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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病号快乐粥(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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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勉缓缓睁开生锈的眼皮,因为没带眼镜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意识也没有立刻回笼。
他费了好大的力气却只是“嗯”了很轻的一声。
冰冰凉凉的手落在他滚烫的前额和眼周,那样的触感好舒服。
“你眼睛都红了。怎么眼睛比额头还烫?”肖亦欢满是担忧的声音落入他耳中。
他虚弱地说:“那我应该是发烧了……我就是这种体质,一发烧,眼周的皮肤就充血,眼睛也有血丝……比脑袋都热。”
话一出口,喻勉也被自己哑得过分的声音吓到了。
“我现在说话好像曾志伟啊。”喻勉想玩个梗。
因为现在的肖亦欢看起来很担心他,露出了很难过的表情。
肖亦欢冰冰凉凉的手轻轻打在喻勉身上,“还有心思闹,你都不知道自己快缩成瑞士卷了吗?”
他身上的毛毯其实比刚睡着时多了一层,是拉德茨基狗窝里垫的那一张。看来是小狗看他缩起来发抖,把自己的摊子让给了爸爸。
宠物发声按钮被不断地发出声音。
“爸爸”“疼”。
肖亦欢对着在沙发后按钮区狂踩的卡门说:“知道了!知道了!不用踩了!”
他扭头帮喻勉把毛毯掖好,“我回来,卡门就在那边狂按‘爸爸’和‘疼’。她俩还真是比人都会照顾人。”
“唔,都是曾志伟的好闺女。”喻勉顶着全身的肌肉痛和寒颤开玩笑。
肖亦欢拿他没辙,道:“起得来吗?我们去床上躺着。我先给你把药箱找出来,量个体温再吃一粒退烧药。”
“呜呜!”
拉德茨基叼来一瓶矿泉水,湿漉漉的狗鼻子轻轻戳在肖亦欢身上,水汪汪的黑眼睛眼角耷拉着,一副快哭了的委屈小模样。
“没事的拉宝,我在的。”肖亦欢接过水瓶,轻轻摸摸奶油小狗的脑袋,“爸爸就放心交给我,好吗?”
拉宝“呜”了一声,十足的嘤嘤怪。
肖亦欢先找到无菌砖包装的柠檬茶,把吸管抠了下来,放进拧开瓶盖的矿泉水里。
他让喻勉靠着他坐起上身,将吸管放在小病号的嘴边,“先喝口水。发烧一定要多喝水。”
喻勉听话地任人摆布,靠在肖亦欢怀中嘬了一小口水。
喝过水后,他的声音似乎没那么沙哑了但听起来还是有气无力的。
“身上疼。”他是真疼的不行了,冲肖亦欢撒娇,“平着躺后背疼、腰疼,侧着躺胳膊痛腿痛。浑身都好难受,骨头要散架了。”
听的肖亦欢心疼够呛,“我的小可怜,难受的动都动不了了。我们到床上去,好不好?”
那双控制得住大型犬、托举得动女舞伴的手臂看似纤细,实则有力气得很,将喻勉脸人带毛毯卷抱了起来。
目睹了这一幕的卡门和拉德茨基狗眼惊得快瞪掉了。
两只小狗满脸惊恐地愣在原地,缓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跟上肖亦欢往屋里跑。
“我要被兽医治了吗?”全身滚烫的喻勉靠在肖亦欢肩头,很小地“汪”了一声。
肖亦欢将他轻轻放在床上,“我还治不了你?”
“治得了,你专治狗狗各种不舒服。”喻勉红红的眼睛淌下一行因为发烧引起的生理性眼泪,“狗狗难受。”
软和的被子盖在身上,肖亦欢翻出了退热贴,将一份清凉粘在喻勉的额头。
“我知道,狗狗难受要心疼死我了。亲亲狗狗。”肖亦欢轻轻吻在喻勉流泪的眼角,“我的大狗狗怎么病了呢?是不是这几天太累了、太辛苦了?”
喻勉顶着流泪狗狗头,“我都好久没病过了。可能是……太激动了?”
