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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失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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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宣缘只是俯身,对陈父轻声道:“给了这么多机会,你却还是坚持要置‘我’于死地吗。”
陈父神情一僵。
他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杜宣缘最后关头才拿出的那张决绝书,以及怎么也查不到下落的千两黄金。
刚刚来的那个人显然是个太监,很有可能代表皇帝。
杜宣缘关于“传言”的那句话再次在陈父的耳边响起。
一桩桩一件件,全都纠葛在一起,往他的脑袋里塞,叫陈父想得脑袋疼。
想不通就不要想了!
陈父一股脑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抛掉,冲着杜宣缘嚷道:“你想做什么?我是你的生身父亲,你敢做什么!”
杜宣缘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道:“生身父亲?不敢,只祝您长命百岁吧。”
言罢,径直抬步离开。
分明没有说一句恶言,陈父却觉得一股无法言喻的寒意从后背蔓延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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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方才那些话,不会让圣上轻视咱们二皇子吗?”侍女一面为淑妃打扇,一面不解地询问。
过午皇帝来她们宫中,与淑妃难得行着几分赌书泼茶的乐趣。
只是在听说二皇子身体又有些不适,皇帝多询问几句,淑妃便道是二皇子从前一位乳母在别地犯错,虽被撵出宫去,但因照料过皇子,免不得牵连到二皇子身上,小孩子听到闲言碎语,便赌气郁结。
皇帝听完后若有所思,没多久便走了。
一旁伺候的侍女却很清楚,根本没有什么乳母的事情,她们二皇子生来体弱,这样酷热烦闷的季节总会不爽利。
这会儿却说二皇子因乳母的事情置气,难免显得二皇子小肚鸡肠些。
侍女是淑妃的陪嫁,跟随淑妃多年,言语间总是少些避讳,于是忍不住询问出来。
淑妃捻着冰鉴中切好的水果,慢条斯理地咽下去,才笑吟吟道:“不到三岁的小孩子,哪里有人会计较他的这些行为。”
侍女低着头,还是有些不情愿:“咱们掺和这些浑水做什么?”
淑妃扫了她一眼,语重心长道:“哪有什么咱们、他们的道理。非嫡非长,皇儿又自幼体弱,自然多要仰仗外家。咱们虽身处内宫,但与外家才是一体的。”
“可那也不是多重要的人物。”侍女嘟囔着。
“她是不重要,可既然市令都托付到父亲那里,咱们又收下了献金。况且这也不是件难事,办下去,好叫他们应这份情。在朝堂中的往来纠结越深,咱们坐着的位置才越牢固。”
侍女还是懵懵懂懂的,但好歹有自知之明,便不再言语。
淑妃瞧着她一知半解的模样,笑着说:“更何况这背后有他们的手笔,他们想除掉的,本宫当然要保下来,总不能叫他们太如意啊。你瞧,他们是想顺着风向来,这么贴帝王心。若是任由他们行事,来日把中宫之位哄到手了,咱们可怎么玩?”
反正这件事也不是多麻烦。
二皇子名下的乳母犯了错都会牵连到名声,皇帝亲手拔擢的官员没几个月就被贬下去,那不更是笑话?
只要稍微提一句,皇帝自然就能联想到。
她也不过是闲聊几句家常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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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宣缘刚出廷尉所,便瞧见在外等候多时的陈三、张封业二人。
一看杜宣缘全须全尾的出来,张封业便笑呵呵上前道:“听说你小子还藏了几千两黄金?”
“我都不知道自己哪儿来这么多黄金。”杜宣缘随口跟他说笑几句。
转而她又问陈三:“难得,今天有时间来找我?”
陈三笑意微顿,意有所指地说:“本也没有时间的。自从你回来后,太后老人家的头风病发作越发频繁,全不给我留寻你喝酒作乐的时间。不过今日事情急,放过我一回。”
杜宣缘瞟了眼陈三,接下他的言外之意。
太后态度的变化不是一夕之间的,她在有意隔绝身边人和杜宣缘的接触,但这样看来,太后的态度变化与杜宣缘本人并没有什么关系,并不是杜宣缘做了什么事情惹太后不快。
就像今日素雪前来做的那一番证。
她只是依据情势做出一番抉择。
太后虽不似先前那般青睐杜宣缘,却也是袖手旁观,偶有心下一软的举动。
张封业没听出来二人打的机锋,还傻笑着说:“太后念着旧情呢。有太后罩着你,总归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杜宣缘与陈三对视一眼,互相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这傻子”三个大字。
他们一面走一面聊着,杜宣缘又道:“今晚到我家中小聚?”
