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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 5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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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时肯定知道这个人,并且说不定双方还在生意上有所交锋!
盛未夏心里一下子雪亮。
她退而求其次:“我只要知道这人是谁,后续真不麻烦你。”
“不是我不帮您,是……”阿九为难地说不出话来。
他总不能把自家老板筹谋已久的计划说出来,也不能说自家老板为了她早就有所准备。
盛未夏的脸瞬间冷淡下来:“那我懂了,不劳您费心了。”
转而对盛勇说,“哥,你替我送送阿九吧,我回去了。”
但她很快想明白,是她错了。
之前明明想好了不欠他人情,现在人家不让她蹭交情了,她反而怪上别人了。
这样不对。
想明白后,她对阿九说:“是我不好,不该理所当然以为你该帮我的,这件事的确跟你没关系,不好意思让你跑一趟。”
阿九听她这话,是划清界限的意思,一时之间心里大急:“盛小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家老大考虑很周全的……”
急死人了,不该他说的他又不能说!
他往外冲,“您稍等!”
盛小姐比他想的更要聪明许多,居然从蛛丝马迹里总结出了那人的特征。
正走着,和两个头戴大盖帽身穿制服的同事擦肩而过。
其中一人哎了一声:“同志,您稍等。”
“等不了!我有急事。”阿九头也不回。
后院要烧起来了,火烧眉毛的事!
“那您留个电话行吗?”办事民警追上去。
阿九往后指了指:“您有事找……那位盛先生给我留信。”
说完,他挤出大杂院跑起来。
“盛勇是哪位?”另一位同志问道。
“我是。”盛勇拍了拍身上的木屑站起来,“找我什么事?”
民警向他敬了个礼:“盛同志,我们是铁路派出所的民警,上次您抓的小偷我们顺藤摸瓜捣毁了一个偷盗团伙,缴获了赃款三万余元,特地来给您送表彰的!”
两人说着,递过手上拿的表彰信和一个信封,“这是奖金两百元,您一定收好了,还有一些失主的感谢信,我们整理完再给您送过来。”
盛勇不好意思地搔搔头:“还有这么好的事儿呢,我被偷过,看别人偷我就来气!刚才那人是咋回事啊?”
两位民警互相看了一眼:“您不认识那位?”
“认识,也算不上认识。”盛勇奇道,“他是犯事儿了还是丢东西了?”
“咦,他就是上回您在我们所做笔录,揍了那个偷您箱子那个小偷的好心人啊。”民警小声,“还以为您二位已经认识了。”
盛勇一呆,然后拍大腿:“我说他怎么有点面熟!还真是他,当时他戴墨镜了,脸也黑,我都没敢认。”
民警一笑:“后来您赶时间先走了,我们给他登记笔录的时候,他摘了眼镜,我对他印象深就记住了。这脸黑嘛,应该是蹭的灰。”
盛勇大为懊悔:“艹,早知道我今天对他客气点儿了。”
他看着盛未夏,皱眉,“小妹你怎么了,不是你把人给请来的嘛,怎么就把人给说走了?”
至今他还能清晰回忆起当时考克箱不在脚下时候的感觉,那真是从脚底一直到头顶,透心凉。
阿九这份情,对他来说很重。
盛未夏无奈摊手。
民警送完东西后就走了,盛勇还在唏嘘不已。
盛未夏继续想,阿九这条路子要是行不通,她还可以找马以舲帮忙。
马家在锦中也是响当当的煤老板,马以舲虽然摆明了以后不掺和家里的生意,但她家里不像喻家那么复杂,问句话打探个人,应该易如反掌。
只是……这个人情她也不得不欠下。
可转念一想,欠马以舲也比欠喻时好!
打定了主意后,她反而不急了。
马以舲周末必回京市的家,礼拜天晚上去找她时间刚好。
盛未夏回到自己那几间房,蒋秀荷在做饭,顾德胜在看报。
她想了想:“我回学校了。”
“怎么不留着吃饭?”顾德胜抬头,“你妈在做了,今天炖排骨。”
“不了,我趁有时间找教授聊聊家里的情况。”
“哦哦哦。”顾德胜一听闺女为自己的事奔忙立刻不吱声了,反而欣慰一笑。
“欠工人的工资都付了吗?”
“付了付了!我答应的事儿能不去办吗?”
正在这时,大门被人敲响。
蒋秀荷开门,见门口站着个身量颇高的俊美青年,一下子愣住:“你找……”
喻时气息有些急促,胸膛起伏:“伯母,我找盛小姐。”
“你找小夏啊。”
蒋秀荷扭头正要喊,盛未夏推门出来,一看到他脸色大变:“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她一边说一边快步往外,把他往门外推,扭头说,“我回学校了!”
