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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京华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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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谢太子妃嫁到东宫以来,宓圆总觉得自家太子和太子妃虽也算和和气气,有说有笑,但比起寻常夫妻或是王爷妃子,却少了一丝浓情蜜意,好像他们只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朋友,那根本不见两个人住一个屋过。
而这次,太子虽没说要去哪,可是方向确实是太子妃的寝殿,着实是给了宓圆一个惊喜。
“太子殿下这是要去找太子妃么?”
“嗯。”褚怀淡淡应下,表明自己眼下的去向确实如此。
等到了寝殿时,宓圆便直接拉着时悦出去玩了,她只是单纯地想让这俩孩子好好培养感情而已。
“今个怎么想起来我这儿了?”谢月莺停笔,并未看向褚怀,而并未得到回应的她选择继续无视褚怀,继续画她的画。
褚怀走过去,看见了谢月莺在画的东西,是仙客来,依旧是熟悉的紫色白色,甚至笔触与天机阁挂着的那幅画都略有相似。
“京中似乎未见过这仙客来,是藤州的花么?”褚怀背靠着桌子,回身看着谢月莺作画。
谢月莺落下一笔,结束了这幅画,搁笔靠在椅背上,抬头看着褚怀:“不,这是我师父偶然得来的,听说他当年在藤州一带行医,一个女子给他的,师傅觉得这花好看,多年来便一直种着。”
“怎么,这花后有个美好的爱情故事?”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褚怀想。
只见谢月莺的脸色忽的一变,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你们怎么都这么想,这让我很难办知道么?”
“嗯,还有谁这么想?”褚怀笑了笑,大概能想到现世大概与他的猜测大相径庭。
谢月莺抬着脑袋感觉有些累了,从椅子上起来站在一边,双手环胸:“嗯……我风哥,还有我一位嗯……朋友。”
“柳相风?”褚怀问。
“对。”
“那实际上是怎么样呢?”褚怀话锋一转,又开始关注故事本身。
谢月莺把椅子往旁边一拉,又坐下,指了指另一边的凳子,示意褚怀坐下:“我师父打了一辈子光棍儿,那此也不过是跟着那个女子去她的那个寨子里治了一圈病,而我师父收到的回礼是些名贵草药和一些仙客来的种子。”
褚怀并没有听谢月莺的话,而是转身打量起桌子上的画来。
“我画的还可以吧?”谢月莺顺着褚怀的视线看向自己的画,甚是满意:“这还是我师父教的,我师父自己就爱画仙客来,于是我大多数时候也如此,虽然真让我模仿我是可以和他画的一模一样的,师父也说我在复刻这方面别有天分,不过某些时候我还是觉得我画的比他好的,师父的画不知为何总有种死气沉沉的感觉,不如我的灵动。”
褚怀盯着画想了想,总算想起来自己何时还看见过这仙客来了:“你给柳丞相的那个香囊上绣的也是仙客来?”
“是。”
褚怀并没有立刻接话,而是对着桌子上的画又端详一会儿,才接着说:“是你绣的?”
“是,难不成还能是我师父绣的?”
“你……喜欢柳相风?”褚怀琢磨半天,最终说出这么一句话。
谢月莺脸色冷了下去:“太子殿下要不好好想想自己在说什么,再看看自己在和谁说话。”
褚怀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知道这样有些不合适,但就传言中谢月莺的性格来说,他以为她不会避讳甚至还会斥责他让她失去了追求爱情的机会。
“别这么严肃,我并没有质问你。”
“是这样么?”谢月莺的脸色并没有回暖,“我是喜欢他,但年少的那点好感不足以支撑我改变我的选择,太子殿下大可放心。”
“没有其他事情,殿下就请回吧。”
褚怀自知自己现在讨不着好,便也打算离开了,只是走的时候又听见谢月莺说。
“听说皇上明日要见你,你或可准备准备。”
褚怀本是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的,不过第二日褚敬文确实找他了,只不过谈论的内容很难不让他多想,褚敬文在问他与太子妃的感情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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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宁将军府上打算开一次赏花会,去的公子小姐夫人老爷不少,毕竟宁大将军的面子不能不给,皇后的哥哥,也称得上皇亲国戚。
褚怀对这些宴会是没什么兴趣的,但宁小公子在他耳边说了太多次让他一定过去,听得他累了也答应了。
但实际上更重要的是,宁小公子说连丞相府的柳相风都同意他去赏花会了,这么难请动的人他都叫来了,褚怀再不去就是在难为他。
褚怀自己也很好奇,这么一场普普通通的赏花会,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竟然还吸引得了柳相风,这人不是最烦这种场合了么,怎么这次答应地这么轻松,想当年他和褚容叫他去太液池边散步都叫不动。
那天褚怀自然是准时到了,也确实在那里见到了柳相风。
宁府上的花确实不错,但褚怀确实没见到仙客来,果然这花确实是一种特殊的存在呢……
大概固定的流程走得差不多了,客人们都欣赏花卉去了。
褚怀默不作声走到柳相风身边,说:“真的不能考虑一下?”
