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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 7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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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然不着痕迹地瞥见成王眼中对自己越发满意的神色,只觉十分讽刺。
料想当年,自己骑在马上高高在上看着此人狼狈在地对自己摇尾乞怜,又怎会料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要依附在此人手下。
若不是这一世变化的事太多,他又怎会如此束手无策。
他猛地灌了几杯酒,做出一副醉意朦胧、失了分寸不吐不快地样子,手将桌子拍得砰砰作响,“王爷,我这心里苦啊——”
他捂着胸口,像是憋了很久一般,“凭什么?凭什么啊?我是有那一点不如陈既,为何陛下就不愿将公主许配给我?凭什么啊——我都那么求他了。”
成王眼中那点看热闹意思瞬间消弭于无形,脑海中不由自主回想起一些事,脸色渐渐阴沉。
是啊,只有坐上那个位置,才能够掌握生杀予夺,才能够想折磨谁就折磨谁。
“唉——谁让他是皇帝啊。”成王收起思绪,苦笑着拍了拍正一杯杯灌酒的卓然,“我能知晓那滋味,知道啊——”
说着,他也端着酒杯狠狠喝了一杯,眼中是浓重的恨意。
卓然闻言,知晓这蠢货应当是上钩了,不枉他日日往这妓院跑,成什么样子。
他也是后来才想明白,他虽想要利用成王名正言顺成为这天下的主人,可如今的形势却逼着他不得不做出选择。
若是放任和顺那几人继续下去,日后不仅西北民众会对她们感恩戴德,这大齐百姓怕是也会走上西北的老路,那等成王造反也可能会等到猴年马月。
这人长得一副精明像,却是个做事瞻前顾后的,届时大齐名声越发好,他或许就打消了那点好不容易因着年少那点积攒的恨意,彻底沉溺在了这温柔乡。
他是王爷可以不在乎,就算是酒囊饭袋也会有人遵之敬之,而自己呢?
可偏偏现如今的他无权无势,只能先依靠成王来阻止秦颐甄等人的行动。
想到秦颐甄,卓然心中就是一阵窒息,想到她一次次决绝的面容和态度,眼中的恨意渐渐浮现。
总有一日,他还是会将她抢回来,届时就算是她求着自己,他也不过让她好过。
看着同自己一样,眼带惆怅一杯杯灌酒的成王。
他在心底不屑笑了笑,为了一个女人,居然恨了永安帝这么多年,他们秦家果然个个是情种。
今日他装醉说出的这些话便是因着前世知晓成王为何那般恨永安帝才故意说出来试探成王,让他对自己放下戒心的。
人往往会因为自己是什么样的人而下意识认为旁人也是什么样的人。
看成王此刻对自己的态度,卓然知道自己成功了。
接过成王倒的酒,卓然继续与他诉苦:“王爷,如今我竟然还不如几个女人,呵呵,真是讽刺啊讽刺——”
成王闻言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女人”是谁,不屑冷哼:“两个黄毛丫头而已,只有我那好侄儿会这般不成体统!”语气里满是不以为意以及对永安帝此举的不满。
“可她们在西北的确做出了一番成绩,这、这是我亲眼所见。”卓然苦笑,“我等当真、当真望尘莫及啊。”
听着他略显苦涩的言语,成王端着酒杯沉思,不由猜测这所谓的功劳是否另有隐情?
上头人总是冒领功劳一事在这朝中屡见不鲜,朝中酒囊饭袋不知凡几,也就是他那个好侄儿看不见。
想到此,成王冷嗤:“几个女子能翻起多大风浪?还不是你等助她们成事,倒是辛苦了你。”
成王又给卓然倒了一杯酒,想将人灌醉令他多说些有用的。
不得不说,在秦颐一等人在西北那番动作后,他嘴上说着不足为惧,但还是有些担心她们成了气候。
卓然看出成王的意图,自然顺从地将酒一饮而尽,嘴里继续说着些有的没的。
他自然不会明确告知他,秦颐一等人是抢了底下人的功劳,这样的谎言一戳就破,没有必要给自己惹一身骚。
他只需让成王认为秦颐一几人不过就是仗着身份可随意压着旁人邀功之人,并没有多大能力即可。
成王本就自大蠢笨,只要他稍稍捧高他几句,在贬低秦颐一几人几句,只要他认定了自己认为的事,那这时不时便会退缩的蠢货自然不轻易打退堂鼓。
犹如前世自己佯装兵败,又命细作在其耳边煽些风点些火,眼前这人便不论手下如何劝说,都要起兵攻打他,认定他已无还手之力。
卓然再次喝下一杯酒,眼底划过暗色。
***
秦颐一和路霁安的婚事定在了十月中旬。
看着整日忙碌着为自己准备婚事的母妃,秦颐一有些头疼,“母妃,时日尚早,您不必着急。”
秦颐一看着瑾贵妃不断吩咐着手下宫女安排各种各样的事儿,还是忍不住开口劝。
“早做准备自然会更稳妥些,和顺的婚事你别看时间上赶了些,可定远侯夫人那是早早就给家中小辈准备好了的,所以一切妥妥当当。而宣平侯府……”
瑾贵妃叹了口气:“这也是我不愿意你和路霁安在一起的原因之一,且不说你大舅母性子如何,就是你二舅母怕也不会好好上心些路霁安的婚事。”
“虽说他们娶的是公主,明面上固然不会出错,但那些无人在意的小地方自然不会细心顾忌,我又怎能忍受我的女儿受丁点委屈。”
秦颐一起先还因母妃这般着急的想要自己嫁出去而有些不高兴,哪里又能想到母妃为她打算了这么多。
她起身来到瑾贵妃身前,一把将人抱住:“母妃,女儿不想嫁了。”
瑾贵妃好笑地拍拍她,“说什么傻话,这几日你在宫中想必也闷坏了,今日允你出宫去找你五姐玩儿。”
“真的?”秦颐一惊喜地看着瑾贵妃,“我就知道母妃最好了!”
