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离最是》稳重王

283、光合作用

　　当天离开校园后，路行云和钟浅晴搭乘晚上的航班回到了B市。

　　到家时，王雪、陈孑、路知远一如既往的在客厅等待着她们。由于时间已晚，两人陪三位长辈聊了一会儿后，便回到了卧室。

　　看得出来，路行云的心情并不如她表现的那般洒脱。她一边收拾带回来的行李，一边发呆，时不时会声情并茂地给钟浅晴讲大学四年的奇闻趣事，哪怕这些故事她曾经就和对方讲过了。

　　路行云的一举一动被钟浅晴看在眼里，她知道姐姐心里不好受。她发现，不知从何时起，姐姐收敛了她温情的一面，喜欢用外表掩饰内心的柔软，尤其是在钟浅晴以外的人面前，甚至包括她的父母。

　　“嘻嘻，是不是很有意思？”临睡前，路行云窝在钟浅晴的怀里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大学好玩的事情太多了。可惜啦，你太忙，无法像我一样沉浸式的感受大学生活。”

　　“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呢？”钟浅晴故意问道。

　　“我没讲过吗？那可能是我忘了。算啦，都过去了，睡觉吧。”

　　“啊，可我还没听够呢。”

　　“真拿你没办法。”路行云咧着嘴笑笑，往钟浅晴的怀里凑了凑，“那我再给你讲一个。我们专业的人不是有个特点么，就是脾气好，看见谁都笑。这明明是好事，可后来我们才知道，刑院的人背地里说我们是笑面虎。是不是很莫名其妙？假账又没做到他们脑袋上，偏见。”

　　“哈哈哈，他们可能是职业病。”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

　　“对了，小行，我正好有个事要向你求证。”

　　“您说。”

　　“你知道你大学期间谈过好几段恋爱吗？”

　　“我还真不知道。”

　　对方乖张的语气让钟浅晴笑出了声音。“不止如此，我听说你有阵子在学校玩的挺花的，夜夜笙歌，每晚去夜店带走的人都不一样。”

　　“……”天，也不是所有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值得回忆。这种要命的流言蜚语什么时候传到小浅耳朵里了。

　　“别紧张。”钟浅晴明显感到怀里的人怔了怔，脸紧紧的埋进她的身体里，“看来是真的？”

　　“……”路行云只觉头顶上方的目光火辣辣的，她抓着对方的睡衣，不敢抬头。

　　“你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吗？”

　　“……”肯定不是冯羽。

　　“抬头。”

　　“哦。”路行云咬着嘴唇，生无可恋地看向她的未婚妻。令她意外的是，钟浅晴的表情很轻松，好像并没有生气。

　　“我有一回刷微博，有人在你的大号主页留言，说你挺爱玩的。一开始，我以为是黑粉，后来闲着也是闲着，我就去你们学校贴吧看了看，竟然看到了类似的话题。我看了发贴日期，是前年咱俩冷战的那段时间。”

　　“牛X。”

　　“啊？”小行这是什么反应，钟浅晴张着嘴想笑。

　　“你怎么不去当侦探呢……”

　　“哈哈哈哈。宝贝，你不解释一下嘛？”

　　“那会儿不就解释过了嘛。再说了，你不是也不信嘛？”

　　钟浅晴笑着没说话。四年异地恋，她和她经受住了考验。以前，她会患得患失，会因吵架而怀疑感她们的感情生变。现在，她不会了。

　　在钟浅晴看来，伴随着路行云大学毕业，她们的爱情也毕业了。

　　刚好，也是四年。

　　她们的关系正在走向成熟，更巧的是，路行云选择在毕业时向她求婚，而她选择答应。中指上的那颗钻戒证明了一切，那是有关她们爱情的毕业证书。

　　钟浅晴在路行云睡着后，久久不能入眠。她看着那张真实而又自然的脸，内心有所动容。

　　她起身来到书桌前，拿起笔，打开日记本。

　　“2012年6月X日，今天是姐姐正式告别大学的日子。我陪她逛了美丽的校园，吃了她常去的食堂，回了一趟曾经的宿舍。不仅如此，我还陪她去教室坐了一会儿，并且在小树林和图书馆前合影留念。”

