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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意外突至,回忆常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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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张清节又失眠了。
第二天起来,吕然看着她加重的黑眼圈,给自己做心理暗示:“上班是不可能上班的,还是乖乖考研吧,图书馆里都是人才,我超喜欢的!”
短短一天,张清节就染上半死不活的班味了。她洗漱完,顶着半死不活的态度去公司报道。
进去后屁股都还没坐热,苏姐就拉着她出门。
张清节有些懵,问:“要去哪里?”
苏姐说去医院,“老板昨晚胃病犯了,要做手术,你陪我去送几套衣服。”
“胃病?很严重吗?”
苏姐:“老毛病了。”
两人赶到医院,问病房号的时候,护士姐姐还提醒道:“快点过去,病人马上要进手术室了。”
但终究是晚了一步,她们前脚刚走到门口,紧接着门就开了,病床从身边匆匆而过,张清节只来得及看到苏臣苍白虚弱的脸。
“你们是苏臣的病人家属?”有护士停下来问。
苏姐:“是。”
张清节看了一眼,有些心虚,顶多就算是同事吧。
护士小姐闻言,便道:“那你们来手术室外等吧。”
两人来到手术室外,没一会儿苏姐接到电话去处理其他事情,只剩下张清节一个人。
她靠着墙站了一会儿,又坐在椅子上等。
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张清节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担心。
只觉得心总静不下来,目光也多次落在那个发着红光的“手术中”的牌子上。
不知过了多久,牌子由红转绿。
医生从里面走出来,脱下口罩:“苏臣家属是哪位?”
“这里。”
张清节微抬了一下手臂,走到医生面前,“我是他朋友,请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打量了张清节一眼,“手术很顺利,不过你作为他朋友最好劝劝他,那胃我一切开,烂得不行,再继续这样下去,很有可能需要切掉的。”
“切胃?”
这么严重?张清节眉头皱起来,整个人都紧张了,“谢谢医生,我会好好跟他说的。”
医生也是见惯了这种场面,语气缓和了些:“不是吓你,但你们跟他亲近的人也要尽量监督一下。”
张清节:“我明白的医生,谢谢医生。”
医生说完就赶去下一趟手术了,张清节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苏臣才被推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张清节感觉他脸色更白了。
跟着医护人员回到病房,护士又说了点注意事项才离开。
张清节搬了个板凳坐到旁边陪床。
忙活了一早上,才有了这片刻喘息。
苏姐从外面回来,还说道给张清节带了午饭。
吃饭的时候,她总算有机会问苏姐来龙去脉。
苏姐拨着饭菜,说:“昨天我看他脸色就不对劲,想劝她去医院看看,结果他不听,非说回公司睡一觉就好,睡出问题来了吧,要不是技术部有人加班,走的时候看到他房间还亮着灯,都发现不了。”
张清节想起昨天在休息室苏臣的样子,原来他那时候就不舒服了吗?
“他得胃病是不是很久了?”
“应该挺久了。”苏姐回忆了一下,“好像从我来公司他的胃就不太好,不过以前没那么严重,这次估计是闹得很了,又是出差,又是加班,又是喝酒,一股脑全受了,是个人都挡不住。”
张清节越听越沉默。印象里,苏臣还是高中时期浑身意气风发的样子,她很长一段时间都坚信,像他这种得天独厚的性格,未来自然一帆风顺,春风得意。
怎料一别经年,他成了这样。
哪见过他寥落的样子。
“清节,你帮忙看着苏总,我要回去了。”苏姐说着站起来。
张清节有些犹豫:“苏姐,这不太合适吧,我都准备要——”
“离职?”苏姐拍拍她的肩膀,大有容后再议的意思,“你先帮忙看着,既然你要走,公司那边也没什么事务要交接的,与其去那边坐一个下午摸鱼,还不如坐在这儿帮忙看个人。”
“这……”张清节还是认为有些不妥。
苏姐使出绝招:“这么跟你说吧,清节,你走不走不是我说了算,还得要领导点头签字,你把它看护好了,后面他也不好意思不放你走,是不是?”
按道理,原则上是可以这么说,但苏臣属于特殊情况啊……
任凭张清节再纠结不愿,苏姐还是很有魄力的一锤定音:“那就这么说好了,等老板醒来你再给我消息。”
事已至此。
张清节只能留下。
坐了一下午,终于还是败给尿意,让旁边同样陪床的亲属帮忙看一下,跑到厕所解决。同时趁着这个机会给自己小小放了一下风。
回去路上张清节倒了一杯温水本来想给自己喝,没想到刚坐下就看到苏臣眼皮动了。
张清节弯腰到他面前,轻声呼唤:“苏臣?”
