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谋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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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长升的灵柩设置在清冷昏暗的灵堂之上，大大的奠字在皇宫里也是惨白惨白的白色，生死从不因身份而对谁有偏爱或是痛恨。
小小的孩童独自躺在死寂的棺椁之中就此魂归天外，分外凄凉。赵佳禾被从侯府接了回来又被蔺如鸾送了回去，她受不了有另一个人在她身边哭泣，这令她十分厌恶和残暴。空灵的灵堂之上只有她昼夜在此守候着。
“皇后。”宫殿外风声也似哭嚎，清冷得渗人。赵善宁忙完政务才有空来此探望。
她的声音相较于其他人还是更有作用的，至少蔺如鸾不会对此充耳不闻。只见她机械地转过头来望向这个陪伴她许久的夫婿，眼中难得的没了光彩。
“皇后先去用膳吧。”赵善宁委下身子，给小太子烧了些纸钱，疲惫道。蔺如鸾在宴会上的一场冲动给大靖招来了一个强敌，战事已经不能避免了。
“陛下，你怪我吗？”蔺如鸾哑着嗓子问道。她已经知道大俞发兵的事情了，这也是可以预料的不是吗？
“怎么会？你我夫妻一体，事以至此自然要同进同退，朕怎么会怪你呢？”赵善宁安慰道。
“太子已然故去，我们作为他的父母还需要保重身体不要叫他走得不安心，不是吗？”赵善宁说道。
“陛下，您伤心吗？”蔺如鸾沉默半晌才默默道。
“朕当然伤心。太子亦是朕的孩子，朕怎么会不伤痛。”赵善宁说道。
“可是为什么我感受不到呢？您太冷静了，如果是长安，您大概不会这般冷静吧。”蔺如鸾心中藏着怒气怨怼道。
“皇后休得胡言，朕对太子和长安是一样的，无论他们谁受到伤害朕都一样心痛。只是朕是皇帝，总要为这江山社稷考虑，怎能感情用事？”赵善宁蹙着眉似有些不爽。
“长安，长安！这下可以叫陛下如愿了，以后这江山必然是您的长安的了。”蔺如鸾怒吼道。
“你在胡说什么，你是怀疑这一切都是朕指使的吗？”赵善宁好似受了天大的冤枉一般愤怒道。
“臣妾并无此意，只是事实不就是二皇子即将成为新的储君吗？”蔺如鸾冷着脸讽刺道。
“你刚失去孩儿，朕只当你是无心之言，日后休得再如今日一般口出狂言！”赵善宁压抑着怒火甩袖便要离开。
“好走不送。”蔺如鸾冷声道。
“你！”赵善宁气急，“不识好歹。”言罢愤愤然离去。
蔺如鸾对于赵善宁的言行并无多少在意，只是走到棺材前，看着棺材里那个熟悉的小脸，青白青白的，没有一丝生机，心中却有着病态的兴奋。大约她确实是病了，只是她不想好了，她要拉着所有人陪葬，而这个孩子就是开始。
赵长升虽然身份尊贵但毕竟年幼很快便下了葬，风过无痕，只是宫中少了一个孩子，多了一点悲伤。
和大俞的战争打得并不容易，双方国力相当，战争除了残害百姓的性命并没有带来任何实质的好处。蔺如鸾主动请缨加入对战大俞的战争之中。
世间多的是谋臣名将，在几近明牌的战场，一个新的谋士往往能够带来新的生机。大靖的军队以极快的速度突然攻破大俞的多个城池给局势带来完全不同转变。战事的得利不仅鼓舞了士气，也加剧了国朝的野心，为太子报仇的呼声在军营中越发的响亮，势贯长虹，叫大俞不敢轻易的妥协，只得抵抗，北元的国灭还历历在目，没人会相信大靖的皇帝是个好相与的。
上下前后都在加剧战争的势头让赵善宁失去分寸，被这股洪流硬挤着前进。谁叫现在的朝廷中大多数官员还是跟着先帝开疆拓土的老臣，狂战的心思显露在大部分人的脸上，真是造孽，如今又碰上蔺如鸾这个搅屎棍，那还不是天雷勾地火的猛干，竟真的叫他们将大俞给打趴下了。
赵善宁在朝堂之上看着大靖皇帝那俊美的脸庞人都是懵的，这也太快太突然了，不过开疆拓土是所有帝王的心愿，她既然坐上了这个位子自然也不例外，更何况大俞如此富庶之地那可是金元宝啊，胸腔之中充满了豪气之情，真是妙妙妙啊！只不过大俞皇室可没有北元皇室的待遇，蔺如鸾也不会同意让他们活着，一律被毒死在牢狱之中，徒增业障。这一仗也让周边小国瑟瑟发抖，纷纷归附，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战事来得急去得也急，外患已除，朝中众臣的心思也活泛了起来，首当其冲的就是立太子一事。储君乃一国之本，如今皇帝只有一位皇子，这太子之位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加个太子名头也不过是名正言顺罢了，只不过他们的皇后并不想让他们如愿。