作为一个生理状态极易受心理状态影响的人,这样的反应对于喻勉而言并不陌生。
当年他高考、考研之后也是这样。随着大事件的结束,绷紧的那根弦松下来,他的免疫系统也想跟着“热烈”庆祝,总要发一场没由来的热才算是画上句号。
仔细想来,他四点起来备菜又熬了一个通宵,又接连发生了那么多的牵动情绪、改变生活状态的大事件,在这样生理与心理的内外夹击之下,也难怪他病倒了。
积攒下来的压力和突如其来的喜讯冲破了他能够承受的临界点,在此刻彻底爆发了。
他看见肖亦欢转头去药箱里翻找,心里空落落的,急忙唤对方的名字。
“欢欢。”
肖亦欢柔声应道:“我在的。”
“欢欢,狗狗可能要读博士了。”喻勉看着体温计被轻轻塞到自己腋下,“我跟导师聊过,过几天见面。要是……我跟新导师很合眼缘,我就……”
肖亦欢哭笑不得,“我的天啊!行了我的狗狗博士,您现在还烧着呢。能不能等病好了在说?”
“还不是呢。”喻勉烧得迷迷糊糊的,固执又有点答非所问地在细枝末节上较真儿,“不知道导师能不能选我呢。”
这话说的,也不知道是烧糊涂了还是没烧糊涂。
“不是博士你的学历也已经可以碾压大多数人了。”肖硕士将吸管塞进小病号嘴里,“我还不是个医学的硕士,只不过是个农学的硕士而已。”
喻勉叼着吸管,问:“兽医不是医学?”
“对,兽医非医,是农学。”肖亦欢哄小孩似的回应他。
拿出来体温计一看,三十九度八。
肖亦欢“啧”了声,“高烧,你得赶紧吃药了。”
“嗯。”喻勉可怜巴巴地缩在被子里,只露出烧得通红的眼睛,眼眶里噙着泪。
看的肖亦欢跟着难过极了,声音跟吸猫逗狗那样夹了起来,“小可怜,来,稍微坐起来一点,把这粒药吃下去再躺下好不好?我给你冻一个冰敷眼罩,给眼睛降降温好不好?”
喻勉眨了眨红得小兔子似的眼睛当作同意,眼角“吧嗒吧嗒”掉了两颗生理性的滚烫泪水。
“现在是……”肖亦欢抬手看运动手环,“晚上八点三十二,第一粒药吃下去如果温度还没降下来八小时之后才能再吃一粒,应该是凌晨四点半五点那个时候。”
一粒退烧药下肚,喻勉像是萎蔫的植物那样靠在床头。
“饿不饿?狗狗今天都吃了什么。”肖亦欢坐在床沿,手像是给小猫咪顺毛那样轻轻拍在喻勉胸口。
喻勉摇摇头,“没怎么吃。”
“呜,狗狗怎么这么可怜?我们喝点蜂蜜水,稍稍补充一点点糖份就去睡觉觉好不好?”肖亦欢抽了几张纸擦去喻勉脸上的眼泪,“狗狗困不困?狗狗发烧了要多喝水、多睡觉、多上厕所。”
他给喻勉喂了水,又把冰敷带和退热贴放在颈部两侧、腋窝、大腿内侧这些有大血管、散热快的地方,让体温尽量不要再上升了。
过了一段时间,解热镇痛药的药劲儿上来了,喻勉的眼皮越来越沉,意识也渐渐模糊了。
“我们狗狗困了,要睡觉觉啦!待会儿出汗了不用捂着。稍稍把狗狗爪爪放在外面散热是没问题的。出汗就是为了体温能降下来,明白吗?猫咪给狗狗做点吃的,好吗?”肖亦欢耐心地叮嘱道。
哄着喻勉睡着后,他起身准备去厨房做点病号餐。
他往门口一看,正对上两只小狗的目光,她们也在探头探脑地往屋里看呢。
“嘘!”肖亦欢冲着小狗比了一个手势,轻手轻脚地掩上门,“饿不饿?吃饭吗?”
没吃上晚餐也没有出去玩的卡门点点头。
肖亦欢蹲下去,直视小狗的眼睛,小声问:“爸爸病了,今天晚上我们吃完饭看家好不好?”