说着便转身跑出了门,瑾贵妃瞧着她跑远的背影,无奈道:“都二十的人了,还总是这般咋咋呼呼的,哪有点即将嫁为人妇的样子。”
“殿下的性子便是如此,在大事上不含糊,平日里又能够无忧无虑的,奴婢觉得甚好。”巧雯说道。
瑾贵妃笑了笑,继续绣着手中的东西。
的确,这个女儿越长大倒是越让她省心。
只是瑾贵妃不知,让她省心的秦颐一在来到定远侯府后便忍不住跟秦颐甄说起路霁安的事。
“五姐,你说我该怎么办?母妃固执起来,连我都没有法子!”她苦恼道,眼角眉梢都是烦躁。
秦颐甄不紧不慢地拿起手边的点心递给秦颐一,见她不接,手也不曾放下,直到秦颐一拗不过她接过那块芙蓉糕吃了下去,她才说:“依我看,就如路霁安所言,暂时维持如此便好,左右那药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对他如何。”
秦颐一一脸愁苦:“可那是毒药,在人体内总是不好,我实在不放心。”
“可即便如此你又能如何?那药也喝下去了,你若是真去找了贵妃娘娘,若是她不坚持还好,若是她执意要用此药来试探路霁安对你的真心,那必定不会轻易将解药给你,依你二人的相似的性子一场争端必定少不了。”
“若是因此引得贵妃娘娘对路霁安更为不满,那路霁安对你的良苦用心和劝告岂不是白费?”秦颐甄继续劝着。
秦颐一闻言,低头不言语,不知在想什么。
“一一,我明白的你的担忧,但现在的确不是最好去讨要解药的时机,你暂且忍忍,待你与路霁安日渐和睦,让贵妃娘娘看到路霁安对你的确真心真意,届时再向娘娘讨药,不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最好的。”
“五姐,我知道,可我还是担心,大夫说路霁安的身子不算很好,若是……”
剩下的话秦颐一没有说出口,但秦颐甄知道她的意思,心中叹息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这事在她看来的确不是大事。
又劝说了几句,知道六妹不是不知理,而是因为身在其中总是比旁人多一分忧心,多一点畏惧而已。
姐妹俩说完这事,便聊起了正事。
当初秦颐甄嫁入定远侯府时,那一半的虎符永安帝并未收入囊中,而是直接交给了秦颐甄。
而秦颐甄也没有令永安帝失望,才几个月,在陈家军中便已有了些威望。
自然,这点威望也是付出了代价的,一次与军中将士跑马,她虽获胜,但还是因着马匹忽然失控导致她养了几月的伤,如今才堪堪好了些许。
“五姐,一直忘了问你,你做这些事,陈既反应如何?”秦颐一刚被秦颐甄安抚住的眉头又紧紧蹙了起来。
秦颐甄上手轻柔的抚平那紧皱的柳眉,舒心笑道:“这倒是没有,甚至他在知道我的意图后,还不遗余力地助我在军中树立威信。”
秦颐一看着五姐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心中的大石落下一块,由衷道:“五姐,你真的越来越厉害了,小妹佩服得五体投地。”
被她这副古灵精怪的样子逗笑,秦颐甄没好气的看了秦颐一一眼。
六妹令她羡慕的另一个地方,便是这看似有些没心没肺的性子,或许前一刻还在为某件事心焦,但在另一件事出现后,她又能够立即心无旁骛的投身于这件事。
秦颐一在定远侯府呆了整整两个多时辰,当她要起身告辞时,外面忽然来人禀报,说是满春院出事了。
秦颐一、秦颐甄不约而同想到了之前大理寺一直在查的案子,心照不宣般向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