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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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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梵梨感受到对方身子的炙热,只觉车内狭窄气温一下升得很快。
奚凌年冷不防被这么一撞,眸光一冷,当即想要推开她。
可这少女显然没有缓过来,口中咬着一块桃酥,睫毛敏感地颤了颤,就像蝴蝶扑腾翅膀一般易折。
奚凌年心中焦躁:“无碍。”
徐梵梨也是头一回离男子这么近,盯着奚凌年清晰的下颚线,脑中是一片空白。
她脸色刷地变红,离他远远的生怕这种事再发生一回。
经此一小插曲,气氛尴尬了很多,徐梵梨挑着帘假意看外头的风景,余光实则在观察她这个夫君。
相处几日她对他的印象便是待人冷淡,行事嚣张,别人夫君就算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会做个关怀的样子吧。
她有点烦,顿觉手中的点心也索然无味了很多。
马车很快就停到了约定的地点,徐梵梨不理解王过为何把地点定在湖心亭中,还要划船。
徐梵梨实在是怕王过见到奚凌年后被怒火中烧,到时候什么都套不出。
她停在河岸旁,笑道:“要不,夫君在这等我便是。”
天气冷的缘故湖边少有人路过,可即便是这么寒冷的天,湖面上莲花依旧是盛开的,花瓣薄如蝉翼接近透明,南疆引进的特殊品种,若是晚上看还能看见蓝色的幽光。
这少女今日穿了件藕色衣裙,外边是一件鹅黄色的袄裙,她面目纯真,好似初生羊犊一般无害。
在她旁边的黑衣少年外边披着件黑大氅,随意道:“那我去附近酒楼吃酒去。”
送她?怕是喝酒顺路吧。
徐梵梨甩了一个看神经病似的眼神,谁家夫人单独与别的男子相会,夫君还能有喝酒的心思,娶酒做老婆算了。
她头也不回离开。
奚凌年瞥了一眼她背影,从一间客栈的暗道进了湖中亭的最底下。
亭底下的暗室裴夏玄已经准备好,果盘摆好,看见奚凌年很是喜悦:“我就说奚哥你肯定有办法,我总觉得现在的楚湘宁一点也不像以前那只母老虎,她朝三暮四的目的当真就那么简单?我今儿倒要看看这楚湘宁和王过在这唧唧我我什么!”
这少年坐下给他扔了个眼刀,暗室微弱的光使得他脸上的神情意味不明,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轻笑:“不管她是谁,小狐狸这次要露尾巴了。”
徐梵梨再次看见王过,心中划过了无数种杀他的想法,摸上摸上镯子的手又松开。
他迟早不得好死,但不应该是现在。
对面的王公子显然是有备而来,让船上的婢女把亭中两杯茶满上,就退回船上待命。
徐梵梨起初不理解王过为何约了这么一处地方,只能划船才能过来,如今倒是懂了。
这些人谈论一些机密要事估计就是在这。
可王过,或者是范僇要与她谈论什么呢?
见她不碰眼前的茶盏王过也不兜圈子,直接了当道:“楚小姐当日敲登闻鼓可是令在下佩服,只是可惜就算是唆使你的人都惹不起范大人后面之人,楚小姐可是聪明人我这这么说你可懂?”
果然范僇背后有人。
徐梵梨道:“你今日叫我来就是因为这事?那我可告诉王公子我不会收手。”
范僇是刑部尚书,往上就是三省最高长官,比他官高一级的人在朝堂上也是屈指可数,会是他们中的谁呢。
她勾唇:“就算山庄证据被毁,你又焉知我没有留后手呢?”
王过果然脸色难看道:“人是你劫走的?”
她敏锐捕捉到关键信息,什么人?
若是单讲这件事的话只可能是指--她低头掩饰眼中的惊异,有人提前把老嬷嬷救下了。
也就是说证据还没被毁。
徐梵梨心中喜悦,沉静道:“嗯,人是我劫走的,我早料到范大人动作有这么快。”
“不对,既然人在你手里,你为何不去面圣,却是任由此事演变成欺君之罪,还嫁给了奚凌年。”
王公子眯着眼,打量着徐梵梨的神情,徐梵梨用杯盖沾了沾茶杯边缘的茶水,笑道:“我要是交了,真凶不就只有范大人一人。”
“我竟不知楚小姐胃口能有如此之大,”王公子失笑,下一秒冷声,“你到底想要什么?”
