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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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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头晃脑好一阵,金闻终于冷静下来,叹息道,“罢罢罢,吃一堑长一智,我今年新得了一坛子独特的桂花蜜,请各位尝尝,权当谢过这位老爷为我上的这一课。”
这话说得有趣!贾赦嘴角含笑,默默看着金闻吩咐下人,往何处取蜜,用何种水,配哪样杯盏……
“不想小金管事于食之一道这般讲究。”贾赦端详着金闻,这精细的要求和他的面貌衣着竟是半点不相符。
“我倒是有口饭吃便能养活,偏府上老爷素喜美食,又被我爹发现我生了一条灵敏异常的舌头,这为老爷尝鲜的差事,我是不想接也只得接了。”
金闻面上显出几分佯装的无奈,又说道,“前几年,庄子上移栽来了几棵极好的桂花,今年终于盛放。也不知那养蜂人是如何做的,竟酿出了几坛子前所未有的好蜜来。”
“我手上这一坛子吃来口感略逊一筹,却另有一种隐约的奇香,极是独特。我爹便将这坛子蜜给了我,又给我下了死令,要我务必在明年改良出一坛既有奇香口感又不差的好蜜来,他好送回老爷府上去。”
“我是舌头灵一点,但既不会养蜂,又不懂花草,我哪有什么法子去改良蜂蜜啊!”金闻振臂高呼,一脸的生无可恋。
贾赦看得可乐,“你与你爹好生说说,他不会当真为难你的。”
金闻干笑两声,摇了摇头,“纵使他不会为难我,但自己老子,不多费点心力又能如何?”
“奈何我与那养蜂人对着这坛子,大眼瞪小眼好些时日,还是一筹莫展。索性这蜜给众位尝尝鲜,也算是和这位……嗯,这位老爷交个朋友。”
仿佛不知道金闻是在套他的身份,贾赦笑容可掬地道,“那我们便偏了小金管事的好东西。”
金闻也仿佛自己并无他意,诚恳地道,“这话可就羞臊我了!一看老爷这通身气派便知不是一般人,众位镖师走南闯北一向见多识广,哪能真看得上这点蜜水?不过是逗我玩罢了。”
“今日我说是拿这蜜水借花献佛,私心里也是想请诸位帮忙,看看能否想出个可行的法子来。”
看着金闻恳切的眼神,贾赦点了点头,“小金管事孝心可嘉,若能有所帮助,我自然十分愿意。只是如你一般,我也不懂养蜂种花,若无法帮到小金管事,也就只当借此交个朋友?”
“好!我们一言为定!”金闻兴奋地颔首,期盼的眼神又溜向众位镖师。
镖师们与他早有交情,此时自然也是满口说着尽力而为。
花厅中说说笑笑,热热闹闹,就等着那奇特的蜂蜜到来。
不等下人们将蜜水送回来,一道爽朗的笑声直入花厅,“我来迟了,怠慢众位贵客。”
“金管事客气了。”镖师们迎出门去寒暄,贾赦也将目光投向了来人。
身材高大、皮肤黝黑、一身短打,若非五官不尽相同和脸上明显的岁月痕迹,俨然与金闻别无二致。
而在那陌生的肤色和痕迹之中,贾赦还是辨认出了熟悉的底色,这是他六岁时选定的书童之一,本姓为金,被他起名为顺熙。
贾赦忆往昔时,金顺熙已经与镖师们寒暄完毕,正听着耳边的儿子嘀咕。
听到金闻提及小名之事,本还气定神闲的金顺熙一把拽住金闻,失声惊呼,“那位老爷说你的小名是他起的?!”
“他是这样说,但我不想提小名,便没有多问……”金闻解释到一半,只觉手上一松,眼前便只剩下他爹一闪而逝的背影。
金闻连忙追过去,却见他爹站在那位陌生的老爷面前,高大结实的身体微微发着颤。
“爹你怎么了?”金闻惊慌地抢上前扶人。
扶人的双手刚伸出去,就与目标手臂擦身而过,只因金顺熙已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重重叩头,“小人顺熙叩见老爷!”
听着他这带哭腔的声音,金闻呆立当场,紧跟其后的镖师们也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贾赦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拽住他的手臂,止住他继续磕头的动作,“好了!才几年就忘了老爷我的性子了?砰砰砰的让我听着响?”
“没忘没忘!”金顺熙就着被拽的姿势仰起头,呲着大牙冲贾赦笑,“是小人太久没见老爷,太激动了。”
“激动完了还不快起来!没的浪费我的力气!”贾赦没好气地瞪他。
“哎哎哎!”金顺熙笑着应声,利索的爬起来。
花厅中的一众人再一次看傻了眼。
眼前这个傻笑得没眼看的,真的是平日沉默寡言、精明强干、将秋实庄打理得滴水不漏的金管事?!