苏臣眼皮起伏更明显,睫毛微微颤动,似张待张。
“听得见吗?”张清节小声发问。
苏臣头迟缓着向她的方向歪过来,似乎寻找耳边声音的来源。
张清杰有些紧张地看着,按照她的认知,苏臣会慢慢睁开眼睛,苏醒过来。
她安静等着,适时出声。
苏臣倏地睁眼,定定看着眼前人几秒后又避光似地皱眉。
张清节被他蓦然苏醒的动作吓到,看清后伸手替他挡去头顶的光。
“很刺眼吗?”
苏臣闭眼缓了缓,才又睁开眼,看着张清节。
他的目光在张清节脸上迟缓游移,眼神探究又昏沉。
张清节被看的脸热,侧开脸小声问:“怎么了?”
苏臣没答复。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张清节接着问。
他还是没说话。整个人有种刚苏醒的迟钝。
“既然你醒了,那我跟苏姐她们报备一下。”张清节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嘟——”
手被猛地拉住,苏臣看着张清节,冒出没由来的一句话。
“我送你,听见没啊?”
电话接通,苏姐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清节?是不是老板醒了?”
张清节嘴唇半张,话被卡在喉咙里。
“清节?”久久得不到回复的苏姐在电话里追问,“喂?听见吗?”
“……听见了。”
*
苏姐赶来已经是一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任凭苏姐再怎么想方设法留住她,张清节都坚持要走。
坐在城际公交最后靠窗的位置,张清节有些提不起精神。
身下的座位像是哆啦A梦的时光机,掠过车窗边的灯光也变成了时光隧道里的一道道光幕。
张清节想到高中时,她代表学校组队参加省物理小组竞赛,苏臣是队友之一。
赢下冠军后大巴车将一群学生送回学校已经是晚上了。
男女宿舍一前一后,中间由一条小道连着。小道两旁种着一个半人高的树,树与树中间安置了石凳,学校用意是让学生休息的时候出来感受绿化,可由于管理不擅,树越长越高,小道渐渐变得隐秘,在学校有种大隐隐于市的“桃园”味道。
但这种地方,正是青春期少男少女接触的好去处。
每每中午、傍晚、或者晚自习结束,这条小道上都会聚集几对偷偷摸摸的身影。
与队友在男宿舍分道扬镳后,张清节拖着行李回宿舍。
时间挺晚了,小情侣没剩几对,倒是有些隐秘星光在黑暗中明灭闪烁,令人不安。
空气里似有若无的烟味让张清节意识到一件事。
暗处不光有小情侣,还有混日子的差生。
她拎着行李走得快了些,突然前方树下闪出一道身影。
那身影身形一窒,似乎没想到这个点了这里还有人。
两人相互看了一会儿,那道身影便径直朝张清节走来。
张清节吓了一跳,拼命暗示自己要冷静,这是在学校,对方不敢对自己怎么样,再不济这条道上也不是完全没人,大不了出声。
张清节站在原地等对方走进。
哪知对方在距离两三棵树的距离时,忽然脚步一顿,随即转身离开了。
还不待张清节弄清楚是什么情况的时候,身后就传来奔跑的脚步声。
她回头,看到黑暗中苏臣朝自己跑来。
一种类似于劫后余生的感觉此刻在张清节心中涌起。
等苏臣跑到她面前的时候,就看到张清节一脸感动地看着自己。
苏臣有些莫名,压住心里飘飘浮浮的心绪。问:“没事吧?”
刚才那个男的,他可都看到了,多亏自己来得及时。
本以为张清节会回没事,可她只却直接说:“谢谢。”
态度真诚,感情真挚。
彼时两人的关系只是不咸不淡的点头之交,张清节这一声谢谢愣是硬控的苏臣三秒都没回过神。
苏臣:“……”
陌生的氛围让张清节也有些不适应。很快缩回了安全社交距离,拎着行李道别。
苏臣故作随意道:“那我送你。”
张清节当然拒绝,摇头说不用。
这一拒绝把苏臣逆反激上来了,一把从张清节手里扯过行李,拎在手上大步流星往女生宿舍走。
被抢了行李的张清节又气又尴尬,站在原地不吭声。
已经走出一段路的苏臣回头,见张清节木桩一样杵在原地,憋屈死了。
他啧了一声,语气有些冲,“我送你,听见没?”
张清节不说话,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张清节妥协,一言不发跟上去。
苏臣也不说话。
两人又莫名其妙怄上了。
到宿舍楼下,张清节顶着宿管阿姨炯炯有神的目光,一派正气地从苏臣手里接过了行李。
进门登记的时候,阿姨话里话外暗示说:“你这个年纪成绩很重要,以后不能这么晚回来,离这些男孩子远一点。”
张清节无奈解释:“我们是外出比赛回来的。”
阿姨自幼一番道理:“那也不用送你到宿舍啊,你看那些送女生到宿舍的都是什么关系哦?”
那都是搞暧昧不学好的小情侣!
张清节被问憋了,苦着一张脸上楼。
连第二天班主任当众表扬她都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