几步转弯后,她才仰头逼视着喻时,“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怕你误会。”喻时已经调匀呼吸,但一路跑步过来让他脸颊泛出血色,跟他平常冷淡出尘的样子相比,多了丝难以描摹的生动。
院子里,顾德胜听到男声出来,只看到喻时转身的一个瞬间。
“刚才是谁?”他问。
蒋秀荷:“找小夏的,一个男的。”
“废话,我当然听出来是男的,谁,长什么样?”
蒋秀荷只觉这张脸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真切:“总觉得哪儿见过,挺帅挺高一个小伙子。”
顾德胜在脑海中比对刚才那个侧身的画面,咦了一声:“我怎么觉得像喻家那孩子呢?”
“你真是魔怔了!”蒋秀荷拍拍围裙,白了眼丈夫,转身回厨房。
胡同里,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盛未夏走在前,喻时在后。
每每喻时走快几步想同她并肩,她便走快几步甩开他。
喻时因她少见的外露情绪有些无措,双眼看着她浓黑的后脑勺,声音低沉:“你在生气。”
“我没有。”盛未夏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觉得自己幼稚,脚步放缓但依然保持跟喻时的距离。
她这是怎么了,跟他怄上气了?
人家有自己的生意考量,没义务透露商业机密吧?
想通这一点后,她觉得自己这份情绪来的毫无原因,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对她是有些不同,比如让欺负了她的喻书兰给她当面道歉,从锦中到京市路上送的别致点心,还有讲座上安顿她休息,请吃松花轩的西餐。
还有那些巧合,比如乌彪明明不用遛,还有阿九怎么就那么巧帮了盛勇一把。
她有些自嘲,大概是电影看多了,把这些巧合和可能仅仅因为喻书兰而爱屋及乌的善意,看做了特别,却忘了他本质上是最最理性的那种人。
盛未夏放下心里纷繁的杂念,停住脚步,“对不起,是我想多了。”
“怎么想多了?你说。”喻时看着她表情的变化,那种无措感慢慢放大。
盛未夏摇头:“跟你没关系。是我把我们之间想得太熟了,忘了其实本来没什么交情,你没必要把重要的商业机密泄露给我。我现在想明白了,以后不会这样想。”
她说完后,心里有些陌生的发空。
忽略掉这份空空的异样之后,她抬眼环视了一圈,发现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对不起,我好像走错路了。”
喻时上前半步,跟她并肩:“送你回去。”
此时正是家家户户开始张罗晚饭的时候,胡同里非常热闹,烟火气息浓厚。
东家长西家短,掺着小孩的哭闹和大人的安抚,间或听见谁家的油锅刺拉作响。
喻时的声音,在这些烟火声中,低沉悦耳:“你说给阿九听想问的人,跟我一直在查的人,是同一个。”
“我猜到了。”盛未夏点点头。
她多活了一辈子,还是会为自作多情觉得难受,也会为自己的幼稚觉得难堪。
喻时低头:“能说说你知道这个人之后,想做什么吗?”
他现在定下神来,但刚刚听到阿九转述的情形时,他生平第一次感觉到慌张和无措。
来的路上一边跑,一边在想,她生气的原因,会不会是他明知顾德胜被对付,被针对,而没有提前干预?
他会解释给她听,顾德胜的库存不用担心,他不干预是为了看对方的意图。
其实他查到现在,已经摸清了对方想做什么,但缺口在哪里还没找到。
他不告诉她,也没给顾德胜解围,是因为没想好怎么可以让对方一击毙命。
毕竟筹划这么久,草蛇灰线地收尾,牵一发动全身。
盛未夏平静地说:“我只是想让生活回到正轨,让他们解决掉这个问题,回锦中去。”
“好,我可以做到。”喻时说,“顾老板库存的煤,我会安排人用正常的市价吃下来,绝不叫他蚀本。”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知为何,盛未夏觉得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叫人有些羞愧。
“我只是想找到这个人,跟他谈谈,我有把握他的生意链里至少有一处是不合理的,甚至违规。”
喻时停下脚步,表情变得肃然:“你把对方想得太简单了,他能囤积这么大规模的煤,自然有上下游,不清不楚的关系沉在底下,你跳出来,自己有多危险?”
“我查到的东西,如果是我所想的那样,背后的这个人就算不坐牢,也要掉层皮。”
盛未夏不能说,她知道该怎么把这件事的影响力做到最大,还能全身而退。
“你不愿欠我,那我跟你交换。”喻时低头看着她因为说话急而有些泛红的耳尖,按捺住心头呼之欲出的情绪,“你将你的想法告诉我,我按你要求做到让顾老板全身而出,还不引人注意。”
盛未夏抬起眼看着他。
无论是否出自他的主观,他帮了她好几次了。
——加上刚才派出所民警上门提到的,上次盛勇差点丢了两人所有的钱,也是因为阿九才得以保全。
这是两人第一次,非常明确地交换彼此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