看家——小狗最讨厌的词汇之一。
卡门不太高兴,但也没有发脾气,只是转头扭屁股走回窝里趴着了。看来她对喻勉的关心虽然有限,但还是能勉强为爸爸忍耐一下看家这种“酷刑”。
而拉德茨基跟着喻勉的时间更久,知道人类偶尔会难受不想出门,非常乖巧懂事地蹲在喻勉房间外,把狗鼻子伸进门缝里。
肖亦欢洗过手,满上两只小狗的饭盆,随后打开冰箱,搜刮喻勉剩下的食材。
“东西还不少呢,食材充足,弄一个病号快乐营养粥好了。”
除了煮泡面、做豆乳盒子之外,肖亦欢也有一道拿手好菜,那就是煮粥。
他先将大米以双手揉搓的方式淘洗干净,据说这样搓过的米粒煮起来会更香更黏稠。随后,他将沥掉水份,在生米粒中加入少量的花生油和黑芝麻油浸泡。
冰箱里有盒还算新鲜的香菇,被他拿出来洗洗干净切成薄厚相当不均匀的薄片。
冷冻层里的鸡胸肉本来是打算煮来当狗饭的,如今拿来给人吃似乎也没什么问题。肖亦欢将鸡胸肉丢进微波炉叮三十秒解冻,随后烧开一大锅水,放入料酒、葱姜、一大勺盐水,煮时给鸡肉去腥。
锅里水放多了,他手忙脚乱地关小火、用大马勺舀出多余的水放进碗里,不出所料地烫到了自己,还把汤水撒到了料理上。
肖亦欢沉着脸拧开水龙头,把烫伤的手臂放在凉水下冲洗,又从冰箱里翻出一个冻好的冰袋用毛巾缠在手臂上继续做菜,过一会儿又嫌太冰把毛巾冰袋都拆了,擦拭干净喻勉用心维护的台面。
已经去壳的冷冻虾仁和蟹棒在热水里烫一下,汆到半熟,切成小丁方便入口,待会儿在粥水里滚熟就行,切成小段的蟹棒在粥里搅合自然就化开变成绵软鲜甜一丝一丝的了。
备料备了一半,肖亦欢把泡好的米放进电饭锅里加水熬粥,洗洗手去查看喻勉的情况。
解热镇痛药见效很快,喻勉已经在睡梦中开始发汗了。
他深色的睡衣已经被汗水浸湿,衣料和窝在床上的区域都湿漉漉的,粘腻的被窝睡起来很不舒服,再加上退烧的不适感,喻勉在床上翻来覆去睡得不是很扎实,此时衣服贴着皱起来,露出了半截后腰白皙的肌肤。
“狗狗乖,我们换一套睡衣好不好?”
尽管知道喻勉听不见,肖亦欢依然温柔地哄着。
他给喻勉床头放上数个插有吸管的水杯,倒满了温水。他撕掉已经被喻勉体温捂热的退热贴和冰敷带,用毛巾擦干身体后给喻勉换了一套干净衣服,又抱着人向大床干燥些的另一边挪了窝,再重新弄好退热贴和冰敷带。
弄完这些,肖亦欢也累出了一身汗,下意识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他叹气了,喻勉哼哼唧唧起来,无意识地拉住肖亦欢撒娇。
“狗狗不重,狗狗一点都不重。狗狗只是长得高,狗狗只是毛茸茸。”肖亦欢轻轻用洗脸巾擦擦喻勉的脸,还有湿漉漉的头发。
摆弄完病号,肖亦欢跑到厨房继续做饭。
鸡蛋打散混上牛奶和一点点白糖,在喷了一点底油的小薄底不粘锅里摊开薄薄的一层蛋皮,地面一旦凝结就立即关火,利用锅子的余温烘熟蛋皮,出锅后卷起来切成细丝。
生菜叶切细长条,汆盐水变绿后捞出来备用。
他做菜的动作生疏,效率很低,弄完这些配料,电饭煲都叫了。人家小电器已经先人类一步熬好了粥。
肖亦欢把熬好的粥倒在大锅里,把鸡蛋丝、虾仁、蟹棒、玉米粒、香菇片蔬菜丝一股脑丢进锅里。
“完蛋,绿叶菜应该是最后放的。煮太久过头了。”肖亦欢后知后觉地发现了步骤出了问题,但菜都在锅里拌匀了,也不好捞出来了。
粥的调味是很神奇的,在粥里撒一勺盐、半勺白胡椒粉就够了,如此简单的调料却能赋予粥水奇妙的咸香鲜甜和绝顶美味。
肖亦欢不断搅拌冒泡的粥水,文火慢炖,粥稠了添水,勺子不停地搅动防止糊底。
眼看着蛋白质和碳水都很足的美味病号粥要出锅了,他才想起来有一个食材忘记放了。
“完蛋,鸡胸肉没放!”
