过警惕如豹子一般的双竹,然后平静地与章麓对视:“烦请章姑娘将赵晚舟放下车,我定然不会向任何人透露章姑娘秘密出京的事,靖国公未来也不会因此找姑娘的麻烦。”
章麓扫了一眼四周虎视眈眈的兵卒,问道:“我凭什么信你?”
慕容英:“由不得你信不信。”
章麓:“你是要与虞庆军比谁的刀锋更利吗?”
慕容英:“至少在他们来之前,我的人能全身而退。”
章麓勾起唇角:“那你现在就可以动手了。”
慕容英没动,只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章麓。
章麓挑眉:“怎么?良心发现,要放我一马了?还是说……你在顾忌什么?”
慕容英没有说话,他在观察,但章麓却有大把的话要说。章麓抽出车架前的长马刀,尖端对准慕容英,与此同时,一片抽刀声在耳畔乍起,停在房梁上看热闹的飞鸟呼啦啦振翅而逃。
章麓:“许思政曾做过十年的户部尚书,天下兵马的粮草调动他最清楚不过,五年前北宁关锋云骑的粮草就是来自户部,他在粮草中发现了霉物,顺藤摸瓜查到了靖国公,便去信给我父亲想要拦下那批粮草,靖国公为了灭口顺手在祁中岳叛变之后拿许思政顶罪。”
慕容英看向马车,目光变得尖锐:“赵晚舟告诉你的。”
章麓:“是赵知舟。”
五年前,赵知舟临死前将运输路线全盘告知了章麓,章麓花了五年的时间,摸清了这一路大大小小所有驿点和门路,上至官府下至土匪,每一方势力都查的一清二楚。所以她才会怀疑到许思政的头上,怀疑当年户部早有内鬼,许思政的罪或许是他人构陷。
直到她进入福徵寺,看见许思政发疯,得知他一双儿女的去向,才明白为什么许思政认罪认得这么干脆利落。
他想要保护自己的家人。
“你果然知道的太多了。”慕容英抽出佩刀,抵在章麓的刀锋之上,“任何知道秘密的人都不能留。”
“你知道为什么晏清姝的帝号会是霄云吗?”章麓双手握紧马刀,格住慕容英的力气纹丝不动,“她身侧有一位非常厉害的驯兽师名为霄云,他最善驯马与熬鹰,而这份技艺也在范阳传承至今。如果我死了,我方才所说的一切都将昭告天下。”
“你没有证据。”
章麓:“谁说的?许思政还在长安,只要有他的手印在,想必泰安帝定然很乐意以此为借口治靖国公的罪,再顺理成章地收回他手中的兵权与矿产。”
慕容英微微躬身,手背青筋暴起:“你死了,自然会有人拦鹰。”说时迟那时快,慕容英一个用力格开章麓手中马刀,直奔她面门而去。
周围的兵马瞬间如潮汐一般向马车涌来,就在兵刃相接的一瞬间,无数银针以暴雨之势倾泻而来,离马车最近的兵马瞬间折损过半。
砰——的一声,马车顶棚宛若被千斤巨石砸中一样,颤了又颤。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身穿裘衣的少年笑意盈盈的望着他们:“美人姐姐,我这大哥素来油盐不进,你与他说那么多没有用的!”
章麓打量了一会儿,才认出他来:“你是福徵寺里那个少年?”
“没想到美人姐姐还记得我!真真是三生有幸!蓬荜生辉!”少年蹲在马车顶上自我介绍,“我叫小九,你也可以叫我小幺。”
“慕容九!”慕容英刀锋直指对方,“你要叛国?”
“叛国?”慕容九指着自己,不可思议地问道,“你在质问我?你拿什么立场质问我!大哥啊大哥,当年是谁将我送去中原做质子的?又是谁杀我父母辱我姐妹的!叛国?我父亲终于吐谷浑二十年!替你们做了多少脏事儿!到头来就是被扒光衣服当众凌迟!若你觉得我今日从你手中救下美人姐姐是叛国,那我就坐实叛国的名声!”
