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不朽荣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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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隐峡谷】
“施兰格，你这是什么意思？”
维德尔停下脚步。这一切，都与计划好的不同。
施兰格并没有按照计划中的那样，指挥联军在山顶支援。而是神秘兮兮地支开了副官，随后引领维德尔来到这个隐蔽的山洞中。
他们已经走了有好一段时间了，这弯弯绕绕的山洞，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一路上，施兰格只是自顾自地向前走，完全不顾身后的维德尔，以及他耐着性子一次又一次的追问。
“施兰格？”维德尔声音提高了八度。
“哦，我天……你怎么了，维德尔……大人？”施兰格头也没回，迫不得已地开了口，懒洋洋的腔调，像是在敷衍三岁小孩。
“嘿，我在跟你说话呢！你这是什么鬼态度！”见施兰格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维德尔的火气一下就蹿了上来。
他强忍怒火，上前一步，掰过施兰格的肩。
“嘶——”施兰格肩上的蛇发出恐吓地叫声。
维德尔脸上浮现出厌恶的神情，松开施兰格的肩。那条滑溜溜的蛇，跟他的主人一样，叫人恶心。
“我们究竟要去哪里？”维德尔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
“等到了您就知道了，大人。”施兰格像是一个心平气和的父亲，安抚自己急躁的儿子，“马上就到了，亲爱的。”
从来，从来没有人这么对维德尔说话！
维德尔气得倒吸冷气，即使是施兰格这样的货色，他也无法放宽心去接受。
“好，好极了！”维德尔冷笑几声，转身就准备离开。
跟施兰格这种家伙，哪怕只是正常沟通都难。
施兰格似乎并没有挽留得打算，就站在原地，一副看好戏的神态。
然而没走几步，忽然洞穴传来巨大的轰鸣声，紧接着，脚下的石壁，头顶的石柱都开始坍塌。
似乎有一股强大的气流，从中间穿过，震碎了山洞。这股气流来得太突然，维德尔一个没有站稳，差点栽下去。
好在，他及时抓住了岩壁，身下是万丈峡谷。
施兰格所站的地方，却并没有发生什么事。他就这样揣着手，站在崖边，幸灾乐祸地看着挂在崖边的维德尔。
“需要我帮忙吗，大人？”施兰格探出半个身子，挑挑眉毛。
“有，劳烦您挪开一下，别挡着我上来！”
维德尔猛地一翻身爬上来，脚边几块碎石跌落。
“身手真是敏捷啊，大人！”施兰格嘴角挑起一抹微笑。
维德尔从地上爬起身来，顺带忽视了施兰格递过来的那只手。
“你说说看，这是什么情况？”
维德尔理理身上的衣服，纵使刚脱离危险不久，那份倨傲的气度丝毫不减。
“他走了。”施兰格望着洞穴的深处，笑容阴森可怖。
“谁走了，谁？”维德尔很是莫名其妙，他继续追问。
可施兰格却径直向洞口快速走去，又一次将他甩在了身后。
“造物神在上，这真是……难以忍受！”维德尔掩面长叹，顺着施兰格的背影追了过去。
不知不觉间，维德尔已经来到了地宫的深处。这里黑暗隐蔽，墙上雕刻着各种奇异的文字图案，散发着青绿色的幽光。
这里安静得诡异，充满压抑与不详。这个地方是亵渎神明的，维德尔在胸前不断画十字，以求得到神的保佑。
在地宫的中心，堆满了金银珠宝，他们属于这地宫的主人，沉睡的毁灭之子斐。
而现在，这个主人刚刚离开。
维德尔当然没有听说过这条巨龙，但他一心只想离开这个邪恶的地方，联军马上就要到了，他们需要赶紧去支援。
是的，没错，“他们”
——该死的施兰格不知道在搞些什么。
忽然间，地宫又开始剧烈地震动。山洞外，传来震耳欲聋地咆哮声，这声轰鸣，让维德尔心被恐惧缭绕，几乎无法动弹。
施兰格还在地宫里，去他的吧！
维德尔咬咬牙，撒腿就跑，身为万里挑一的骑士，他凭借自己那过硬的素质逃过一劫。
等他九死一生逃出洞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中惊魂未定时，却在山洞外，见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影。
顿时，他气不打一出来，冲上去拽住施兰格的衣领。
“施兰格——婊子养的！你到哪里去了？你又干了些什么！”维德尔咆哮着，一向温顺有礼的他，很少这样失态。
还是在下属面前，这样失态。
副官局促不安地看着二人，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无所适从地看向施兰格。
施兰格只是淡定地挥挥手，示意副官将其他人带走。
只剩他们两个人时，维德尔终于还是松开了施兰格。
“解释解释，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有事瞒着我……”
“没有关系了，大人，一切都已经完成了，我们的任务。出奇的顺利，非常顺利，我做得不错，您做得也不错。”
“完成了？”维德尔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见四周一片废墟。
“是，没错，完成了。”施兰格伸出手，手心里是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我们拿到了这个，任务完成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维德尔又开始感到隐隐的不安。
“尊敬的，维德尔大人……打从一开始，我们的目标就不是什么魔人，而是这块石头，光明神的宝物——这世间唯一能帮我们抵御黑暗侵蚀的东西。一切的一切，远征什么的，不过是幌子罢了。”