　　“时间过的好快，我依稀记得四年前她从C市回到B市时手足无措的样子，那是她第一次离家远行。四年了，姐姐的变化很大。大一时的她热情洋溢；大二时的她意气风发；大三时，她变得冷静犀利；大四了，她已经是一个成熟稳重的女人，让人想去依靠。”

　　“四年异地，我们的爱情是在欢声笑语与吵吵闹闹中度过的。大部分时间，我们的感情甜蜜又温馨。但是，爱情好像并不都是一帆风顺的。我们大吵过几次，也曾差点分手。幸运的是，四年后，我收获了一枚戒指。”

　　“为此，我真的很开心。我们的爱情就像戒指上的钻石，那些好与坏的记忆最终被封存在光棱的世界里，五颜六色，各有各的色彩。我相信，这些专属于我们的记忆是独一无二的。它会伴随我们一生，坚固又纯粹。”

　　“就写这么多吧，我得赶紧回床上去了。路行云……我的……老婆……好像发现我不见了。她在闭着眼睛找我，被子都被她扒拉到地上去了。哎，刚刚还在说她稳重呢，现在的她就又像个小孩子了，长不大。嗯……我要去陪我的老婆……睡觉了，嘻嘻。”

　　“……晚安，想爸爸！”

　　钟浅晴合上日记本，双手捂了捂脸，哎呀，怎么有点烫呢。她扭头看向正在床上翻来覆去找她的女人，嘴角上扬。

　　她蹑手蹑脚地爬上床，伸出胳膊。一秒后，路行云一个翻身准确地滚到了她的怀里。她笑盈盈地垂下视线，凑到对方的耳边，轻声低语。

　　“老婆，晚安，我爱你。”
　　……

　　翌日。

　　“啊——妈呀——”

　　钟浅晴第二天是在路行云的惊声尖叫声中起床的，她半睁着眼，手起手落，一个枕头准确无误的砸到了她稳重的姐姐脸上。

　　“快起床。”路行云一手捂着脸，一手拉钟浅晴的胳膊，“别闭眼、别闭眼。”

　　“路——行——云！”

　　“啊啊呀，疼疼疼，轻点咬。”

　　“别——吵——我！”

　　“樱桃、樱桃！”路行云实在是太激动了，一时失去了语言能力。“果，结果儿啦。”

　　“啊？”樱桃……结果儿……结果儿！钟浅晴猛地坐起身，捂着脑袋，起猛了头疼。

　　路行云手忙脚乱地从衣橱里翻出两件家居服扔给钟浅晴，和对方一起潦草的刷了牙洗了脸。

　　“小行，你们起这么早，吃……”王雪话说一半，她的女儿和干女儿已经从她眼前消失了。很快，一个小身影也一闪而过，是这家人的爱犬——初一。

　　此时，天气晴好，甚至有点热。

　　那棵樱桃树如往常一样安静地站在院子一角。只是，繁密茂盛的绿叶不再孤独，一颗颗成熟饱满的果实成群结队挂在枝杈间，在阳光的照射下，如宝石一般闪亮。

　　钟、路二人昨日回来的晚，当时天已经黑了，她们没注意到这棵树的不同。这让她们在今早阳光正好之时，收获了惊喜。

　　“为什么是橙色的呀？”钟浅晴仰着脖子，盯着一小簇樱桃，露出一个好奇的眼神。

　　这棵樱桃树虽是初次结果，但是果实数量并不少。果实呈现的不是传统的紫红色，而是红黄相间的橙色。微风吹过，红黄相间的樱桃随风摇晃，就像一个个橙色的小铃铛。

　　“品种问题吧。”路行云身高手长，说着就摘了一颗大果子。“我先尝尝，也可能是没熟。”

　　“好吃吗？”钟浅晴咽了下口水，舔了舔嘴唇。

　　“哈哈哈，你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啊。”路行云一边吃，一边含含糊糊地调侃她，“哈喇子都快流地上了。”

　　“好吃不好吃？你小心拉肚子。”

