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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免费的,我可看不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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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季常下班前给罗远打了个电话。
“别墅装好了,要不要去参观参观…还有好些人,你好像就认识蓝胖子…对,还有上次酒吧介绍你认识的闫小山…不需要带什么…带着欢乐和喝酒的胃…还有…充足的体力。”
电话两头嗤笑声不断,心情都算不错。
约好时间后仲季常挂了电话,去接闫小山。
车里,俩人闲聊。
“我以后工作就还是设计玩具吗?”
闫小山坐副驾,他有好多问题要问,大学毕业到现在,这是他第一份工作。
“是啊,现在工作室小得很,行政、文员、客服、销售推广,什么都没有,以后要是想做别的,再做也不迟。”
“其它的就算了,还是做设计的好。”
“我懂,”仲季常侧目笑他一笑,“不太用跟人打交道。”
“大学的时候…”闫小山想了想,“那时候天天在寝室做广告设计,指导老师让我们接商业单,也还是不能按照自己的创意来。”
“那现在有机会,完全任你自己去发挥。”
“卖不出去,也不行。”
“做设计这行的,总是你觉得别人不懂你,而别人呢又觉得你是不懂他,你又不得不为了赚钱迎合客户,能做到双赢的,少呢。”
车停路边,在小卖部买了十几箱酒,闫小山帮忙搬上车,随后驱车到了别墅。
仲季常在停车位停好车,和闫小山一人搬了一箱酒往别墅走。
到门口进去:“大家伙儿,搬酒了…”
说完愣在门口,眼前这光景,实在是…
右边六个人专注地画着画,左边江夏坐在快要消失的夕阳里一脸憋屈。
江夏见仲季常来了,眼眸终于不呆了,顷刻间有了神采,向他投来求助的目光。
“这…”
仲季常手里的那箱酒都忘了放下。
闫小山进来看到这一幕,也大为惊讶。
这不是工作室吗?怎么看起来像画室?
还有,这模特…
“是你?”闫小山惊呼。
“小山?”江夏吃惊,还多了份期盼,起身迈步,“你也是来这边画画的?”
“诶?”大头菜连忙阻止,“不准动,就差那么点。”
“帮人帮到底,”向问反朝仲季常丢过去一抹来得不不是时候的眼风,“千万不要动啊。”
江夏听话缓缓坐下,期盼被解救的心情降到了冰点。
“噗…”
仲季常见那副任人拿捏的样貌,没忍住笑出声,竭力忍住后将那箱酒放置在一旁。
闫小山将手里的酒箱堆在它上面,走过来窃语:“你认识他?”
“是,装修别墅的,帮忙刷漆,你也认识?”
“嗯,”闫小山垂了垂眼,又抬眼去看,“有一回在路上撞见的,他爸爸也在云溪疗养院,他叫什么?我上次忘记问他了。”
“江夏。”
俩人走过去站在那六人后面,去欣赏他们的画作,再去观察端坐着不敢乱动憋屈变委屈的实体模特。
夕阳余晖从江夏身后那扇长玻璃照进来,往他四分之三的侧脸打着光,描上了金边,除了本来健康的肤色,左脸的阴影里还泛着紫,眼珠反着一点金光,瞳孔又多了层浅黄。
眉眼的阴影呢多了好多层次,燕窝最深,睫毛又将光线分割了些许,影子斜长。
那光,实在是自然界最好的雕刻刀,将模特本来就凌厉的五官和下巴雕刻得更加立体,更富有层次。
仲季常看得有些入迷。
闫小山也在细细的品味那光影下的人体美学。
一般学设计的前两年总逃不过要画人体,但是基本都是年老的大叔大娘。
所以回头去看那些画作,你只能去感叹岁月在人身上雕琢出来的痕迹,皱纹啦、下坠的脂肪啦、色素沉淀啦、以及没了光彩的眼神。
仲季常忍不住去回想研究人体骨骼肌肉线条的好时光。
怪不得了,他想,这些家伙们以前画个画,没有音乐就是侃大山,喝着酒吃着零食,专注力根本跟他们搭不上边。
现在却都跟乖宝宝似的,好像不抓紧点儿时间,就再也画不到了一样,不免又笑了几声。
有那么一瞬间,仲季常与江夏投来的目光相遇,像是被什么击中,收敛了笑容。
是不是自己看得太放肆了…
不过你自己都当起模特了,还害怕别人看吗?
我不光看你的脸,还要看你的身子!
心里这么想,将目光留在了他健硕的胸膛上。
不觉动了动喉结。
察觉到自己不是欣赏人体美妙的心境,有了别的什么东西,吃了一惊。
忙收了肆意的目光,去瞧他们六个画在纸上的素描。
每一个都好像找着了难得的兴趣,都画出了自己的风格和想象。
光与影都诠释得极好,笔触在勾勒和填埋的时候,都带着惊喜和愉悦,有的柔和,有的锐利,有的张狂。
看来,人在某种时候,对于美的欣赏,还是有些相似的嘛。
这些家伙平常对一个事物、一张画、一本书、一部电影都会有自己的见解。
各不相同,然后讨论、吵架、绝不轻易认同对方。
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仲季常浅浅笑,浅浅乐…
等余晖落去,六人才依依惜别了模特的存在,认真端详着自己的画作,满足了才同时去解放那边快要沉不住气憋一脸通红的江夏。
“幸苦了幸苦了,可以起来了。”
江夏得到了解脱,呼出一口气,穿上自己的白T恤,自顾自去补他的墙去了。
六人互相欣赏着对方的画,开始互相吹捧。
“难得啊你,以前画出来的总是那里觉得别扭,今天这个就很合适,哪里哪里看着都合适。”
“是你眼睛别扭,看什么都别扭。”向问不服气,“你的呢?画完自己都不满意,叹口气都能把画纸吹起来。”
“我c,”蓝胖子反驳,“我那是谦虚。”
“呵呵,”仲季常打断他们,“没人搬酒是吧?那我自己慢慢搬去了。”
“诶,哪能让你出钱又出力啊,我们去搬。”泰山李忙搭腔,路过他们身边,“咿,这里有位新成员吗?长得也很好看呐,叫什么?”