“陛下当真要立二皇子为太子吗？”后宫之中蔺如鸾看着赵善宁问道。
自太子故去，长公主又长期呆在外租家，蔺如鸾早就不怎么将心思放在孩子的身上了，反正她的孩子没有了她才懒得与他们虚以为蛇呢。如今的皇宫早已不复当初的明媚阳光，只有阴冷和寂寞。赵善宁看在眼里却是无计可施，只能多多看顾赵长安，只是她公务繁忙时间有限实在是分身乏术。
“嗯，这是众位大臣商议的结果。更何况朕之膝下如今也只剩下长安一个皇子，不立他又能立谁呢？”赵善宁委婉道。赵长安的存在是蔺如鸾心中的一根刺她知道，只是她也无力阻止不是吗？
“陛下这是在怪臣妾没有给您多生育几个皇子吗？”蔺如鸾冷声道。
“朕不是这个意思。”赵善宁有些头疼，蔺如鸾执拗起来歪理实在是多，她是真扛不住。说又说不过，打又不能打，只能哄着，真是憋屈。
“你又对我烦了是吗？”蔺如鸾不依不饶道，胡闹她可有经验了。
“朕没有。朕怎么会烦你呢。”赵善宁起身揽住她的肩膀哄道。现在这日子真是难过，她以前怎么会觉得皇后是个好相与的呢，真是温柔的陷阱害人不浅呐。
赵善宁尽量给予温柔却见蔺如鸾更加的暴躁，“我不同意，我不同意二皇子当太子，你的那个儿子永远也别想占我儿子的位子。”
“鸾儿不要胡闹，太子乃国之根本岂你说不立就不立。”赵善宁皱眉道。
“我说不许就不许。陛下做这些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失去太子了，你却让别的女人的孩子坐上那个位子，是要讽刺我吗？”蔺如鸾愤怒道。
闻言赵善宁心中亦是一痛，却只是以为蔺如鸾还没有走出丧子之痛，安抚道：“鸾儿不要伤心，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更何况长安是你从小教养长大的，你就是他亲娘，无论他是不是太子，他也不会伤害你的。”
“没有了，陛下。我们不会有孩子了。”闻言蔺如鸾眼含泪水悲伤道。
“鸾儿何出此言？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赵善宁焦急道，这她确实不知、自李芪进了太医院后，蔺如鸾的脉象大部分都是他在看顾，她还真不大清楚。
“陛下就一点感觉也没有吗？自太子诞生之后臣妾就再未有孕。”蔺如鸾既是悲伤又是愧疚，坦白道：“太子当年难产，我伤了身子，早就不能生育了。我不敢告诉你，我怕你会因此纳别的妃子，我讨厌任何一个出现在你面前的女人，就算是那个女人，那个你没有带回来的女人我也一并的痛恨。”
赵善宁想着这许多年的种种，没有怨怼，更多的是心疼。她自己也是女子，纳妃于她而言是不可能的事情，赵长安是个意外，却也是她的慰藉，却不想给皇后带来如此沉重的伤害，这么多年她想必她应该很辛苦吧。赵善宁将蔺如鸾紧紧地搂在怀中安慰道：“没事的，以后长安就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之间再也没有其他人，你说好不好？”
蔺如鸾心中的邪恶却因为她的话越发的浓烈了，这个死骗子到现在还在哄骗她，她恨不能现在就把她挫骨扬灰好叫她尝尝欺骗她的代价，面上却是感动的模样，小心翼翼却信誓旦旦道：“臣妾知道陛下的心意，只是臣妾真的不想其他人做太子。我已经不能生了，这个皇朝迟早是长安的，只要陛下能满足臣妾这个心愿，臣妾愿意对长安视如己出，绝不偏私。”
赵善宁倒是不想答应，只是她对蔺如鸾如今的感情早已不再纯粹，是以常被她牵着鼻子走，就如现在这般，明知这要求不合理，可看着她的模样仍旧忍不住心软，“好。”
一个意料不到的声音从她的口中溢出，却得到了蔺如鸾的赞赏。只见她眼眶中的热泪瞬间消散只剩下喜悦，清亮的眸子流光溢彩满是真挚和热情，叫人忍不住沉溺其中，这确实是一个惯会用女性优势去拿捏他人的女人。赵善宁心中惆怅却甘之如饴，至少此刻是这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