还是作为儿子的金闻对父亲的了解略多些,没多久便回过神来,凑到金顺熙身侧,好奇地打量贾赦,“爹,眼前这位便是我们的主家老爷?”
“正是!”顺熙这才想起周围还有人,抓着金闻就往地下按,眼神扫视四周,“咱们秋实庄的主人来了,你们还不快来拜见老爷!”
金闻心定了下来,顺着他爹的力道跪下,恭恭敬敬地叩头,“小的金闻拜见老爷!”
花厅里的下人见状,麻溜的来到金闻身后,整整齐齐的跪下磕头,“拜见老爷!”
“行了,起来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贾赦眼神一扫,随意地摆了摆手。
下人们起身归位,金闻却再次叩头,“老爷容禀,因小的不喜小名,爹娘提及之时从来左耳进右耳出,这才没能及时认出老爷,请老爷降罪。”
这是金闻想起了方才贾赦的几句质问,心里没底,但他深知爹娘的忠心,只盼能够尽量打消贾赦的怀疑,以免伤了他父母的心。
“这有什么值得罪不罪的,我可还等着喝你说的蜜水。”贾赦抓住他的手臂拽了一把。
金闻仰头看了他一眼,才顺势起身,“小的这就去催催!”
“什么蜜水?”金顺熙愣了一下,仿佛想到什么,冲他怒目而视,“你竟敢私藏?!”
“爹你想哪去了?”金闻无奈地叹气,“不是你让我改良那桂花蜜?我这里完全一筹莫展,恰巧今儿老爷带着众位镖师来了。”
“我观老爷来历不俗,众位镖师见多识广,便想请他们尝尝味,也让他们试试能否想出什么有用的法子。”
金顺熙表情缓了缓,转瞬怒色却更甚,巴掌熟练的朝他脑袋拍过去,“你竟想拿那不成熟的蜜给老爷吃?还要老爷给你想法子?!”
贾赦伸手抓住他手臂,白了他一眼,“你这爱拍人脑门的习惯还是没改!”
被贾赦这么一挡,金顺熙顺势收回手,嘿嘿笑着不说话。
贾赦哭笑不得,又道,“金闻都没有认出我,有什么过错?反是一心想着办好差事,着实用心了。”
金顺熙矜持的脸上也流露出几分满意,“老爷谬赞了,都是他该做的。”
金闻抿着嘴唇,眼睛克制不住地弯起来,一溜烟儿便蹿了出去。
就着金闻说笑了几句,贾赦招呼众人重新落座。
金顺熙将贾赦请上主座,执意搬了个锦凳坐在他手边。
“老爷,粗算下来,我们竟已有十多年未曾相见了。”金顺熙感叹。
“是啊,十多年了!”贾赦跟着叹口气,赞赏地看他,“你把这秋实庄打理得很好。”
“嘿嘿!”金顺熙抓了抓头发,满脸都是笑。
贾赦状似无意地问,“只是我记得,当初琏儿他娘是让梓进管这庄子,他如今不在此处?”
金顺熙摇头,“当年太太刚买下新庄子和半条和平街便一病去了,庄子咱们有经验倒还好,那半条街人又多事又杂,夏辉哥和夏旋哥完全忙不过来,便来请梓进哥帮忙。”
“本是说好帮衬几个月就回来,没想到越帮下去,新增加的事情越多,三个人连轴转都险些撑不住。”
“眼看梓进哥没办法回来,我把庄子打理得还行,梓进哥便索性将庄子全都交给我,跟着夏辉哥他们全心去打理商铺的事了。”
夏辉、夏旋和梓进都是贾赦搬到外院时选的小厮,因年龄相仿、同吃同住,一向感情很好。
张氏接掌他的私产时,夏辉、夏旋被她安排打理商铺,梓进和第四个小厮梓晓则打理庄子。
只是梓晓不满梓进为主他为辅,没几年便在庄上闹出了乱子,羞愧之下,自行求去了。
梓进自幼聪慧过人,若是夏辉夏旋忙不过来,求助梓进确实是他们会做的事。
贾赦正思忖,就听见韦朔声音飘忽地问道,“老爷,金管事说,当年太太买下了半条和平街?”
“啊?”贾赦抬眼看到镖师们齐齐瞪大的眼,不明所以,“对,我昨日刚看了地契,她买的那半条街就叫和平街,有什么问题?”
“老爷,是韦朔失态了。”马广平一巴掌将韦朔拍到身后,歉然道。
贾赦摇摇头,疑惑地问,“这倒无妨,只是韦镖师为何会因和平街而失态?”
韦朔吞了口口水,“前些日子,家兄开的铺子生意尚可,便准备换到更热闹的和平街。打探之后才知道,和平街一个最小的铺面,一月租金也要三十两银子。”
而和平街大大小小的商铺共有两三百,就算只按一半数量和最低的租金来算,那半条街一年的租金便是好几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