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寿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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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彤讶然，抬起头来。
只见一位身着红色云纹锦袍的老翁正笑吟吟地看着他，笑容颇为和煦可亲。
“姑娘运气真是不错，正好是今日的第一百位贺寿人，这便算作是老夫的谢礼吧。”
原来这就是钱枢。他居然自己亲自发放这些礼物，倒是让人没想到。
此人年岁约五十上下，虽然头发中已有银灰之色，但是容貌文雅，气质超然，眼角带着几分岁月沉淀的纹路，却更添了几分沉稳与睿智，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思，也难怪外界传说都觉得他遇上了什么仙人指点。
纪彤道了谢，轻轻将那精致的锦盒盖上，回头就见钱枢已经见到了陆天，他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不太确定地喊了一声：“是陆大哥吧？”声音里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激动。
陆天笑着点点头，熟稔道：“好久不见了，阿文。”
钱枢眼中漾起一抹惊喜之色，立刻扬声对仍在排队的人道：“感谢诸位的盛情，老夫有老友来访，要先行进去招待，还请各位见谅。”而后便迅速吩咐身边的仆人，“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定要招呼好，要人人有份，切记不可马虎了事。”而后便招呼陆天一行人进府叙旧。
这星铢山庄占地颇广，庄内建筑错落有致，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相映成趣，诸人走了约一柱香的功夫方才到主厅。
厅外的门廊下已经挂了许多红色灯笼，红色的绸带与彩球随风飘扬，将整个空间映衬得格外喜庆。主厅的大门上，则贴着一张巨大的寿字红纸，字体苍劲有力，寓意着长寿与安康。
厅中有一身着兰花长裙的妇人正在和一管事打扮的人商议事宜，那妇人面容温婉，眉眼间透露出几分聪慧与干练。眼见钱枢进来，便立刻起身，殷勤地迎了上来：“老爷，您可算是回来了，外头的东西都发放完了吧。”她的声音极为柔和而细腻，透露着体贴之意。
“这是今晚备下的菜单，您看看可有什么不合口味的，妾身这就吩咐厨房去更换。”说着，她递上一份精致的菜单，上面记录着各式佳肴。
钱枢摆摆手，道：“吃食之事暂且搁置一旁吧，这是陆大哥，你先来拜见。”
李氏闻言，立刻明白了钱枢的意思，她微微福身，动作优雅而得体，声音中带着一丝敬意与温婉：“妾身李氏，见过陆大哥，有失远迎，还望陆大哥勿怪。”
陆天也还之以礼，而后也将陆书行和纪彤介绍给钱家夫妇。
钱枢上下打量了一会纪彤，眸光中带着欣慰和笑意：“原来这位小姑娘就是纪大哥的女儿，想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当年我二十岁的生日还是纪大哥给我过的呢。今年这一百位客人正好是你，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对李氏吩咐道：“夫人，你去看看孩子们都忙完了没有，若是得空，便带他们来见见长辈。”
李氏点点头，便听话地出去了。
此时，仆从将热茶沏好了端上来，钱枢赶忙招呼几人坐下。
陆天见到此时并无外人，便笑着揶揄了一句：”你这寿宴也是有排面，居然有一百多位宾客，也亏得你这山庄够大，能装得下。”
钱枢不甚在意，道：“其实我今年本来并不准备大办，但是孩子们说了，人过半百，也该庆祝一次，我不想驳了他们的心意，便让他们去操办了，倒是弄得声势太大了些。”他话里虽然如此说，但是显然也是高兴子女们如此重视的，因此这抱怨便显得有些轻飘飘的。
过了片刻，李氏回来说，寿宴有些筹备还在收尾，一时还回不来。钱枢听了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孩子们都出去忙活了，倒是我落了个清闲，那就等晚上宴席上，再介绍给你们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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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月华如练，钱府之内，一场盛大的宴席正缓缓拉开序幕。
宴席设于府邸正堂，此间宽敞明亮，装饰奢华却又不失雅致，厅内烧有地龙，颇为温暖。这宴席约有十五桌，前方是钱枢的好友亲人，后方则是锦城的百姓们，宴席上欢声笑语，人声不断，犹如市集般热闹非凡。
钱枢显然十分高兴，几杯酒下肚，脸色已经微微泛红。
李氏给钱枢夹了一只鲍鱼，笑眯眯道：“老爷，先吃点菜再饮酒吧，小心醉了。今日的菜品可都是琅儿亲自去督着做的，就连这些鲍鱼都是她挨个挑的，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钱枢咬了一口，果然觉得肉质极为细腻弹牙，且汤汁鲜美，还有淡淡的回甘，便夸赞道：“琅儿辛苦了。”