柳相风自然知道褚怀来找他了,这人从赏花会开始大部分时间都在盯着他看,着实是很难让他忽略。
“太子殿下,这花是让人欣赏的,我又怎能折断呢。”
褚怀知道柳相风这是在拒绝他,不过他就对褚敬文那么忠心,就因为他是皇帝,这简直是愚蠢,谢月莺到底喜欢这家伙什么呢。
这一切本就该是他的东西的,无论是太子的位子,还是谢月莺的神术,这些都是他的母亲用性命交易而来的商品。
而这些人呢,一个不打算支持他当皇帝,一个心里还喜欢着别人。
“就算你所坚持的是错的,你也仍要继续么?”褚怀可不觉得褚敬文称得上什么好皇帝,他不过就是仗着神术为所欲为罢了,若是历史上每一位皇帝都像他一样有这神术,简简单单便能处理天下大事,解决人民忧患,即可安逸享乐,又可名垂千古。
更何况,他私底下的那些行为,那些与他母亲他姥姥的交涉,又怎么称不上恶毒卑劣。
“你看,花就在那儿,它生病了,我再治就好,难道要因此拔掉它么?”柳相风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暖黄的光从他身后照过来,褚怀看得见他的笑容,也知道这是他的理想。
不过,他最终会让他知错的,效忠一个卑劣又无能的皇帝有多愚蠢。
再在这赏花会待下去也没有意义。
唤不来的柳相风,甩不掉的仙客来。
褚怀把他怀里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红色仙客来扔到花丛里,便去找宁将军告辞了。
反正国师大人不会让他心爱的花被人在这些地方看见。
至于这场赏花会居然带来了这么多事,是褚怀没想到的。
那天过去没多久,褚怀忽然被皇帝召进宫中,而要商讨的事宜还是有关他的感情问题。
那次赏花会褚怀露了面,也正是那一次,让南阳王家的那位成平郡主一见钟情,此生非褚怀不嫁,可太子已有太子妃的事是人尽皆知的,可这位郡主宁愿来当侧妃也要嫁给太子,着实是把南阳王气个半死。
这个南阳王在当年褚敬文反叛时是最早归顺他的,不好让人寒了心,但谢安华那个老东西又岂是他轻易动得了的。
废了如今的太子妃让给成平郡主是不可能的。
这段时间南阳王找来了京中才俊给成平郡主选驸马,可大部分时间这位郡主看都不看直接否决,就非褚怀不可。
前段时间更是闹得南阳王府上鸡飞狗跳,父女俩吵得是不可开交。
最后南阳王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找皇帝说希望能让家女给褚怀当侧妃,只是这名分上如此,但规格上仍要以最高礼遇,而且去东宫后不能让人欺负了郡主,一定让褚怀好好待她。
褚怀最近是听说这件事了,但终归是没想到会闹到这个地步,只是南阳王这要求说是让步了,实际上也算是把谢安华狠狠地踩了一脚。
这件事着实难办得很。
“怀儿有什么好的建议么?”褚敬文说。
褚怀略思量,说:“这事说来也好办,只要谢月莺同意便可,这女儿都同意了,谢国公就算再不高兴,也不好再说什么。”
“朕就当你在说笑了。”这位谢太子妃是有多心大才能不介意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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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敬文虽说不相信褚怀的提议,但最终还是让他去试了试,毕竟这个办法要付出的代价确实很小。
褚怀在向谢月莺转述这件事的时候是有所忐忑的,就算他心里再有底也知道这件事情自己不占理。
不过谢月莺听后表示毫不在意:“我的地位,我父亲的地位,难道还需要这种莫须有的东西来彰显么?”
而她随后也向谢国公说明此事,让他不必介怀。
最后平成郡主顺利地成了侧妃,在风头上甚至压太子妃一头。
甚至京中传言太子与太子妃不和,但宫中又有哪一人敢对太子妃不敬的。
这便是谢家的底气。
而以谢月莺的性子,东宫里又有几人谁会讨厌她呢。
而在这件事情几个月后,就发生了另一件喜事。
柳相风娶了一位黎川来的富家小姐。
听说是年初的灯会上柳相风见了这位苏小姐,对其一见倾心,这位苏小姐本是随家人来京城游玩,两人得见也算是有缘。
而后在宁将军办的赏花会上,两人又再次见面,这一来二去,二人也有了联系。
两情相悦之事得来可贵。
没过多久二人便定下终身。
故而京中也传言宁将军这次赏花会办的好,直接凑成两对佳人。
宫内消息闭塞,褚怀并不知道谢月莺是否知晓了此事,便打算去找她谈论一下。
路上还碰到了江侧妃,浅聊了几句。
而见到谢月莺时,她似乎猜到了褚怀的来意。
“怎么?找我来汇报消息了?这么积极?”谢月莺一如既往在练习画技,听见脚步声就知道是褚怀来了。
褚怀走近,发现谢月莺依旧在画仙客来,虽然还未画完,但能与看出与她以往的风格略有不同。
“知道我要说什么了?”