几乎是在一瞬间,慕容九就飞身来到了慕容英的面前,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之际,手中回转的匕首就划破了慕容英的衣袖。
一阵风擦耳而过,等反应过来时,慕容九已经站在了车辕之上。
“大哥,七年前你比不过我,七年后亦是。”慕容九笑嘻嘻的,弯弯的眉眼看向慕容英时满是嘲讽。
慕容英捂住渗血的胳膊,伤口处已经有些青黑,慕容九的刀明显淬了毒。
“我要带走赵晚舟。”
慕容九歪了歪头,看向章麓,示意她做决定。
章麓没有犹豫,她回到车箱钳制住赵晚舟的脖颈:“我可以把你交给他,也可以让你永远闭嘴。你有没有想要告诉我的话?”
赵晚舟看着章麓,先前的慌乱已经不复存在,此时此刻只余平静:“六姑娘,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遍。”
“崔环十年前就开始倒卖军粮。他在长安、洛阳、奉天一带屯有许多田地,每次督办军粮时,都会命人从自家田地高价购买军粮,再高价倒卖给靖国公,靖国公就会把这些军粮以陆运和漕运的行事分批发往西平、西川、安西等地牟取暴利。”
“但崔环手中的田地,不全都是永业田,有近八成都是从百姓手中克扣来的田地,他以九寸作一尺暗中剥削了许多土地,这些土地的收成是他的,但田税却落在了百姓的头上。”
“祁中岳从这些生意中收了许多好处,他早在叛变之前,就已经跟吐谷浑的凤家搭上了线。北宁关那些发霉的军粮,都是祁中岳替换的。这些我哥不知道,因为都是我去做,我知道以他的心性,一定不会干这样折寿的生意,所以我瞒着他做了一切。”
章麓问:“你为什么现在又愿意跟我说这些?”
赵晚舟不安的搓着手臂:“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啊……我不想死后还要受苦,我最怕受苦。”
车箱的阴影遮蔽住了章麓的脸:“你怕受苦,北宁关的将士就不怕吗?你明知道这批军粮会让锋云骑兵败,你还是做了。你知道我哥是怎么死的吗?你知道古马坑埋了多少弟兄的尸体吗?就为了那点钱,就为了那点私心!”
赵晚舟喉间发赌,极力掩藏自己的眼泪:“对不起。”
章麓压低了声音:“你还知道什么!”
赵晚舟:“祁中岳不单单跟崔环有联系,还与另外一人有联系。但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我只是无意撞见过一次,崔环和祁中岳对他都毕恭毕敬。这五年,我一直在帮崔环收货发货,他账面上的盈利大部分都送去了德州,小部分给了靖国公。即便是收成不好的时候,账面上亏损,他也会按时把钱分出去。”
听到这里,章麓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赵晚舟话锋一转,说起了北宁关一战:“在北宁关没有战败之前,我并不知道国库空虚到什么地步,但当我被崔环带走,在这里替他经营了五年之后,我才明白当年北宁关是必败之局,无论祁中岳有没有叛变,它都必须失败!”
“因为崔环在德州的经营出了差错,至使青州到德州一带洪灾泛滥,百姓无家可归、粮食颗粒无收。邓州……泰安帝当时出兵河阳,需要军粮饷银,崔环出不起,就必须要从其他地方填补。军粮已经不可能再做文章了,就只能……就只能让范阳章氏背上叛国的罪名,他们就能在开州截流国库发往幽云十六州的军粮,将他们送往河阳战场。”
章麓倏得挺直脊背:“那个时候,邓州伯还没有撕毁与朝廷的协议,崔环还是抚东大都督。”
“是,那是他做的最后一笔生意。之后他便跟随泰安帝南北夹击河阳,拿下河阳后,靖国公投靠了泰安帝,奉上了泾源路,我便从德州去往泾源,一直呆在这里,替崔环做生意。”
章麓:“那个时候,朝廷就只剩下山南西、黔中还有剑南。四年前,庆国公也就是现在的西洲侯率领西川军投奔泰安帝,黔中也就顺理成章的落入了泰安帝的手中。”
赵晚舟:“在这之后,生意上的事几乎都是靖国公在经营,我就开始替靖国公送货。”
章麓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忍不住蹙眉:“慕容英到底为什么要劫你的运输队?”
