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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苍门空相褚师(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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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进入游戏,请各位玩家突破干扰,找到游戏核。】
人工智能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声音消失后,周围渐渐由暗转明,两旁绿色竹影交错,攒动出清淡的香味,路延伸的方向能看到半个古代风格的建筑,上空飘着缕缕炊烟。
莫非榆打开游戏界面,上面有人物信息、物品装备、技能、任务提示,一共五栏,这点倒是跟自己以前玩过的超现实游戏界面一样。
“装备是盗铃,干什么用的?怎么连个装备解释也没有......”莫非榆把整个界面都点了一遍,除了装备,其他位置都是空的。
关上界面后,她在四周找了一圈也不见其他人,索性朝视线范围内唯一一个物体走去。
这景也太真了。
清脆得摸一下就会掉渣的树皮,片片不一样的叶脉,连身上的针织衫触感都一模一样。
莫非榆感叹着游戏科技发展之快,走到院子门口,敲了两下半掩着的门,提声问道:“请问有人在吗?”
过了片刻,门内的脚步声渐近,木门被打开,一个七八岁样貌的小男孩探出身子,问道:“你找谁?”
莫非榆一愣,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活生生的人是npc。
“我找……我路过看到这边有烟就过来了。”莫非榆有些语无伦次,目光滑到男孩腰间的围裙,问:“是你在做饭吗?”
“没错,你没吃饭吗?我马上做好了,你愿意的话可以进来等一下。”男孩说着就往里走,完全不担心她是坏人。
莫非榆初来乍到,肚子里憋了一堆问题,也没多想,就进了院子。
但刚一进门她就后悔了。
对于莫非榆来说,习惯看到鬼魂和看恐怖电影、玩恐怖游戏,完完全全是两码事。
她僵硬地站在院子里,看了看摆在院子中央的棺材,又看了看灶台前做饭的男孩,脑补出一个人肉大餐的画面。
不是吧,上来就抽到恐怖主题了?
莫非榆咽了口唾沫,正当她想掉头离开时,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吓得她一个激灵直接蹿到墙边的木架后头,偷偷瞄着门口,还不忘分出一点精力盯男孩的动向。
虽然她反应很快,但还是被来者捕捉到了逃窜的身形。
“没想到家中还有人,吓到姑娘还望莫怪。”
这人漆发如瀑,衣着青白两色,缥碧白间腰带,坠一方形碧水青色玉牌和一根串有两银一红珠子的红绳,正如一位气度非凡的儒雅贵公子。
再近一点,不光是气度,更会被这一等一的皮相骨相所惊叹。
按照套路,这种时候出现堵住退路的一定不是好角色,可偏偏这人浑身上下散发着和善的气息,让人害怕不起来。
莫非榆尴尬地走出来,扯嘴笑道:“没有没有,是我路过想来问问消息……打扰你们了。”
贵公子微笑看她,和那个男孩一样,都对陌生人没有防备。
可转念一想,npc就是来和玩家触发剧情的,怎么会防备呢。
“您就是来巡查宋府一案的奉天司巡使吧。”贵公子走到棺材前,轻松推开棺盖,身一侧,朝莫非榆做了个请的姿势,“听说奉天司各位大人眼光犀利,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一见?”
奉天司巡使?说我吗?这是自动触发剧情了?
想了半天,莫巡使只好硬着头皮上。
她一点点挪到棺材边,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是看到尸体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吐。
“巡使可有看出什么?”