肖亦欢手忙脚乱地用大漏勺捞出锅里还煮着的鸡胸肉,放在水龙头下冲凉了,急急忙忙地手撕鸡丝,被温度没降下来的内部烫得“斯哈”倒吸凉气。怕鸡肉炖得太老嚼不动,他特意撕得很细。
被遗忘的鸡丝在锅中最后搅拌沸腾后,肖亦欢从母亲那里继承来的独家秘方“病号快乐粥”就完成了。
雪白的粥水里零星散落着红色的蟹棒和虾仁,黄色的鸡蛋丝和玉米粒,绿色的菜叶已经煮软烂了,藏在粥里也不会有过硬的口感。
一切都是淡淡的,恰到好处的,最适合食欲不振的病人吃了。
唯一的缺点就是肖亦欢不会控制量,一不小心做多了,那么大一锅够他和喻勉吃两三顿了。
肖亦欢将满满都是料的粥盛在小碗里,碗中央放了一坨金黄色的肉松作为点缀。
接着,他又拿来一个碗,开了柜子里藏好的黄桃罐头和橘子罐头,万一喻勉真的没胃口吃不下粥,总能喝点有糖分的补充能量。
香香的病号快乐粥端到床头的时候,喻勉迷迷糊糊地醒了,他被肖亦欢扶起来靠在床头,身前支了个小桌板,摆上了粥碗和勺子。
或许,他应该趁着生病的机会撒撒娇,让肖亦欢喂他。但美食当前,腹中饥饿的喻勉根本忍不住。
喻勉胖过也是有自身原因的,他什么不好都不会食欲不好,跟他养的小胖狗如出一辙。
他双手捧起了小碗,嘴唇斯斯文文地搭在碗边,看上去吃得很矜持,实则吸入速度惊人。
鲜甜粘软是米粒、蟹棒融合提供的复合口味,微微的咸味调味则突出了鸡蛋和虾仁的蛋白质香味,玉米粒和菜叶为醇厚的粥水提供了蔬菜的清香淡雅。
暖呼呼的粘稠粥水下肚,身上的疼痛和不适感似乎都消减了不少。仔细咀嚼还能够感受到虾仁的弹滑、奶香蛋丝的软嫩、鸡丝的肉味这些喻勉非常偏爱的食物口感,再吃点沾上白粥的香酥肉松……
——好吃,好爱!
喻勉将喝空的小碗放在小桌板上,靠在床头虚弱地发出内心深处的渴望。
“再来一碗。”
肖亦欢同他讨价还价,“半碗好不好?你刚刚退烧,肠胃菌群的结构在较高的体温下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消化不了这么多东西。”
“吃不饱怎么抵抗病魔?”小病号虽然孱弱,但嘴馋啊!
肖亦欢也很矛盾,“你发烧了,确实需要蛋白质补充免疫系统消耗掉的能量,可是过多的蛋白质又会给你脆弱的肠胃添加负担……”
“我肠胃不脆弱。”喻勉抬手推推小桌板上的碗,“我要吃欢欢给我做的饭。”
病号本人都坚持成这样了,肖亦欢也不好拒绝,心里也为自己唯一的拿手好菜受到欢迎而窃喜,终究还是心软给喻勉又盛了一大碗。
两碗热乎乎的肉粥下肚,喻勉又出了不少汗。
“要去上厕所吗?”肖亦欢用湿巾轻轻擦在喻勉脸庞和颈侧。
喻勉喝了几大杯水加两碗粥,确实到了该上厕所的时候了,“要。”
小桌板和碗被肖亦欢撤下去,喻勉身上没劲儿但走去厕所这么近的距离已经没问题了。他拒绝了要扶着他的肖亦欢,挥挥手赶人家,“你出去。”
“哟!害羞了?”肖亦欢坏笑,“我又不是没看过。”
病中的喻勉小孩一样固执,“不给看。”
“小气鬼。”肖亦欢去弹他额头。
喻勉紧紧扒住门框,“对,我是小气鬼。”
“不想被我看到是吗?”肖亦欢似乎又猜中了喻勉的心思,他忽然凑近了,贴在喻勉耳边说,“做的时候,小狗不想撒尿圈个地盘吗?”
