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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4、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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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制|落后、法治粗陋的地区,独身女性的生活是一部恐怖片。
“你总得跟人,不如跟我。”他们说。
自身后偷袭,拦腰抱住,桎梏的力道大得犹如铁钳子,勒得腹部生疼。有那么一瞬间,错觉下肋断裂了,绝望地感受到了男女巨大的生理差异。
抱进隐蔽的小巷,脱离出光明,拖坠入灰暗地带。
光天化日,六月份的日头正暖。
际那边茂密的榆树外头,隐约传来摊贩的叫卖吆喝,两三个顽童嬉笑着踢蹴鞠,盛世太平,富强和谐,岁月静好。
“干什么你们?放开我!放开!还有没有王法了!……”
“很舒服的,别害怕,会让你很爽的,”猴急地乱亲乱摸,抵在粗糙的灰砖墙面上,压制住挣扎,飞快地解裤腰,“别叫,叫出声来你的清白就毁了,在这地儿就没法待了……哥哥会对你负责,给你个名分的……”
“鲁浩然!”哭腔地喊,颤音地求救,“浩然!”
官兵朋友避开了她的眼神,帮助纨绔抓住她的手,使固定,动弹不得。
湿腻的舌头挤进口腔,脑海一片空白。
“我操|你|妈|了|个|臭|逼!杀千刀的王|八|羔|子!放开姑奶奶!……”疯狂地挣扎踢打,各种污言秽语岩浆似地爆发,多少年的家教修养,现代学校培养的文明礼貌、公民素质,尽数垮塌。
他们松开了。
脸上、脖子上布满了严重的抓伤,愣愣地看着她,像是很陌生,难以置信如此一个温软人儿竟然会口吐粗鄙,泼妇一样发飙。
纨绔的舌头差点被咬断,满嘴血,用手捂着,又惊又怕,踉跄地往后退了数步,满头大汗,燥热地狼狈|喘息。
丁南乡捡起了地上的石头,通红的眼圈射出仇恨的利箭,恶狠狠地瞪着他们。
“……”
“……”
“算了吧,柳爷。”朋友劝阻二世祖,“太犟了,骑不好,万一混乱中弄折了子|孙|根,不值得。”
二世祖呸出一口血沫,阴测测地磨牙齿,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臭|婊|子,你敢咬我,这事儿没完……”
拢着扯破的衣裙,丁南乡大步往外逃。
跑掉了绣鞋,跑乱了发型,雅致的碧玉流仙钗掉落,摔得支离破碎。
这是无数中的一次。
…………
“自从嘉州一别,姑娘清减了不少啊。”
有钱有势的茶商背负着手,围绕着名贵的刺猬宫庆八角桌,老神在在,慢腾腾地踱步。
捏着茶盏,坐如针毡。
“劳员外挂心了。”
“彭某从西北带回来的和福玉镯,姑娘可还满意否?”
“无功不受禄,已经退还给您的管家了。”
“唉,”长吁短叹,“姑娘实在妙人。”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实不相瞒,南乡妹子,南下航船的一路上,日日月月,你的音容都萦绕在咱的心头,歌舞全失了颜色,珍馐皆没了滋味。”
握着茶盏的手一抖。
忙接着解释。
“妹子莫怕,彭某并非垂涎美色的登徒子,如果只是那样的话,就太简单了,何至于熬出相思病来。”
商人攥拳挡在唇前,就着大拇指上的鸽血扳指,轻轻咳嗽了两声,典雅的堂室内弥漫着一股子若有似无的药香味儿。
“那日初逢姑娘,小小女流,荆钗素衣立于森严的县衙公堂,两列杀威棒树立在侧,竟然毫无怯懦。”
“恭谨聪颖,落落大方,庸冗人群中脱颖而出,实在惊为天人。”
“员外谬赞了,卑职那时只是在履行职责,例行呈述验尸报告而已。”
“这年头,钱难挣,屎难吃。”商人咬牙切齿,满腹怨恨,“乌天黑地,决疣溃痈,污佞腐|败,贪得无厌。”
“我们日日夜夜操劳经营,辛辛苦苦跑东跑西,忙断腿。他们倒好,稳坐钓鱼台,膀不抬,腰不动,一下子就拿走了七八成。敢不从?立刻就给你网织罪名,骚扰你家铺子,让你经营不下去…… ”
美丽的女子温柔地宽慰:“彭大员外实在辛苦了。”
“外头只艳羡府上的光鲜亮丽,却不知,操持那么一大摊子,又是族中的顶梁柱,上有老下有小,还得迎来送往地应酬,您有多么不容易。”
“是啊,”狡诈的茶商闭上眼睛叹息,无尽疲惫地低语,“冷暖自知,其中多少辛酸,不足为外人道也。”
“南乡,”停止踱步,坐到桌对面,温暖地包裹住女子微凉的纤白双手,差觉到有挣脱的意思,更用力了些,握得紧紧的,亲密得无间无隙,“彭某在商海打拼多年,汲汲营营,蝇营狗苟,自知所剩真心早已不多,可到底,还是剩了点儿。”
“以真心,换真心。我会永远对你好的,你愿意对我好么?”