“当然知道,不就我风哥那事么,他这种人能找到个喜欢的人不容易。”谢月莺并没有停笔,只是对褚怀说;“先座下,我画完再谈。”
一段时间后,谢月莺停笔,示意褚怀来看看她的画作。
而那幅画,确实与谢月莺往常的笔触不同,带着一股死气,每一笔每一处都与天机阁里挂着的那幅画一模一样。
“模仿的你师父?”褚怀问。
“是。”谢月莺看了看自己的画,似乎很满意:“你没见过我师父的画,体会不到我的厉害。”
褚怀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或许见过这位师父的画作,所以谢月莺的师父竟然是那位国师么……
“啊悦,拿去烧了吧。”谢月莺叫来时悦,把那幅刚画好的仙客来递过去。
而后谢月莺转身看向褚怀:“你觉得,如何才算是我呢?至少会被柳相风影响的不是我。”
谢月莺笑了笑,从一旁的花瓶中拿出一枝刚摘的紫色仙客来,插在褚怀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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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诗谊未曾想过自己到东宫后会过着这样的日子,褚怀根本就不乐意碰她,虽说宫中上上下下都对她恭敬有加,褚怀待她也很好。
可是她想要的,是褚怀的爱。
她给他绣香囊,还每天做小点心给他送过去,关系他的身体,关系他的事业,可偏偏褚怀就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和她相敬如宾。
倒是那位太子妃刚开始时往她这跑的挺勤,也不知道在炫耀着些什么,褚怀也不见在她那儿留宿,她们都是不受待见的人罢了。
这位太子妃在她这没得过多少好脸色,久而久之便也不来了,哼,这种虚伪的人。
寂寞久了,久而久之便也生起了歪心思,江诗谊让人从宫外弄了点春|药来,那天晚上,让侍女请褚怀来她寝殿,给褚怀下了药。
就这么得了褚怀的身。
苓墨自是早已察觉了江诗谊的动静,只是被苓砚阻止了。
“砚,为什么要放任不管?”苓砚和苓墨坐在太子侧妃寝宫屋顶上,心知肚明一些事情将要降临,只是苓墨仍是有些疑惑。
苓砚没说什么,只是又下屋顶又看了眼房门是不是已经锁上了,才上屋顶回答苓墨的问题:“为什么要管,这是好事,他将来是要做皇帝的,就算是这房事,那也是由不得他的性子的。”
“可这样真的不会出什么问题么?太子他明显是不乐意。”苓墨还是有些忐忑,真想让另一个无知他出来面对这一切,等他回过神来时这混乱的一切都已结束。
“本来就是要出问题的,还是早点出问题,早点爆发,早点结束的好。”苓砚坐下,朝着月亮的方向看了看,什么都没有,看来是阴天,“更何况,他这么一直守身如玉,给谁守啊……给谢月莺守么?是谢月莺需要他守,还是他需要给谢月莺守,还是说他给他素未谋面的梦中情人守?还是说他自恋,他给自己守?”
“额,不是,这话也不能这么说啊。”苓墨着实是被这段话惊到了。
苓砚转身看着跟木头一样杵着的苓墨,说:“怎么不能这么说,太子之位是他自己给自己争的,皇帝之位也是他自己要争的,都是要当皇帝的人了啊……”
“如果,我是说如果,现在面临如此处境的人是小姐,你会怎么做?”苓墨问,他总觉得苓砚的行为有些太过无情了。
“这个人在准备买药的时候已经可以消失了。”苓砚平静地说,语气毫无波澜,似乎那个给出两个毫不相同答案的人根本不是她。
“……”苓墨沉默了。
“不必惊讶,他虽然是小姐的孩子,可他也是褚敬文的孩子,我从来都不喜欢那个男人的,根本不知道当年夫人为何要让小姐嫁给他,可是夫人总是对的。”苓砚看见苓墨那个复杂的神色就知道这位又在脑海里伤春悲秋,感时伤世了。
“可褚怀并没有错。”半天苓墨才干巴巴挤出这么一句话。
苓砚算了算时间,站了起来,说:“我没说他有错,起码在小姐走后,他确实是我们生命中最重要也是唯一重要的人了,我要真讨厌他,又怎么会管他这么多年,只是在有些事情上,他和小姐的想法本身就不同,他可比小姐有想法多了。”
随后苓砚拍了拍苓墨的肩膀,说:“走吧。”
“啊……啊?”苓墨问:“我们去哪?”
苓砚:蠢孩子又来了。
“啊什么啊,还不走听墙角么?”
至于第二天褚怀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找来苓墨质问为何他消失了。
出现在他面前的只有蠢孩子苓墨,而苓墨要何时才能回来根本没人知道。
一般褚怀身边应该还有另一个人,可是当天那个人被褚怀派去做其他事去了。
这件事情苓砚知道后又从云卫调了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到褚怀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