施兰格身子一点点压上来，那条蛇也一点点缠绕住维德尔的脚踝，越来越紧，维德尔几乎无法呼吸。
“不，这不可能。”维德尔一把推开施兰格，“黑暗已经消散了，是我们，我们获得了胜利！伟大的骑士王，带领我们……”
维德尔话没说完，施兰格就放肆地大笑起来，他笑得太厉害，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骑士王啊，骑士王，我们伟大的骑士王——”
维德尔静静看着他，感到心的某一块，在渐渐破碎。
他能感受到，施兰格享受这种感觉，享受这种折磨别人的快乐。高傲的维德尔宁愿死，也不愿人这样愚弄。
“够了，我受够了，我们的盟军还在……”
“没有什么盟军了，一切都结束了。”施兰格看着维德尔的背影，语重心长地说道，
“你还不明白吗，维德尔？盟军只是诱饵，魔人只是借口，我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这个石头。”
“这是个谎言，没错，一切都是谎言！我们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有你，该死的，殿下让我们所有人瞒着你！围在你身边，‘是，维德尔大人!’‘遵命，维德尔大人’……真他妈令人受够了！”
维德尔回过身，对准施兰格的下巴就是一拳。施兰格没有躲闪，被一拳掀翻在地。他本可以闪开的。
“好受些了吗，维德尔大人？如果这样，能减缓您的愤怒的话……”施兰格在地上继续大笑不已。
“就是因为您这样固执地保守那可笑的道义，事情才会这样难办！如果这样的话，感受好些了吗，维德尔大人？”
“你这个，婊子养的！你把骑士的荣誉当什么了？”
“骑士的荣誉，什么也不是！就像现在的您一样，没有任何意义！荣耀的盟军已经死光光了，现在存活的，是卑鄙的我和你！”
“不要把我们混为一谈！”
“我们是共犯，维德尔，他妈的共犯！”
施兰格紧紧抓住维德尔的手臂，笑得那样凄凉。他抓得太用力，在维德尔手上活生生掐出了几道血痕。
不久，施兰格松开了手。
“我很抱歉，维德尔大人，”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真的很抱歉，我刚刚失控了，希望您能原谅，我的失礼。”
维德尔无力瘫倒在一块石头上，将脸深深埋进手中。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再出声，他累极了，累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支撑着维德尔精神的一切，都崩塌了，不复存在了。
施兰格看着双眼无神的维德尔，并没有离开。
“我很抱歉，维德尔大人，很抱歉——”
施兰格对着失魂落魄的维德尔，不断自言自语道。
【北境雪原】
利希特与梅妮娅，艰难地在雪地里行走着。几天的饥寒交迫，令他们寸步难行。
“殿下，我已经快撑不住了……”
梅妮娅倒在利希特背上，奄奄一息，这一路上，他们既要躲避风雪，又要与那些不散的阴魂作战。
“别说傻话了，梅妮娅！”利希特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我们马上就要到了，桑尼亚，我们马上就会与联军会和。”
即使口头上这么说，利希特自己心中也没有底，他已经有些恍惚了，可他还是硬撑着，不得不硬撑着。
就在利希特双眼半闭半合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个朦胧的人影。
很快，利希特就凭那头火红的头发，认出了来着的身份。
“如果识相的话，我劝您闪开。”利希特冷冰冰地说道。
利希特表现出来的气势不饶人，可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否是她的对手。更何况，他还要留心照顾梅妮娅。
“您误会了！”卡珊德拉慢慢向他们走来。
摘下斗篷，露出一张憔悴的脸。利希特很惊讶，因为现在的她，看上去非常的……伤心……
“我知道，要想改变你们的看法，是很难的，我承认，过去的我有些……操之过急……不过，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卡珊德拉从衣袖中掏出一副卷轴，递给利希特。
“这个卷轴，能帮助你们回家。”
利希特腾出一只手来，将信将疑地接过卷轴，他不知道，眼前的女巫又在耍什么把戏。但是，他别无选择。
“多谢……”利希特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还没说完，就消失在了卷轴的光芒中。
“再见，利希特！”卡珊德拉望着消失的二人，静静地在心中告别。
在一道光芒过后，利希特和梅妮娅被传送到了卢安东部的一个平原。远方，一个骑士正骑马向他们赶来。
那是洛克骑士和杰拉姆骑士，身后是飘扬的，鹰与玫瑰花的旗帜。利希特已经许久没有看到这熟悉的图腾标志了。
“利希特殿下——”洛克勒住马，停在二人身前。
洛克眼前这个风尘仆仆的少年，很难将他与高傲的皇子殿下结合起来。可利希特的眼神和姿态，他永远不会认错。
“洛克，你们怎么往西走，而不是往东走？”利希特疑惑地看着这只军队。
“报告殿下，远征已经结束，我们获得了胜利，荣耀属于造物神！”洛克兴奋地向利希特宣告，身后传来欢呼声响应。
利希特看着远方，逐渐枯萎的花草，宛如末世般的黑云，陷入了沉默。在一众欢呼雀跃的人群间，他显得格格不入。
不，一切没有结束，利希特心想。
也许，一切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不朽荣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