“彭老板……”
丁南乡被膈应得牙酸,费劲地把手抽出来,让他自己继续捂着那个瓷杯子。
“这些体己话,您应该和自己的妻妾儿女说,而非和咱一个外人……”长篇大论地瞎逼叨叨,倾诉黏腻的情话。
茶商打断,漆黑的眼眸定定地注视着,真挚热烈,痴情表白:“你和她们那些庸脂俗粉不同,你很特殊,你是彭某唯一看重的红颜知己。”
“好妹子,只要你愿意,咱立刻安排人过去拾掇,帮你搬进南郊赫硕宅邸。既不会和她们碰面,清僻,又方便咱们浓情蜜意,作一对快活的神仙眷侣。”
“…………………………”
这是无数中的又一次。
…………
山高皇帝远,知州作王爷。
腐|败的牢狱深处,蛇虫鼠蚁泛滥,湿冷的寒气顺着赤|裸的双足森森地往上冒。
数日滴水未进,浑浑噩噩。
双臂高高悬吊在头顶,单薄的囚衣血色斑斑,带着些许鞭痕。
“我没做过的事,绝不认。”
“下收贿|赂,上行淫惑,徇私乱法。你这祸国殃民的妖女,都已经铁证如山了,竟然还敢狡辩?!……”
“那是构陷!我没干!有人栽赃陷害,你们去查啊!我是被冤枉的!别对我用刑!这是屈打成招啊……”声嘶力竭地哀嚎,锁链抖动得哗哗响,身陷囹吾,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冤枉她的人们,比她更清楚,她有多么清白。
凶悍的酷吏持着烧红的烙铁逼近,满意地看到红颜丽人面如土色,恐惧得颤若糠筛。
“不要……不要……”
“其实吧,”烙铁高温,白烟缕缕往外冒,酷吏先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注意到的,然后贴近过来,对着佳人的耳朵秘密说,“虽然你犯的罪很重,但这事儿也不是不能平。”
“知州大人那边的意思,只要你肯从了,做那第十三房姨娘……”
“……”
这是无数中的又双叒叕一次。
…………
开封荒郊,乱葬岗。
严冬。
寒冷的黑夜里,高大壮硕的名捕扛着油麻袋,麻袋里装着刚断气不久的死人,深一脚浅一脚,在前方走。
随意地抽出双弯刀中的一把,砍开小片空地,防止灌木丛里的荆棘刮破了棉裤。一边熟练地挖掘,一边头也不抬地跟她解释。
“这厮夜里孤身做贼,翻墙入户,消失了便是凭空湮灭,他的家属亲族没有任何可沿着寻觅的线索。”
“小姑娘,你别看周围鬼火粼粼,阴森恐怖,这块儿可是风水宝地,到处乱坟、白骨,再往里面多埋个,根本分辨不出来。”
他的语气太过自然,刀口舔血的狠戾人物,类似的行凶灭迹勾当,以前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丁南乡通体僵冷,踉跄地往后退,心脏扑通扑通狂跳,脑海中每根神经都在疯狂地叫嚣着示警:逃!快逃!快跑!……
“过来,”姓徐的捕快头子摸了把额上的热汗,不容置喙地下令,“坑我挖好了,人你来埋。”
丁南乡轻轻摇头。
乌云蔽月,四野幽寂,昏暗的林木里看不清捕快的神情。
“你确定?”
“……确、确定。”
捕快拎着铁锹大步走来。
“中。既然你不埋他,那我把你打死了,跟他一块儿埋了。”
“我是展大人的女人!你敢?!!”魂飞魄散,踉踉跄跄地后退,被盘虬错节的老树根绊倒,狼狈地摔倒在了荒草中,抓起一块石头,连滚带爬地拉开距离对峙。
“小丫头片子,”捕快冷笑连连,呸呸地在干燥的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沫,紧握着即将用作行凶的铁锹,噬人野兽般缓缓逼近,庞大的阴影压迫地将之笼罩,“丫是不是看爷们儿长了一身腱子肉,就觉得爷傻了吧唧?”
她声称给大领导送礼物,去讨大领导欢心了,去卖力勾引了,他就全信了???
每一次,这个美貌的仵作吏给徐明文任何正面反馈,徐明文都会再次核实。
跟顶头上司试探虚实,观察展昭的反应,看孝敬上去的情|,|妇是不是真送成了。
没有一次对得上,她撒谎,驴他。
丁南乡:“……你别杀我,我埋,我埋……”
捕快把铁锹递给她,看着她埋,用共同犯罪逼她化作同伙,彻彻底底捆绑在贼船上。
“这样吧,”背靠着粗糙的大树,用锋利的匕首清理指甲缝里的污泥,慢吞吞地说,“我找关系,把你安排进乐伎坊里调|教几天。过些日子有个饭局,陷空岛的大老板做东,到时候有专人把你洗涮干净,打扮得艳若桃李,你只管在楼上等着大人就行。”
抬眼,老豺狐咧开整齐的白牙。
“展大人是个好人,你跟了他,明媒正娶也好,金屋藏娇也罢,那种性情的男人绝对一生一世对你好。”
“反正早晚得嫁人,你不要不识抬举。那可是展大人,有权有势,人俊心善,多少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想跟都没门路。”
丁南乡垂着头,不带任何情绪,麻木平静地铲土,扬在入室歹徒的死尸上。
又双叒叕一次……
被拉|皮|条,威逼利诱,迫使|卖|肉。
第多少次了?实在已经记不清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无力自保的美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永无宁日,或许她该动手把这块璧摔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