喻勉被羞羞话题调戏得没脸见人,当场“砰”地一声关门遁走,还在羞愤之中把卫生间的门锁上了。
过了好一会儿,喻勉慢吞吞地洗手,还是不好意思,拖拖拉拉半天才顶着红晕依然没退的脸钻出了浴室,尽快缩进床里。
趁着他躲在厕所里迟迟不肯出来的这段时间,肖亦欢已经把被汗水弄的潮乎乎的床单换下去了。
“你还想吃点什么吗?”肖亦欢轻声问他。
喻勉从被子里探出一双眼睛,怔怔地盯着肖亦欢看,“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怎么会?”肖亦欢露出笑容,“你为什么这么想?”
喻勉依然盯着他,说:“你强颜欢笑的时候,眼睛不笑。”
相处这么久,不光是肖亦欢分辨得出喻勉的微表情,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细微变化也会被喻勉察觉。
“对不起,是不是我刚刚摔门惹你生气了?”喻勉的声音没那么哑了,他清了清嗓子,“我不是故意那么做的,我只是害羞了,生病了,手上没劲儿。对不起。”
肖亦欢摇摇头,“不是,我没有生你的气,我都没注意那些。”
“可你不高兴。”病中的喻勉有点执拗。
他抿紧了唇瓣,眼神也垂着,“喻勉,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不太喜欢我刚刚说的那些话?”
肖亦欢搭在膝上的手握在一起,用力到指尖发白,“我平时是不是有点太浪了?嘴里总揪着那档子事儿不放……你会不会不舒服,觉得我、觉得我比较……下贱?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总是故意说你闷骚,曲解你的意思,非要往那方面带?”
在他的印象里,好像每次说起这种有辱斯文的话题都是他主动牵头,喻勉只是很包容他,半推半就地照单全收。
喻勉诧异极了,因为生病而有些傻乎乎的眼神难以置信地看着肖亦欢。
“你怎么会这么想?”喻勉无法理解,病中的话语不太聪明又直白得很,“我怎么会那么想?”
他退烧的难受劲儿上来了,晕乎乎地说了实话:“其实,我想的次数比你多很多。只是我没说。”
想来他也是第一次如此坦率地在肖亦欢面前不遮掩自己心底的欲.望。
“说实话,我说的都是大实话啊。”喻勉小声道,“我对我们的频率略感饥渴。”
他带着一点没吃饱的幽怨看向肖亦欢。
肖亦欢眼睛瞪得老大,“什么?我、我以为你只是一直在配合我的需求,已经够了……哪你吃不饱你怎么从来不跟我提?我们做基本都是我挑起来的,我还以为你只是因为我想要才配合。”
“哦,其实那个时候我通常已经想要很久了。”喻勉诚实涩涩。
肖亦欢百思不得其解,“那你为什么不主动提?如果是你,霸王硬上弓我也不会拒绝啊!”
“我就是不想这样!”喻勉身上不舒服,哼唧两声才说,“我怕你会在不想要的时候因为我提了,就不好意思拒绝了。我不想强迫你,你很辛苦,我不想只因为自己想要就违背你的意愿,所以你跟我说想要的时候才……”
两个人也是现在才知道,他们看似和谐的性生活其实一直在绕一个巨大的、滑稽又可笑的弯。
肖亦欢脑子转不过来,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我……我要是真的累了、不愿意我肯定会说啊!而且,我也担心会不会是……我经常在你不想要的时候发骚,是强迫你、违背你的意愿。”
“啊?”喻勉将狗爪子从被窝里掏出来摇一摇,“那到不必有那个担心,我可能……比你想得,更重欲一些。”
说着,他害羞的狗爪又收了回去,紧紧攥住颊边的被角。
肖亦欢定了定神,问:“你想要什么频率……你大概多久,会想一下那种事?”