赵晚舟没有回答,而是说起了其他:“六姑娘,如果你想要报仇,崔哲是最好的突破口,只要崔哲没了,等于断了安国公倒卖粮草的路子,安国公的账面就平不了,他欠了债,就一定会想要从别的地方去平。靖国公跟他不是一条心,不会帮他,只要把他逼上绝路,他一定会去动德州的生意。德州是他的老巢,里面藏着许多秘密,你可以去查,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说完,他站起身,毫不犹豫的往外走。
走下车时,他看见了慕容九。
慕容九冲他挥了挥手:“好久不见,赵小将军。”
赵晚舟的脚步停住,但他没有理会慕容九,而是回过头看向章麓。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很轻,却哑得如同和着沙石:“六姑娘,赵氏兄弟背叛了主子,却从未背叛这个国家,北宁关事发之前,我们确实不知,而我们犯下的罪,这五年来我一直在尽力挽回。”
慕容英勾了勾唇,露出一个讽刺笑容。正准备让人将赵晚舟绑了起来之时,就见赵晚舟突然抓住章麓的手,抬起她手中的刀自刎于众人眼前。
鲜红的血飞溅而出,染红了整片夕阳。
人群寂静了很久很久,久到慕容英将赵晚舟的血止住,久到慕容英确认赵晚舟没了气息之后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刚刚你们说了什么?”慕容英的双眼泛红,他的手握在刀柄上,像一头随时要咬死敌人的猎豹。
“北宁关战败的真相。”章麓道,“慕容英,你为什么要抓他。”
“与你无关!”他转过身翻身上马,临走前,他再次看向章麓,“章姑娘大可以去信这位满嘴谎言满心算计的商人,今日我不会拦姑娘离开,但还望姑娘想清楚了,靖国公是莱安长公主的夫君,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若姑娘坚持与靖国公作对,当年的事将永远掩埋于黄沙之中。”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章麓:“靖国公果然与北宁关战败有关,就是不知道他在里面充当什么样的角色。”
慕容英没回答,他冷笑一声,手掌放在脖颈间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头也不回的带人离开。
黑压压的人马调转方向,迎着血日残阳离去,逐渐消失不见。
慕容九从车辕上跳下来,挠了挠头:“这就结束了?不像他的性格啊。地上这位怎么办?”
章麓看向死不瞑目的赵晚舟,蹲下.身.轻轻为他合上了双眼:“埋了吧。埋在他的千金城里。”
“我大哥这个人向来心狠手辣,他从来不主动放过目标,今日这般轻易离去,着实反常。”慕容九分析道。
章麓不在乎慕容英是什么样的性格,但她比较在意慕容九是怎么来这里的:“你不是质子吗?为什么能出京?”
“当然是三皇子给的令牌啊。”慕容九双手掐腰,“小爷我可是墨云骑后备役!日后的墨云大将军!”
章麓扯了扯嘴角,回身登上马车。
“走吧,回长安。”
*
等到章麓的车马回到长安,慕容英派出的探子才跑了回来。
“将军,人走了。”
副将不解的看向慕容英:“将军,赵晚舟死了,没人知道那批货的去向,为什么不扣下章家那个小娘们儿?有她在,章启投鼠忌器,不愁章氏不交出在贺兰山的经营。”
“你懂什么?”慕容英瞥了他一眼,“主子要的是崔环死,至于那批货……只要崔环死了,崔家倒台,德州的生意就足以填补那批货的损失。从头到尾,赵晚舟都是不重要的棋子,主子要的是借章家和三皇子的手,亲手将崔环送上断头台。”
副将似懂非懂。
慕容英道:“不懂就别管那么多,姓于的那小子呢?”
“已经随墨云骑回长安了。”
慕容英:“既然赵晚舟死了,他也就没用了,找个合适的理由尽快处理掉。”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