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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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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南,把这个做一下。”严盛林啪得一下把一道厚厚的文件拍在洛南面前,他的脸上带着油腻的微笑,语气稍稍缓和,“今天怎么来这么晚?路上堵车了吗?你住在哪里,不如我明天来接你吧?”
他伸出手,想要将洛南脸颊边上的长发撩到耳后。
洛南灵敏躲开,冷冰冰的:“不用。”
周亭宴刚换了辆车,现在正在兴头上,非要每天送洛南上班,洛南被他按在床上,真的听他的话多睡了二十分钟,踩点到公司的时候差点被部长抓了个正着。
严盛林遗憾地缩回手,阴阳怪气两句:“那你就继续堵着吧,等你买得起车,没准早就不用赶来上班了。”
洛南顾不上理他,将手里的文件往严盛林手里一怼:“您的东西落下了,记得拿好。”
无视他错愕的视线,洛南赶紧往前小跑两步,带着自己的杯子挤进了开水房。
邻桌的姜慧目瞪口呆,讪笑着和严盛林点了下头,跟上了洛南。
她往杯子里灌着茶水,忍不住扭头看着洛南:“你今天……吃了熊心豹子胆?”
“没有啊。”洛南无辜眨眨眼睛。
姜慧:“那可是严盛林哎!人家都说他和高层多少有点关系,不然也不至于往我们人事部空投这么大一个废物。”
洛南:“……你想多了,他还是多少有点用处的。”
“哈,人到中年只会无能狂怒,我倒是看不出他有什么用处。”
洛南耸耸肩,没有搭话。纤长的睫毛垂下,随着呼吸优雅轻颤,敛住的眸光潋滟,漫无目的地停留在咖啡杯上。
水快要溢出来了。
她连忙将取出自己的杯子。
热水将笨拙的马克杯也泡得滚烫。
慌乱取出的时候,漫出杯沿的滚水径直倒向她的手指,纤长洁白的手指顿时红了一大块。
姜慧一声惊呼:“你没事吧?”
“没事。”
指尖像是针扎一样,密密麻麻地压着神经发痛。
她随便贴了块创口贴,轻轻拍了一下姜慧的肩膀:“走吧,估计严盛林已经走了。”
也许是受伤的缘故,洛南有些心神不定。
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直到严盛林用一种捉摸不透的眼神注视她时,洛南才发觉自己的预感成真了。
程念真从严盛林身后钻出,灵巧纤细的身影和他形成鲜明对比,她礼貌地对着严盛林道了谢,带着笑意和洛南打招呼:“好久不见啦,没想到你现在在这里工作,我是过来找周亭宴的,顺道过来看看你。”
洛南也知道自己只是被顺带的那个。程大小姐的视线永远只停留在周亭宴身上。
程念真妆容精致,波浪般的卷发径直从肩头落下,遮住一小半裸露的肩膀,手指甲是宝蓝色,衬得她的肤色越发白皙。从头到脚,全副武装,她的眼神都充斥着志在必得。
洛南走了一下神:“好久不见。”
“等下我们再聊吧。”程念真笑意盈盈,“他一向不喜欢等人。”
“好。”洛南慢吞吞地盯着早已冷却的咖啡。
程念真踩着足足有十厘米的高跟鞋,依旧如履平地,摇曳生姿。
严盛林的眼神意义不明。
“没想到你还认识程家的大小姐啊。”
他的语气讨厌极了,洛南完全不想再跟他聊下去。
“算不上认识,只是校友而已。”
“学生时代一定很辛苦吧?”
洛南打字的手顿住。
严盛林只是想看她变脸而已,只要能动摇她的心情,像他这样的小人就会洋洋得意,以为自己占到了便宜。
洛南不想示弱。
“是吗。”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摆出无可挑剔的假笑,“我高中的时候一直在学习,完全注意不到周围的同学,最后顺利考上了燕大呢。”
学历一直是严盛林的痛脚,他用力推了一下眼镜,狼狈地咕哝一声:“反了天了!”
