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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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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市入口,两边都是地摊,卖菜、卖水果、卖小型农具、甚至还有蔬菜种子苗等,只要农家用得上的,这里几乎都有。
梁锦绣把用湿布包裹严实的半扇猪肉拿出来时,梁锦山骑着三轮车也到了。
兄妹俩无需一句话,按照昨天流程,有条不紊进行。
梁锦山刚分割好骨头和肉,便听到门口喧闹不断。
“收好刀具和钱袋。”梁锦山把案板上的猪肉归拢到一处,又把挂在铁杆子上朝外的猪肉收进来。
这些都是经验,遇到打架红眼的,如果刀具在外面,就有可能被当成凶器。
钱袋子也有可能被看热闹的人趁机摸走。
如果肉案板被撞倒,那些肉,就有可能被人顺手牵羊。
这三种‘可能,’是梁锦山做生意以来,都曾经经历的。
人们在平静日子,兴许会遵守道德约束。
可一旦在混乱时,道德的底线,自然就会更低。
不能指望人人都是好人,所以防范,必须要有。
梁锦绣拾掇完毕,有些不放心出来的小弟和姜庚辰,梁锦山显然也想到了,让她赶紧出去看看,把他们带过来,或者送回去。
梁锦绣急急忙忙往门口去,为了远离骚乱,她尽量虾腰,贴着墙根走。
哪知,怕什么来什么,一位满脸涨红的中年壮汉,手里举着把大剪刀,径直朝梁锦绣身后的杂货铺冲过来。
杂货铺里也跑出来两人,一老一少,面相差不多,显然是一家父子。
而他们手上,却分别拿着一大一小两把砍刀。
从武器上,从人数上,拿剪刀的人就落下乘。
如果是聪明理智的,立马收起剪刀逃离保命。
哪知,眼前这位不仅不理智,相反还十分暴戾冲动。
剪刀太短,不足以致命。
他顺手,操起杂货铺门口摆放售卖的长钎,直直朝那两人胡乱戳去。
人群迅速聚拢,发出惊呼,口角眼看成械斗,梁锦绣不想看这样容易殃及池鱼的热闹。
她想要走出去,却被越来越多围拢的人夹在中间,动弹不得。
梁锦绣长得胖,又因为常年不怎么做农活和运动,没多少力气。
耸起肩膀左支右绌,一次次想要出去,又被赶来围观的人群挤压,最后,她的背后,便是打斗核心区。
一块宅基地,在建房过程中,为了相邻一块空地的归属,两家发生口角。
昨天从家门口吵,今天集市碰见,又开战。
父子两人,虽然手里都拿着尖刀,可手腕都在微微颤抖。
显然外强中干,虽然拿着刀,也是做做样子,并不是真的想要你死我活。
而这位壮汉,是个十足的狠角色。
他不这么想,既然已经拿起武器,就要有个胜负决断,要不生,要不死。
他双眼通红,嘴唇抿紧,双手抱紧长钎,摆成外八腿,用尽全力戳来。
父子俩胆颤心惊,赶紧朝两侧避开。
人群再次发出惊吓声,抱小孩的妇女,怀里的孩子吓得乱哭。
有被踩脚的人,扭头高声叫骂睬他的人。
可惜,大家面面相觑,没一个接话的。
这样的小场景,哪里比得上圈子正中间正在缠斗的三人。
目眦欲裂的壮汉,上一次出手落空,让他更加发狠,长钎的尖锥,在晨光下,闪着凛凛寒光,血腥场面,一触即发。
儿子哎呀一声,扔掉尖刀,朝人群里钻。
哪知壮汉不依不饶,长钎再次刺来。
人群骚乱,生怕壮汉准头不好,伤到自己。
梁锦绣更是吓得背心和脑门暴汗如浆。
倏地,有人过来,拉她手臂,急急道,“走,去铺子里躲。”
同时,一个石头飞砸而来,正落在壮汉的右腿上,吃痛中,瞬间栽倒,长钎掉落老远。
急忙赶来的政府的人,立刻一拥而上,把壮汉绑个结实。
正要躲去店铺的梁锦绣,发现自己老爸急忙朝她而来,立刻飞奔上去,抱住她爸的腰肢,哇地一声,哭出来。
差点,就差一点,那长钎,说不定就把她戳个血窟窿。
“胡泽,谢谢你啊,救我姑娘,改天,把你爸叫上,来我家喝酒。”
梁锦绣这才发现,刚才拉她去铺子里躲的人,是肉摊上的胡家老二。
梁锦绣的其中一朵桃花。
有想过,还未开始行动的小帅哥胡家老二胡泽。
胡泽的两个小酒窝立刻晕开,咧开小虎牙,不好意思连忙摆手,两耳通红,“不,不,梁队长,我就是顺手而已。”
梁成钢没多坚持,只是点头。
现场人多,自己是政府的人,被有心人看到胡诌,也是麻烦。
要感谢的,只是要做的隐蔽些才好。
梁锦绣冲胡泽投去感激的目光,“胡泽,改天我请你吃好吃的。”
不等他回应,转身看老爸,开始呶呶不休,“那长钎起码有三尺长,要是捅进来,别看我胖,也是一个对穿,老爸,我吓死了。”
梁成钢捏紧女儿肩膀,眼角微红。
女儿真要有个什么长短,每年在妻子的坟前扫墓,他都没脸去。
父女俩相携,顺着人群往外走。
“看见了吗?是个年轻男人,那手劲,那准头,这么远的距离,一个石头都能把腿打的流血。”
“这人是个行家,容易打到的身体部位他不打,脑袋也不打,只打能走路的腿,是个心善理智的大英雄。”
“在哪儿?在哪儿,见义勇为的英雄在哪儿?”