　　“哈哈哈哈。”路行云点点头，咧着嘴笑的很开心，“好吃，熟啦。”随后，她找了一个盆和一个梯子，将盆递给钟浅晴。“我摘了扔给你，你接。”

　　“啊，底下不是这么多樱桃呢嘛，爬梯子危险，你下来。”

　　“一般来讲，越高的果子越好吃，因为日照更充足，光合作用更充分。光有助于糖分的分解，所以会更甜。”她忽然弯腰，凑近钟浅晴，小声说道，“就像我们那充满光的爱情。”

　　“噫——”钟浅晴嗔怪地看了对方一眼，转而扶住梯子。她的脚下，初一正吐着舌头，乖巧的蹲坐在梯子旁。“那你小心点，别摔着。”

　　“放心，你的角度清楚，告诉我哪里的樱桃大。”

　　“那边，那边的大。”

　　“遵命！”

　　“哎呀，你扔准点，都被初一捡走好几颗了，不能让它吃太多。”

　　“祖宗，你好歹动动，举这个盆傻站着。”

　　“那我就没法扶梯子了。”

　　“不用扶、不用扶。”

　　“……不行，危险！”

　　“这俩孩子真热闹。”说话的是陈孑。她今天难得休息，特地留在了路家。她站在入户门前，笑着看两姐妹摘樱桃。

　　“说的是呢。”王雪给她拿了一杯鲜榨的西瓜汁，站到她身边，“我之前想请人摘，老路不让。他说孩子们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樱桃树开花结果儿，不能让她们错过亲眼见到的机会。”

　　“老路说的对。你家老路算是男人里的这个。”陈孑比了一个大拇指，“我家老钟也行，就是情商太低了。”

　　陈孑的语气听上去有点落寞，王雪搂住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没事。四年了，都过去了。最困难的日子挺过来了，孩子们长大了，樱桃树结果了，以后不是只有秋季才会有收获了。”

　　“哎嘛，我就说小浅这演讲的能力随你，有事没事邹两句，”

　　“哈哈，没正经，小行这点可不随你。”

　　“嚯，那你是错看这孩子了。”王雪露出一个老谋深算的眼神，“我闺女我还不了解，玩得花着呢。你瞅瞅，刚有点钱就整了一个什么毕业party，请了那么多明星，也不请咱们仨。”

　　“不是我说，人家都是年轻人，去的夜店。你凑什么热闹？怎么？五十岁的人了还想蹦迪？”

　　“去感受一下也不是不行。不管怎么说，以后小行身边得有个厉害的人管她，行事没边，思维太跳脱。”

　　“你和老路不说她有对象了嘛？那肯定是个能管住她的人啊。”

　　“嗯，看上去应该是可以。”

　　“你见过？”

　　王雪抿着嘴笑了笑，望向樱桃树，那两姐妹好像要吵起来了。“我觉得是。别忘了，我是一个教授，见过的学生比你们吃过的米还多。”

　　“吹吧你。”陈孑也听到了动静，她随着王雪的视线看了过去。

　　“路行云！”是钟浅晴的声音，语气严厉，“我再说一遍，不许去够最顶端的樱桃。”

　　“……”路行云假装没听见，向梯子上方又挪了一步。

　　“啊！我要生气了。”

　　“诶呀，别嘛。我就试一次，够不到就下来。”她挺起腰板，伸出手。

　　“立刻下来！三、二……”

　　“好吧、好吧。你别生气，我这就下来。”

　　“快点儿。”

　　“哦。”路行云耸耸肩，扶着梯子下到地面。“要不先摘这么多？我去给你洗。”她见钟浅晴脸上的愠色未完全消失，讨好般地说道，“这些够你吃两天的了。”

　　钟浅晴轻轻“嗯”了一声，不再和她计较，帮她把梯子收了。

　　“妈，阿姨。”
　　“妈、干妈。”

　　“摘这么多呢？”王雪看向盆里的樱桃，“果子长的不错，不像初次结果儿的样子。”

　　“是吧，我也觉得。”路行云笑嘻嘻地抱着盆。“第一次结的果子都这么好，未来一定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