这也太臭了……这种腐烂程度在影视剧里可是要打码的,该说不说,未来方盒真不愧是国际上都数一数二的游戏公司。
莫非榆接过他递过来的手套和面巾,戴上撸起袖子,慢慢把手伸进了棺材里,憋着一口气,翻看这具腐软的尸体。
随着翻动,她脑海里突然弹出几句话:
尸体口鼻处流出血水呈暗红色,绿斑已蔓延到颈部以上,水泡被腐水胀破后,显露出来的褐色皮表遇到空气,正以不符常理的速度干化着。
莫非榆照着念了一遍,抬头也不知这人何时站在了棺材的另一边,与自己面对着面。
如此近看,当真被他的容貌惊艳,浓淡相宜的眉眼,红润微扬的嘴唇,整张脸棱角分明却不张扬,柔和舒适却不绵软,尽是温柔可靠之感。
他将盖在尸体上的丝罗锦衣取出,整齐地叠放在一边,上下细细地检查。
莫非榆双手撑着棺材沿,看眼前人看入了神。
真好看啊,做游戏的人审美不错,皮肤又白又软的,不知道戳一下NPC的脸会怎么样......
一股黏腻的尸臭熏醒了对npc产生非分之想的莫非榆,她摇摇头走到木桌边,极其自然地给自己倒了杯水。
“怎么了?”
莫非榆见他眉头紧锁,走近一看,棺材里的尸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腐化。
她期待脑海中会弹出一些游戏提示,但什么也没有出现,两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尸体在面前变成一具发黄的骨架。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榆眼中闪烁惊异,难道这还是个玄幻的本?
“宋府的人说最后一次见到宋白薇是昨夜,而这具尸体的腐化程度显然不只一天。”男子盯着尸骨思索着,半晌后把锦衣重新盖到骨化的宋白薇身上,脱下手套,道:“我是苍门褚师,郁问樵。”
“奉天司巡使,莫非榆。”莫非榆无比顺畅地自我介绍道。
验尸结束,莫非榆从郁问樵的介绍中了解到,这里是苍门褚师的住处益乾舍,那个做饭的男孩名叫重八,棺中的尸体是宋家大小姐宋白薇。
宋府觉得宋白薇死得离奇,尸身又有不寻常之处,而苍门是专门处理奇异案件的地方,于是向苍门投了诉状。接受诉状后此案便全权由苍门处理,宋白薇的尸身也一并送了过来。
很快重八做好了晚饭,莫非榆跟郁问樵用特制的肥皂洗了手,一起吃饭。
天色渐黑,饭后莫非榆开始担心晚上的去处,想借住一晚,又支支吾吾不好意思向人开口。
郁问樵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开口道:“巡使还没有找到落脚处吗?”
莫非榆闻言,脸色一喜,接道:“我刚到就来你们这了,能在这借住一晚吗?”
“当然。”
说完,郁问樵收拾了饭桌跟重八去洗碗,莫非榆想帮忙但被拒绝了,便在院子里溜达。
院子左右各摆一排木架,上面一层层晾的全是药草,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不觉冲突,反倒叫人浑身舒爽。
莫非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却能断定一定是好东西。
过了一会儿,郁问樵站在楼梯边,声音似柔夜清风,“房间收拾好了,请随我上去吧。”
“好,谢谢。”
益乾舍有上下两层,像个小型客栈,房间也不少,屋内陈设古朴简约,窗边摆放的素雅花草装饰着陈年木质家具,透着一股子典雅清幽劲儿。
“床上备有一件衣裳,穿上会更方便些,巡使早些歇息,明日辰时我们再同去宋府。”
莫非榆还在计算辰时是几点,没有闹钟要怎么醒,郁问樵便已经进了走廊的另一头的房间。
这游戏时间怎么算?其他人都在哪里?游戏核该上哪找?
莫非榆满脑子都是问题,但这里的床好像有魔力,沾上枕头没多久就睡着了。
今夜无梦,睡得很安稳。
人是第二天早上被敲门声敲醒的,莫非榆伸了伸懒腰,后知后觉的发现,自打进入游戏她不但没有咳嗽,还一身轻松。
虽然是在游戏里,但这种感觉简直太神奇了!