张封业道:“不敢打搅,你还是回去好好劝慰劝慰弟妹吧,今日之事肯定吓到他了,平日里见着面连话都说不上几句的人,还没过午就忙不迭找人寻我们帮忙。”
他说着,又有些惭愧道:“只可惜我也说不上什么话,也就是在门口站着等等。”
杜宣缘拍了拍他的肩膀,却并未说什么劝慰他的话。
三人很快分道扬镳。
另一头的陈父回到家中。
陈母瞧见丈夫回来,急忙起身相迎,眼巴巴看着丈夫欲言又止。
陈父哪里瞧不出来她想问的究竟是什么,只闭口不言着。
陈母虽然纳闷丈夫的态度,但耐不住心急如焚,好一会儿终于憋不住小声询问道:“仲因那件事……如何了?”
“哪件事?”陈父恶声恶气道,“一上来就问你那好儿子,怎不问问你养出来的逆子是如何让我颜面扫地的?”
看到丈夫这样凶恶的模样,陈母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气。
今日恐怕又是吃了个瘪。
一时间陈母也不知是喜是忧,想想父子俩如今势同水火的样子,哭笑不得地立在原地。
陈父瞧见陈母这副神情,心中更是气闷,指着她骂道:“你真的不中用,若留下那箱金子,现在又怎么会完全抓不住那小子的把柄?”
成了被殃及的池鱼,陈母一吓,也更是因为陈父这番话,心中涌出层层悲意。
那到底是他们躬亲养大的孩子,陈母怎么也想不通丈夫为什么能狠心到这等地步,居然会将这件事情也搬到公堂上,卯足了劲想要将“陈仲因”置于死地,她怔怔地盯着自己的丈夫,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陈父被她看得头皮发毛,色厉内荏地嚷道:“看什么!”
陈母却摇摇头,低着头有近乎苦笑般说道:“若当真收下黄金千两,你又怎么舍得这笔不知来历的巨款,在公堂上‘大义灭亲’?”
陈父登时怒不可遏,一巴掌将陈母掀翻在地。
他指着结发妻子怒道:“事到如今,连你都要忤逆我了吗?我看那逆子就是你教出来的!”
言罢,他一刻也不想在这个令人郁卒的地方多待,甩袖离开。
陈母捂着脸呆怔许久,好似忘了从地上爬起来。
她看着丈夫走出门后又问左右仆从,昨日搬着金子来的人是谁引路的,一边说着一边派人去找,定要将证据挖出来的坚决模样。
今日那些官差模样的人来家中盘问,陈母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当时忽然就三缄其口,那些人也并未在陈家找到第二个见过这笔黄金的人,包括昨天带路来见陈母的那名奴仆。
说起来,那名奴仆好像从昨晚上起,她就再没见过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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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宣缘刚到门口,就察觉有些不对——大门洞开,守福正在门口焦急徘徊,瞧见杜宣缘顿时面露喜色。
可杜宣缘微微皱眉,快步上前并问道:“夫人呢?”
守福一愣,道:“夫人不是去廷尉所寻您了吗?”
“什么时候的事情?”杜宣缘脚步一转,当即向马厩走去。
“就半个时辰前。”守福急急追上,“等不来消息,夫人犹豫几番,还是决定带上梅香去廷尉所看看。”
杜宣缘一页一页扫视着系统地图,并对守福道:“你在家中守着,一有消息就去陈医使家中汇报,他自有办法联系上我。”
守福连连应下,看着杜宣缘牵马而出。
陈三没什么办法联系她,不过杜宣缘只要看到地图上守福去找陈三,自然就接收到了讯息。
“这段时间里,所有‘男主’都没有异动。”系统见状立马蹦出来表忠心,“这回我可没有做任何手脚。”
“情绪也没特别的变化。”系统再补充一句。
杜宣缘手上这份地图,唯一也是最大的弊端,就是它本身是杜宣缘依据系统的“男女主动态坐标”改良的,不管杜宣缘怎么卡bug,它的最底层逻辑是不变的,一个虐恋言情系统出品的道具。
所以这份地图从始至终都只能显示男性的动向。
杜宣缘也尝试过修改优化,但都没有办法改变这个问题。
可笑的是,因为这个王朝的社会风俗、规章制度阻断了几乎所有女子向上的道路,这样一个只有一半人出现在地图上的鸡肋产品,却能在权力斗争中使用的得心应手。
杜宣缘皱着眉头根据地图上的线索排除可疑目标。
在听到守福说明情况后,杜宣缘心中就已经有了个猜测的人选。
也是因为这个家伙,在江南的时候杜宣缘还叮嘱陈仲因不要跟他接触。
那个疯子恐怕早早就盯上来,只等待时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