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十八十九（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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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祁安，签约并不意味着康庄大道，相反是历练的开始。
每年，祁安签约许多科班院校的优秀毕业生，签约后能否顺利进入剧组，得到有挑战性的角色，要看每个人的考核成绩。
两个月的培训课程与考核，每周都有人淘汰。
淘汰后，你可以选择继续留在祁安，祁安每年投资数百部剧作，不存在无戏可拍的问题，你可以继续磨砺演技，厉兵秣马，争取之后的考核脱颖而出。
当然，签约条款里也写明了被淘汰后有一次立即解约的机会。
培训的老师是圈里有名的老戏骨，在苏祁屿接手苏氏娱乐产业，祁安还不叫祁安的时候，苏祁屿用自己大学毕业投资赚得的第一桶金，反其道而行之，用丰厚的待遇，签约许多在影视圈逐步被边缘化的演员老师，给予他们在优秀影视作品中大放异彩的机会。
这些演技大咖也十分感念苏祁屿的知遇之恩，不进组的间隙会主动参与祁安的新人演员培训，言传身教，这也是祁安在圈里口碑不倒的原因。
回到漉城，进入祁安，蔚晚才清楚认识到，自己相比于那些科班出身技巧熟练的演员，差距有多大。
培训的那段日子因为压力太大，蔚晚经常整宿失眠，一闭眼脑子里回想老师上课的片段，还有自己略显拙劣稚嫩的演技。
周围人年纪比她大四五岁，大多家境优渥，脸上永远带着自信的笑容，谈论着让蔚晚一头雾水的话题。这次培训对他们而言是机会，但也仅仅是一次机会而已，他们不像她，把它当做唯一的救命稻草，但他们经过四年学院正统的培训，即使漫不经心，也比蔚晚的表现出色许多。
她在新人中是最惹眼的，不仅因为她出众的样貌，更多的是她永远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浅粉色练功服，安静地坐在角落看书，穿的是某宝两百块清仓打折的杂牌羽绒服，很少拿出的化妆包里，难得有一件产品价值超过两百。
人是喜欢抱团的动物，有时并非为了取暖，更多的是喜欢自以为是地寻找归属后，将他人归为异类的优越感。
一次情景剧小考，组里的女生积极贡献出自己背来上课的包，按照剧本，女主应该在一堆奢侈品包包中挑中她最爱的一只，潇洒地走到女配面前嘲讽她只配背A货。
蔚晚是考核的第一个。
前面所有戏份都很顺利，在她准备挑选包包时，有女生在下面有意提醒：“蔚晚，拿爱马仕的包包，这个最贵，最符合女主气质。”
她在三只包面前迟疑了五秒，最后拿起了她觉得看起来最贵的那只包。
然后，台下一阵嘲讽尖锐的笑声。
蔚晚后来才知道，她拿的那只包周身印满LV的花纹，是LV最经典的老花。
老师在一旁有些气急败坏：“希望你们还记得，这是表演课！”
即使台下很快恢复安静，蔚晚也很难忘记那种被设计嘲笑的无力感。
后来，蔚晚有了新人群体里独树一帜的外号--“村花”。
时间来到春节前，两个月的培训过去一半，因为过年，他们有半个月的假期。
放假前，也不知是谁提议，他们最后剩下的十五个人一起去逛附近最大的商场，算是难得的聚会。
大家都以为蔚晚不会去，没想到她竟然答应得很爽快。
进入商场，一个叫周砚的男生见她孤零零走在人群后面，主动来到蔚晚身边。
“需要我陪你逛商场吗？”
蔚晚摇头，礼貌地回以微笑，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但前面女生们进去的每一个奢侈品店，她都会认真地看一眼招牌，望向橱柜里的商品的眼神专注认真，在周砚眼里，她的神情更像是对这个钟鼓馔玉的新世界的痴迷。
所以他露出他自以为最迷人儒雅的笑容。
“蔚晚，你喜欢哪个牌子，我可以送给你。”
他以为她会露出惊喜的表情，然后假装为难半推半就地接受他的礼物。
周砚没忘记前几天跟朋友们的赌约。
“我们那群人里有个贼漂亮的妞，但是从小地方来的，没上过大学，什么也不懂。”
“能让周少说漂亮的人可不多。”
“这种妞好拿下啊，带她逛逛商场，买点东西见见世面就对你唯命是从了。”
“就是，过年前，我一定让他成为我周某人的女朋友。”
“什么狗屁女朋友，你这畜生，能跟人谈一周就不错了。”
“......”
周砚的裤兜里还装着隔壁希尔顿酒店今晚的房卡。
他盯着蔚晚秀美的侧脸，眼里闪过势在必得。
蔚晚花了半分钟试图理解他行为的目的，以失败告终，最后皱着眉再次拒绝他。
“不用了。”
“我对这些没有兴趣。”
她声音不大，却引得前面所有人看过来，周砚瞬间觉得脸面无存，对蔚晚也没了之前的柔声细语，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你没兴趣盯着它们看什么？还看得那么认真！”
她眉目微沉，眼里的疏冷如寒霜覆盖，是她警觉自卫的神态。
前面有女生在笑。
“她就算想要也买不起，还不如说自己不喜欢，这样显得硬气多了不是吗？”
蔚晚眯着眼，对那个女生有点印象，是最先带头嘲笑排挤她的人，是周砚的前女友。
她年纪不大，反应比其他人迟钝，但也不笨。
只见她看了那女生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周砚脸上，笑了，素颜也白得发光，轻易成为人群的焦点。
“我是买不起，但我也不会逼自己强忍恶心去接受一些我根本不需要的垃圾。”
笑容下，是极深的厌恶与嘲讽。
周砚瞬间脸色大变，那女生也准备过来找茬时，店里的经理突然挡在她前面。
“小姐，刚才您看中的这款包是全球限量的最新款，整个漉城暂时只有这一只。”
“哦？多少钱，直接报价，我又不是买不起。”
“抱歉，这款已经被人预定了。”
经理突然带着春风拂面般温柔的笑容走向蔚晚。
“蔚小姐您好，冒昧打扰您，虽然上次办理会员您没有亲自到场，但根据照片，以及刚才您同行的朋友称呼你的名字，我可以确认您是我们店的VVIP会员，也是这个包的主人。”
“您觉得现在给您打包合适吗？或者您改天再来取？”
“......”