“那,正被政府的人围住,不过,好像脑袋有些不对劲,把明显比他小的叫三哥,还要吃棒棒糖。”
“脑袋还缠着纱布,是个病人,也是厉害。”
梁锦绣灵光一闪,梁成钢显然也想到什么。
父女俩对视,赶紧朝着另外一个圈子奔来。
蓝白条纹的海魂衫,浅米色带红色樱桃的绵绸沙滩裤,浅蓝色的宽带拖鞋,外加后脑勺一圈白色的纱布。
不是姜庚辰是谁?
不仅梁锦绣惊诧不已,梁成钢怎么也没想到,看似人畜无害的‘病号’,居然是制服壮汉的人。
投掷的一块石头,可不是随便是谁,就行的。
曾经是军人的梁成钢深深懂得。
郑启明行色匆匆,朝他们而来。
作为不同部队,甚至不同兵种的两人,自从回乡认识起,便是惺惺相惜的难兄难弟,而不只是冰冷的上下级关系。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绣绣···”一双清瘦的手过来,揽在梁成钢肩膀,“好了,不说晦气话,这姑娘,后福不浅。”
梁锦绣呵呵笑,知道前面一句是什么,大难不死,可不是么?
“二姐!你没事吧?好多人拦住我,不能找你去,他们好坏。
那人是我打的,我厉害吧?”
姜庚辰嘴里叼着根棒棒糖,手里牵着已经不耐烦,狂翻白眼的梁锦峰,飞速跑来。
梁锦绣见他安然无恙,总算放下心来。
梁成钢已经和郑启明,开始和镇政府的人在讨论什么。
梁锦绣能猜到,左不过是出手神勇的姜庚辰,怎么是个傻子的问题,顺带还有找他家人,或者要给他安排工作等等。
还有两天,他爸爸就会找来。
这里发生的一切,在他漫长的人生中,都不过是一场梦境。
所以,她要对他好,弥补前世慅扰他时给他带来的困扰,还有两次都未追到的遗憾。
“二姐,我能回去了吗?病号,你走不走?”
姜庚辰没回答,满眼无邪看梁锦绣。
“你想跟我去肉摊?”
“嗯,吃冰棍,西瓜,还有肉。”
梁锦绣摆手又摇头,像哄孩子似的,一脸严肃,“生肉不能吃,西瓜、冰棍也不能多吃。”
姜庚辰眼里的星星越来越黯淡,梁锦绣佯装没瞧见,示意梁锦峰走前面。
本来想要回家的人,噘嘴叹气翻白眼,外加每走一步就狠狠踩下去,脚跟前的灰尘腾起,让走在后面的梁锦绣想揍他。
她要卖肉收钱,肯定会很忙,姜庚辰又必须有人带着玩,除了·最小的弟弟,还能有谁?
“等会收场,给你五块钱。快别跺脚,腾起一层灰,烦死了。”
边说边蹙眉,双手在鼻子前胡乱挥舞,试图赶走灰尘。
“二姐,我要喝水,口渴。”走到一处集市里的小卖部前,姜庚辰看中了花花绿绿的汽水。
梁锦绣手搭凉棚,看了眼白花花的太阳,“好吧,什么口味的?”
“这和这···”
手指颜色最亮的黄色的橙子味,绿色的苹果味,姜赓很眼里的星光,再次点亮。
梁锦绣不忍心让他失望,从裤兜爽快掏钱。
梁锦峰也不示弱,不仅两瓶汽水,还外加一袋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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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生意时,姜庚辰和梁锦峰就在门口坐着。
有些围观的顾客,认出姜庚辰,见他喜欢吃零食,就送来一些。
以致于生意做完,他面前的方板凳上,堆满吃的。
梁锦绣心软,她让大哥去板脸,收走一些。
大概肚子吃的撑,姜庚辰也不怒恼。
收摊子时,胡泽送了个西瓜来。
姜庚辰一看到他,就张开双臂,不让他和梁锦绣说话。
“就是你,要不是你,我就可以不用打坏蛋。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围住我,把我当怪物。”
胡泽一脸懵,两个小酒窝隐藏在耷拉的脸颊,望向苦笑摆手,又指脑袋的梁锦绣脸上。
他懂了,是个傻子。
既然这样,哄孩子,他会啊。
“走,锦峰,去抓鱼,镇子南边那河,水浅不少,咱们去,晚上给家里多盘菜。”
姜庚辰一把扯住梁锦峰衣袖,“不去,回去吃饭睡觉觉。”
梁锦峰才不会听,他一把甩开,“你和我哥姐回去,我抓鲫鱼,大鲫鱼,熬汤,帮你补脑子。”
头也不回,潇洒离开。
“······”玩伴和别人走了,不要他。姜赓晨很失落。
梁锦绣把今天的整钱塞正在开链子锁的她哥裤兜,故作轻松地,“走吧,咱们回家,不吃他抓的臭鱼。二姐让大哥给你做红烧肘子吃。”
“他说我很笨,要补脑子,二姐,我是不是真的很笨?”
梁锦绣的思维在今天的肉,到底卖了多少斤,的那些,大概有多少这件事上,对于姜庚辰嘟囔,一个字都没注意。
问话没回应,想必,自己真的很笨。
他伤心了,以致于在未来,他一直都在向她证明,让她认证:自己并不笨,还很聪明。
聪明到能到达一个常人到不了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