他自找没趣,走远了。
洛南虚脱似的靠在了椅背上。
姜慧挤挤眼:“怎么了,今天不想做社畜了?”
洛南失笑:“没有的事。”
她摩挲着烫伤的指尖。水温过高,就算及时用冷水冲洗,在指腹和指甲盖指尖的软肉上还是起了个泡,打字宛如上刑。她一下没一下地掐着白色的水泡,疼得麻木的时候再放开,下一轮软刀子似的绵痛再度来袭的时候,她再用力掐住。
姜慧突然感叹:“但程念真和我们真的不在一个世界啊……同样的二十二岁,有人在当实习生,有人已经成为老板了。你说,她和我们总监,能不能成啊?”
谁都知道周亭宴是云堇老总唯一的独子,这次当做总监实习也是为了以后能更好接受家里的事业。程念真显然是奔着他来的。
周亭宴不但外表出色,能力也很优秀,要不是姜慧早就有了青梅竹马的男友,怕也要心动了。
洛南只得点头,随口符合着她的话。
心里有些茫然。
周亭宴和程念真听上去真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颜值和家室都很匹配不说,程念真还是周亭宴的前女友,大概这也算是再续前缘。
姜慧说了几句,最后兴意阑珊:“不说了,反正都不关我们的事。”
洛南卷起身侧需要复印的文件,在她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早该这样想了。”
她和身侧的同事简单说了一下,离开了工位。
打印机吞吐出密密麻麻印满文字的纸张。
洛南一张一张清点过去。
她对待工作一向认真,甚至到了一丝不苟的地步。
可今天,她走了好几次神。
程念真现在是在他的办公室吗?他们会复合吗?周叔叔很看重和程氏的合作,商业联姻倒也算不上,他们本就有过那么一段的,说是破镜重圆还差不多。
复印室的门开了,洛南下意识回了一句:“等一下,这里还没有好……”
周亭宴手里圈着西装外套,修长的双腿被包裹在笔挺的西裤之中,举手投足之间已经有了成熟男人的魅力。
他从身后圈住洛南,捏住她的腕骨,将她的手指展平。
“痛吗?”
清冷的呼吸扑在洛南耳畔,带起细小的战栗。
“不痛。”
她侧头去看周亭宴。
他啧了一声,暴躁开口:“严盛林那个老东西早就可以滚蛋了。”
洛南噗嗤笑出来:“他也才二十八岁。”
“你一定要惹我生气吗?”
周亭宴对于洛南口中提到任何男性生物都很敏感。
他耿耿于怀地含住洛南的耳垂:“他差点碰了你的头发。”
周亭宴的语气越发暴戾:“干脆把他的手打断好了。”
洛南推他:“有人会来。”
“知道了。”
周亭宴替她把衣领整理好,凤眼微微上挑着,从眼尾泄出些许餍足。
“等下我要和程念真吃饭,晚点回家。”
洛南低低应了一声。
周亭宴的应酬很多,两人一起居住的房屋能被称作是“家”的时刻寥寥无几。
她回到座位上,透明玻璃门上滑过蓝色的一角,像是妖艳的鱼尾,缠上了周亭宴的裤脚。
姜慧唏嘘道:“看来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要多个老板娘了。”
洛南笑着说:“是啊。”
于周亭宴而言,她又是什么?
她是他的情人,还是他从未承认过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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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了凄惨地叫着,喊到高潮又突然断气,无端让人烦闷不已。
洛南悄悄蹭掉手心的汗,站在讲台上,磕磕绊绊地做着自我介绍:“我……我叫洛南。来自农心中学。”
有人在下面大笑:“不是吧,宴哥,这个村姑就是你的妹妹啊?”
周亭宴坐在窗边,他的睫毛也被染成浅金色,凤眼一勾,他冷哼一声:“你找死吗?”
程念真坐在他旁边打圆场:“好了好了,别拿人家开玩笑了。”
他们那一圈人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哪里会把洛南当成一回事儿。
教室里很热闹,洛南却轻轻地,被冻得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