钱琅忙站起来，道：“父亲过誉了，这是女儿应该做的。”
这钱琅看年岁约三十出头，面容和其母极为肖似，二人行事风格也十分相像，十分妥帖。这席间美食不仅多样，更是考虑到了宾客们的各式口味，八大菜系都有对应的美食，让人倍感宾至如归。而且她二人与众人谈笑间，言辞得体，举止大方，将宾客照顾得妥妥当当，颇有大家风范。
宴席过半，钱琅身旁的华服昂藏男子站了起来，向着钱枢深深一揖，朗声道：“小婿特请了这城中最负盛名的华音戏班与云燕杂技团前来助兴，还望您看得高兴。”
此人正是钱枢的女婿郭炜。他虽然是入赘的女婿，却颇有经商之才，将这钱家的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因此很得钱枢赏识。
随着郭炜的话音落下，庭院中的百姓与宾客们纷纷投来好奇与期待的目光。只见远处戏台之上，华音戏班已经上台了，他们的服饰色彩斑斓，妆容精致，仿佛从古画中走出的人物一般，令人眼前一亮。
这郭炜精心挑的剧目都是贺寿的，如《群仙祝寿》、《黄眉翁》、《庆千秋》等，不仅寓意吉祥，而且也吹吹打打起来也颇为热闹，跟今日这阖家欢乐的气氛十分合适。
这华音戏班果然有两把刷子，不仅唱腔唱腔婉转，声情并茂，而且乐师技艺高超，特别是最后一曲《百鸟朝凤》，演奏中仿佛真有百鸟齐鸣，前来贺寿，热闹非凡。只听百姓那边叫好声连连，不绝于耳。
而后的云燕杂技团表演的《王母献寿桃》则更显技艺高超，惊险连连。几人举着巨大的仙桃在半空中翻飞腾跃，却身轻如燕，如同一片片飘落的羽毛，轻盈而优雅，犹如仙人下凡，踏月凌空而来，引得宾客掌声雷动，惊叹连连。
这些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戏曲名段与惊险刺激的杂技表演，此刻都汇聚在了钱枢的寿宴之上，宾客们自然看得目不转睛，纷纷称赞钱家女婿的筹备心思。
这些称赞自然也落在了郭炜的耳中，他的眼神中便不由得带了几分得意之色，期待地朝钱枢看去，显然也想被老丈人夸几句。
谁知钱枢却并没有在看台上的节目，反倒是在跟管家周伯说话。
“二少爷回来了没有？”
周伯小声地道：“还没有。”
钱枢立刻道：“那还不派人去找！”
“找了，少爷常去的地方都已经打发人去看了。只是……”管事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钱枢催促道：“吞吞吐吐地干什么，有话就说。”
周伯只得道：“找是找到了，但是少爷不肯回来。”
钱枢闻言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与急切：“他在哪？”
“翠月楼。”周伯慢慢道。
钱枢第一次听这个名字，还以为是个什么酒楼，便道：“若是吃醉酒了，就让下头人将他抬回来，今日人多，走侧门进来，免得惹人笑话。”
“这……”周伯欲言又止，面露难色，似乎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犹豫片刻后，只好凑近老爷耳边，轻声道，“这翠月楼是青楼，少爷今晚刚标下了新晋花魁的初夜，因此才不愿意回来。”
“什么！”钱枢盛怒之下，不由大喝一声，惹得众人侧目，他只得暂时压下怒火，“这成何体统，赶紧把人给我弄回来，我管他在什么翠月楼，花月楼，若是今晚他人不按时回来，明日我就打断他的腿！”说到最后，竟然气急攻心，忍不住大力咳嗽起来。
他说这话虽然已经尽量压低声音，但是离得近的钱家数人，还是听了个大概。坐在他对面的三女儿钱璃见状，立刻起身倒了杯茶送过去。
李氏却将茶杯拿了下来，亲自递给钱枢，又拍着他的后背，道：“老爷，先喝口茶，顺顺气，今日是你的大好日子，可不兴生气啊。”
钱枢接过来连喝几口，才将那岔了的气顺回来，钱璃见父亲恢复了，便默默坐回了席间。
周伯领了主人的命令，正要下去带着小厮去那青楼带人，却听老爷又问：“那四少爷呢？也没回来么？”
周伯回过头，慢慢道：“四少爷刚来信了，说有案子要办，因此晚回来几天。”
钱枢摆摆手，让他快走，愤慨道：“这一个个的，都不让我省心。还真不如别回来了！”
李氏为他抚了抚心口，柔声劝慰道：“老爷，可别只顾着生气了。孩子要慢慢教，明日等大少爷回来，咱们再一起问问到底是怎么了。四少爷心里定是记挂着老爷的寿辰的，许是有公务耽搁了，不得闲罢了。”
钱枢心下顿时更气，这老大宁愿去逛花楼也不回来给他老子祝寿，这老四就记挂着他那些公事，有什么事情这么了不得，就算是给皇帝当差，也不至于一天假都没有吧。
李氏此时已经盛了一碗人生鸡汤，端了过来：“虽然大少爷和四少爷不在，但是好在琅儿和阿炜，还有璃儿还在这里，您就算不为了他们，也该为了这满堂宾客，这老绷着一张脸，可不行啊。”
钱枢被她一提醒，这才看了看坐着的两个女儿和女婿，心中便得了些许安慰，心道，虽然儿子不管用，但是女儿还是很贴心的。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寿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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