蔚晚愣在原地没有说话，在场众人脸色惨白。
最后的聚会算是不欢而散，一同来的人大多家里开着豪车来接他们回家过年，蔚晚站在商场前的公交站，手里提着刚才莫名多出来的最新款手提包，奢侈品店经理一口咬定，完全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街边路灯挂满的红灯笼，商场开始更换喜庆热闹的音乐，一年里热闹团圆的春节就要到来。
蔚晚漫无目的地翻动手机上订票界面，最后长叹口气，春节放假，她不知道她能去哪。
她尝试联系过所有认识蔚书芳的人，但依旧杳无音讯。
燕尾巷的房子空了，她跟蔚书芳躲在那里像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一样生活了十多年，没有亲戚，很少有朋友，偌大的漉城，离开祁安的培训宿舍，她甚至找不到一个去处。
苗苗曾经热情邀请她跟她一起回南方老家过年，蔚晚在犹豫，过年去别人家里是否太过唐突。
走神的瞬间，突然有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她面前，轻按了两下喇叭。
从前车玻璃蔚晚看到驾驶座上的傅辉，后面车窗缓缓降下，蔚晚看到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苏祁屿今天穿了一身浅灰色西装，左手拿着的平板上是蔚晚看不懂的基金曲线，他轻微近视，鼻梁上架着一副金属框架眼镜，给那张太过精致的脸平添几分斯文贵气。
眼神短暂略过被她随意斜挎在身上的包，他勾起唇角，缓缓打开车门。
“蔚晚，上车。”
*
林海山庄，漉城一环闹市中取静，最昂贵的地皮上屹立的顶奢住宅区。
一桩三层小别墅，装修风格不是暴发户奢华的金碧辉煌，相反，偏西式的现代风，简约不失质感，很符合他的气质。
他们进来时，一个笑容和蔼的中年女人已经做好琳琅满目的满桌饭菜，苏祁屿唤她林妈，林妈笑容和蔼，待人亲和，看到他身后的蔚晚目光一闪，一瞬惊喜或惊讶，很快恢复如常，热情地迎她上桌。
“记得你也是漉城本地人。”他帮她倒上热水，“林妈的本帮菜做得很好吃，尝尝。”
蔚晚点头，咬了一口糖醋小排，味道属实惊艳。
“今年过年挺冷的。”
他说。
“嗯。”
餐厅气氛些许尴尬。
然后蔚晚听到他漫不经心地说道：“如果没有其他地方能去，留在这里过年吧。”
她瞳孔一震，拿筷子的手顿在空中，呆呆地望着他。
苏祁屿依旧面不改色，甚至还在往她碗里夹菜。
蔚晚觉得那时的她，已经是平铺在苏祁屿面前的一张白纸。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恐惧？抵触？无地自容？
最后，她平静地放下筷子，半是肯定的语气：“商场的事，也是你安排的。”
“苏总，我能问一句为什么吗？”
一个价值可抵普通上班族一年工资的包，她看到苏祁屿的瞬间，想明白了一些事，想把它物归原主，这也是她坐上他车的原因。
“你愿意跟他们一起去商场，我以为你会喜欢的。”
蔚晚皱眉。
“我对奢侈品没有追求，我只是想认清楚他们品牌对应的产品。”
下次演戏如果遇到同样的情况，避免犯同样的错误。
苏祁屿轻抿一口杯中的红酒，眼中闪过一丝愉悦，似乎比较满意她的这个回答。
“你会是一个好演员的。”
这段时间他听到了许多对于她的夸奖，离不开“刻苦”、“努力”与“悟性高”的称赞，她从第一次考核的倒数到最近一次考核的前五，进步飞速。
蔚晚依旧眉头紧锁，他避重就轻，始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相反，神态自若地问林妈要来新的高脚杯，给她倒了一些红酒。
“是我私藏的酒，味道不错，如果愿意，可以试试。”
她直直望着他，没有接。
又过了半分钟，她终于听见他说：“蔚晚，你喜欢童话故事吗？”
“不。”她果断否认。
她从小就讨厌那些过于理想美好的童话。
“那你应该也不会相信，我会如此轻易地对一个人一见钟情。”
他突然凑近，目光如疯涨的藤蔓，盘踞她全部视线。
四周静谧无声，蔚晚脑子一片空白，只能听见心脏在轰隆地跳动。
良久，他眼眸含笑，礼貌地拉开距离，靠在椅背上，突然开怀地笑了，蔚晚的心随他滚动的喉结起伏。
“你可能被吓到了。”
毕竟是十八岁的小姑娘。
“放心，我最讨厌无脑的偶像剧，所以不会有什么强取豪夺的戏码。”
“在你愿意接受之前，我只是你的引路人。”
他抬眸，目光交汇，他微凉的眸色像玉，细腻纯净的表面下，是难以被看透的朦胧质地。
蔚晚在他眼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还有他说：
“苏祁屿除了是苏祁屿，还是祁安的老板，没有一个娱乐公司的老板会放弃一个培养未来巨星的机会。”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十八十九（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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