徐梵梨道:“我想与范大人身后之人见面,条件我来跟他谈,若条件合适我便把手中人证与之交换,再也不提此事,王公子可能办到?”
王公子哈哈大笑:“你倒是有胆识,不过我又如何知道人真的在你手里亦或者是你在诓骗我。”
他突然站起身,一步步向徐梵梨,徐梵梨冷声道:“王公子可以试试,要不我明日就去面圣?”
王公子脸色一变,阴冷地盯着楚湘宁:“楚小姐若是锋芒太盛可不是件好事,不如交出人大家彼此放过,奚凌年并不心悦你难道还会护你?你知道他那日为何要害我落马……”
他恰到好处戛然而止,以一种幸灾乐祸的目光看过来,暧昧地笑了两声:“楚小姐你这夫君可是个深情种啊,只是呢,这深情不在你头上王某甚是惋惜。”
在外面还有小狐狸精啊。
徐梵梨一听:“还请王公子仔细说说?”
她走了一会神,茶杯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叮当的脆响,并没有闷厚的感觉。
只是这湖心亭立在湖面中央,下面都是泥土,这声音哪来的?
两人皆是一惊。
下边有人。
王过脸色不太好看,欲言又止。
看来这个偷听的人和王过不是一伙的,徐梵梨回到岸上再次看见奚凌年时,心情有些复杂。
奚凌年倚在树边,见徐梵梨过来,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模样,倒是挺准时没有死在酒楼里。
徐梵梨都做好把他一个人丢到那独自回府的准备了。
奚凌年也没说什么,他两相视无言正准备登上马车,那边王过也上岸了。
他看见奚凌年整个人都阴沉了很多,咬牙切齿道:“奚凌年!”
奚凌年眉梢一挑,一脸不耐烦地看向他。
这时天色也渐晚,冬日盛开的藕花在一旁幽幽发着光,在黑得很快的天幕下很明显。
这一眼,杀意浮现,徐梵梨就算觉得奚凌年有时候很讨厌自己,但也从未见过他露出过这般的眼神。
她越来越好奇,能让奚凌年不惜得罪太傅也要废了他腿的女子,究竟是怎样一番的面容。
奚凌年不像是好色之徒。
王过视若无睹,挑衅道:“这不是小侯爷吗?我刚刚与你夫人相谈甚欢。”
奚凌年站在两人中间,正好挡住了徐梵梨的视线。
她微垂眼眸只看见奚凌年宽大的后背,在越浓的夜色下挺拔,脊梁似巨龙一样支起衣服,突出一条很清晰的脊线。
徐梵梨不知不觉抓紧他背后的衣服,猛然回想起了她跳桥那天。
汹涌河水灌入鼻腔掠过体内空气,她心如死灰缓缓闭上眼。
可再次睁开眼,她趴在一名少年的脊背上,因着是浸了河水的缘故,他里衣全湿,勾勒出习武之人完美的轮廓线。
她那时觉得很冷,抓住他就像抓住一个很暖的手炉,可从小长在山庄爹不疼娘不爱哪用过手炉啊。
她当时觉得这感觉很奇异,永远无法忘记他的背影,恍惚间一切又重叠。
真是瞎了眼了,徐梵梨重重地换了口气,她怎么总把奚凌年看成他。
她懊恼不已,面前的少年人身形却是一僵,他瞥眼看徐梵梨秀气的脸,眼角莹莹有泪,在黑夜中很是明显。
奚凌年冷笑:“你就想说这个?”
他突然拉住徐梵梨手,将整个人护在身后,徐梵梨鬓发被风吹动,抬头撞见他越来越重的杀意,这手抽回也不是不抽回也不是,肌肤相碰心里头有些痒痒的。
“我瞧着王公子另一条腿很利落的,若是再不安分,它就不利落了。”奚凌年低笑道。
“你——”王公子气得脸色通红,呵呵冷笑就要说什么。
可奚凌年已经将徐梵梨带上马车,徐梵梨上来做的一件事就是抽回手也很是恼火,她刚刚真的是给足了他情面。
偏偏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还没心大到和王过一唱一和来落他脸面。
随着马的一声嘶鸣,车向前行驶,王公子突然喊到:“三天之后,赏花宴。”
太后每年都会举办一次,届时全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参加。
徐梵梨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必然是会上能与背后之人相见,故作生气:“小侯爷不瞧瞧你惹出的祸端,我不管发生什么现实是王公子腿说断就断,你就没有想过太傅一家会如何针对侯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