“我叫闫小山,你好。”
“小山,你好,我是李泰,大家都叫我泰山李。”
仲季常给闫小山和那六人互相介绍一通,接着该搬酒的搬酒,该搬椅子的搬椅子。
仲季常带着闫小山参观:“一楼就他们几个画画,工作室在二楼,要是工作的时候他们画画太吵,就吼他们几句。三楼就闲空着,有三间卧室,估摸着向问她们会搬进来住一阵儿。”
“你的工作室还顺带有接什么绘画的单吗?”
“不,画画是他们的兴趣爱好,他们到底是靠什么吃饭的,我倒是没具体问过,”仲季常领着他往楼上走,“当时我爸爸问我拿这别墅干什么使,我说就几个喜欢画画的一起画画。”
“哦,”闫小山懂了,“不能让你爸爸知道你开玩具工作室。”
“对,不过迟早还是得被发现,还是得找个由头。”
“什么由头?”
“比如…以后你来当工作室的法人代表,就说我这别墅是租给你用的。”
“如果能帮到你,是没有问题。”
俩人到了在二楼,仲季常指了指座位:“自己挑一个,你可是我工作室的第一位员工。”
“好。”
闫小山挑选,四处环顾,滑动座椅,觉得好玩,开始自娱自乐。
仲季常则走到专心忙活的江夏身旁,盯着他刷的墙,想着些有趣的事情。
江夏刚刚上来后就一直忙,见闫小山他们上来,听他们说话,心想:原来他是打算开工作室,小山以后就在这里上班吗?
没察觉有人悄悄来到了他的身旁,更不可能知道来到他身旁的人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思瞅着他。
“当模特好玩儿吗?”仲季常笑意不明地问他。
“不好玩儿。”江夏实话实说。
“我看当得挺好,人体模特钱赚得也快,像你这种资质的,肯定比一般人赚得多,如果再把裤子脱了,那赚得就更多了。”
江夏右手伸得笔直,滚漆刷停在了墙上,侧头望向他,实在不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
如果是认真介绍这份工作给他,为什么声音在抖动?
如果是跟他开玩笑…
啊…又是开玩笑,他嘴角扯着笑呢,尽管看得出来在忍。
心想:他喜欢开玩笑是因为这么做会开心呢,那自己也跟他开玩笑会怎么样?
这么一想,原本局促无措的心情变得坦然,反问他:“能赚多少?”
“嗯…你猜。”
仲季常观他神情,没有达到他逗他的目的,气馁算不上,好奇多一些。
“那我可猜不着,”江夏停顿的手继续滚着漆,注意自己玩笑话的措辞,“不过刚刚他们说一人给我一百,我也就是脱了上半身,要是全脱了,是不是得加倍?”
仲季常一时无言,他对于这种诚恳认真地回答比较没有应对的方法,正思索怎么继续逗他才好,听他又问:
“你是要给我介绍新的工作吗?”
“我只是想逗逗你。”那就直接说,看你脸红不脸红,“还想知道你如果全脱了,坐在那里让人画,是种什么表情。”
江夏脸一红,发现还是说不过他,不过,还能再试试,犹豫几秒,大着胆量。
“你想看?”
“……”
“你看的话,给我多少钱?也是两百吗?”
“……”
江夏刷完最后一点漆,侧身注视他,想看他是什么表情,会不会也会脸红?对自己脸红。
仲季常确实脸红了,虽然只那么一霎那,微微偏头,怕被他发现。
心想:他果然没那么傻,开关在哪?
尽管很细微很短暂,那脸红的瞬间还是被江夏捕捉,心底蔓延起了某种欢喜。
他也会脸红,还很可爱…这样有用。
所以继续说:“你想看或者想画,我都不收钱。”
“?”仲季常抬头,碰上那戏虐的目光。
什么,我看错他了?
他从认识江夏那一刻起,就觉着江夏身上有个显著的特点,就是天真。
听不太懂别人的玩笑话,不管是说事情还是揶揄他也好,面容和体态上表现出来的都是认真听,然后琢磨怎么回答你。
现在…这都开始反过来开自己玩笑了?
“怎么了?”江夏恢复到以前呆傻的表情,又坏坏笑了笑,“学得像吗?”
“……”
“好玩儿吗?”
“呵。”
仲季常调整好自己刚刚一时的错乱。
学我?有意思。
上前一步,差点就贴紧了他,明显感觉到他此时的慌乱,要的就是这种效果,遂更加得意,直盯着他的眼睛,语气婉转,微微挑衅。
“免费的,我可看不上,最好还是标个价钱,写在这里。”
江夏吓得一凛,忙往后退。
他是不是往他身后哪里画了个圈儿?
脸绯红,差点儿就红到耳根,结巴:“我…我楼下漆还没刷完,先去忙了。”
仲季常得逞后,倍感畅快,将双手肘挽在胸前,望着他下楼,抿着嘴,双肩慢慢抖动,最后没忍住,笑出声。
笑够了发现闫小山在一旁看他,收了笑:“选好了?”
“早就选好了,“闫小山一副我懂的表情瞅着他,“我看你玩儿得开心,没打扰你。”
“咳咳,”仲季常赧然,“我去喊他们把酒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