清晨太阳照在身上还没有感觉,清冷的风吹得人不自觉缩起脖子。
莫非榆好久穿得这么单薄,但她却一点儿都不觉得不冷,浑身上下都是藏不住的开心。
益乾舍在城外,离城大概十分钟路程。
进了城,莫非榆环顾周围的街景,总觉得在哪见过,疑惑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郁问樵答:“长丘国都,空相城。”
走到西街的时候,人群中已经有不少人在讨论宋府死人的事了。
从郁问樵的语气中能听出来,奉天司应该是某种权力很大的机构,莫非榆作为巡使正是来监察协助这次案件调查的。
宋府门口还跟往日一样,偶尔有几个不识趣的在门口东张西望,都被护院赶走了。
莫非榆跟着郁问樵在宋府又是询问人证,又是搜集物证,一路畅行无阻,所有人都很配合。郁问樵每次的提问都恰到好处,一样的问题换个问法就能从同一人的口中得到不同的答案,印证他想要的信息。
莫非榆也没闲着,旁敲侧击地询问游戏核的线索,结果显而易见,并没有人听说过有透明的石头或者其他类似的物件,但她倒是得知了关于郁问樵的信息。
郁问樵,人称空相褚师,苍门褚师之首。所有投状是否符合苍门接管的标准,全由他一人辨别。
苍门接手的案子桩桩得破,从未有过悬案,并且苍门每位褚师都博学有礼,尤其是他郁褚师,为人温雅,处事稳准,所以比起寻常府衙,百姓有点什么事都更喜欢找苍门。
除此之外,莫非榆还问到一个消息。
宋白薇的贴身丫鬟说宋大小姐生前喜欢西巷一家糕点铺卖的鲜黄酥,每隔两三日便要她去买一次。
在宋府问完后,两人就去了那家糕点铺,整体问下来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于是莫非榆跟着郁问樵去了云莱楼吃午饭。
一整个上午都顺顺利利,郁问樵的眼神逐渐开朗,似是逐步理清了线索。
可莫非榆总觉得奇怪,这会坐下来她才想明白,明明自己是玩家,却是一路被NPC带着,莫名有种反客为主的感觉?
“非榆姐!”
正想着,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莫非榆回头一看,正是梁亭然和付又期,她激动地起身迎接二人,“你们去哪了?”
“我睁眼就在一条大路上,还好没走多久就碰到又期哥了。”
“半天不见,就称兄道弟了呀。”莫非榆挑眉看向付又期。
“嘿嘿,非榆姐这身衣服衬得人更好看了。”
“你们俩也不错啊,挺合适的。”
付又期和梁亭然这身干练的古装把他们的身形修饰地恰到好处,和西装完全是两种感觉。
“本来没想换的,但这儿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我们,不得以才接受了一位大姐的资助……”梁亭然声音越说越小,脸颊也红了,看起来有一段很奇妙的经历。
他转言道:“就你一个人吗?予桔和井棠呢?”
“没看到他们,不过我现在在查案。”莫非榆用手挡住嘴,偏过身体,看着郁问樵悄悄说了句,“他可能是关键NPC。”
梁亭然瞬间明白了,上前跟郁问樵打招呼,四人坐齐,郁问樵又多点了两个菜。
饭后郁问樵说有事要上楼一趟,等他离开后,三个人才放开了说话。
“这游戏做得也太真了,”梁亭然感叹道,“不光能感觉到饿,还能吃出菜的味道。”
“我也觉得,而且我总感觉这里的NPC好像有自己的意识。”
“剧情npc能产生一部分自主意识灵活应对玩家,是各大游戏公司都在攻破的难题,不过现在还没有哪家能做到。”梁亭然边吃边说,“或许是模拟了多种情况,触发了不同内容。”
莫非榆心叹原来如此,“别的不说,这人物做得真好,回头我要关注一下设计师。”
“你们有找到游戏核的线索吗?”
“还没有,不过......”梁亭然从兜里掏出一团半黑半白的绳子,“这是我的道具阴阳线,我们试过了,它可以找到人死前接触的最后一个人。”
“那你找凶手不是一找一个准?”
梁亭然遗憾地摇摇头,“昨天用它找到的最后一个人并不是凶手,只是拿了死者身上的钱财。”
莫非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付又期,你的是啥?”
“桃木。”
“哦,辟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