“每时每刻。”
被误以为“冰清玉洁”的喻勉掀开了自己深藏的、寡廉鲜耻的内心世界。
肖亦欢被这个回答惊到了,问:“比如现在?”
“对。”喻勉点点头,“我觉得你昨天新做的穿戴甲没摘就是在勾引我。”
肖亦欢大为震撼,“那你……现在……在想什么想吗?”
“我在想……”喻勉挑了一个可行性比较高的说,“我睡醒了发现你帮我擦过身,就在想,你能不能在这个过程里占点便宜,能不能擦完某些地方坐上来自己动。”
说完,他眼巴巴地看着肖亦欢。
肖亦欢看着他退烧红扑扑的小脸,轻轻揉揉他的头,“乖,等你好了再想,行不行?”
仗“病”欺人的喻勉撅撅嘴,“我就是想么。”
“你看,我现在已经在拒绝你了。”肖亦欢轻轻吻在他额头的退热贴上。
喻勉也回吻在对方脸侧,“那就等到你想的时候再说,我先自己想一想。”
说完,两个人都笑了。
“我想,我应该对你说过,我有多爱你、多渴望你、多想取悦你,还有我发自内心地尊重你。你为什么要那样想我,那样曲解我?”喻勉委屈道,“你把我想得好坏,可我根本不会那样想你。”
天啊,狗狗都生病了还要被人误解、受这种委屈。
肖亦欢连忙用湿毛巾擦擦自己可怜的恋人,柔声道:“我知道的。我知道狗狗爱我,就像我也好爱狗狗。道理我都清楚,可是……有的时候我还是会惶恐。”
他说:“喻小勉,你比我遇见的所有过往都要好上太多了。好到……我不相信自己会这么幸运,好到……我不相信自己竟然也配被这样爱着。我好爱你,可偶尔也会担心我表达爱意的方式太贫瘠,除了肉.欲什么都给不了你。”
喻勉的身体很沉,他要很使劲儿才能伸手够到肖亦欢的手,与对方十指相扣。
“那是我的问题。”他看着肖亦欢的眼睛,“是我没有告诉过你,你给我的爱以及我在爱你这件事,让我的内心何等丰盈。”
他认真地说:“我很喜欢‘美满’这个词,心里美、心里满,都因为装了你、装了你对我的爱还有我对你的爱。我无比地享受这种状态。因为你,我才会有这样的感受。我不许你这么想。”
喻勉脑袋晕了一下,停顿片刻,又说:“偶尔我也会惶恐、也会不安的。我深知自己不过是个普通的人,没有大富大贵、没有惊世艳才,相貌身材不过说得过去而已。我怎么会拥有这么大的幸福?好怕遭天谴啊……”
说着,他也忘记自己说到哪儿了。天很晚了,他眼睛睁不开,又开始犯困了。
“喻小勉,你有本事再说一遍自己相貌身材只是说得过去?你看自己的时候选择性眼瞎吗?”肖亦欢抱着他的手放在唇边亲吻,无奈地笑了,“猫咪馋狗狗的身子了,狗狗要快点好起来。”
喻勉忽然睁开眼睛,顶着困意说:“不许害羞、不许逃走!猫猫快点说你也爱我。”
擅长说骚话、不擅长听情话的肖亦欢又被他嗅觉灵敏的侦探狗狗抓到了现行。
“好。”肖亦欢轻轻为他带上冰敷眼罩,“我爱你。我也好想一直爱你,一直被你爱着。”
喻勉鼻音浓重地“嗯”了声,渐渐进入了梦乡。
他知道,再度醒来之后,他一定会好受很多、很快好起来的。
在脆弱的病中,他得到了很细致的照料和关注,被安慰与爱意围绕着。
而这场来势汹汹的大病更像是身心的一次大清理,此前身体和心理积攒的所有负面的东西都会被消耗,所有的压力都由内而外地被放掉了。
是否极泰来,也是一种重获新生。
在睡梦中,拉德茨基和卡门先后爬上了床,贴着喻勉睡下了。不太接受拥抱和过多肢体接触的卡门第一次主动将下巴垫在了喻勉的肚子上,小小的狗爪隔着被子搭在了喻勉的手上。
喻勉不用担心自己会错过这样温馨的一幕。
他的恋人举起手机,悄悄拉开一点窗帘,放进来一束落在床上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