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中華》徐鹭羽

9、行水

　　事情是这样，那年清明后特别多雨，不是细雨梨花，而是爽快的瓢泼。那时我人在桂林。嗯嗯……又是桂林。广西与江浙一带发生的琐碎异事已是太多，无法一一为记，只得挑拣一些印象深刻的一叙。
　　当时借宿远房亲戚，住在伏波山公园内，正值雨季，游人也不多，出入的大多是居住在公园园区内的人。

　　一日落雨，雨势不停，天气却一片清朗，空气美好如茗茶，我一时脑热，撑了把伞就出门散步。
　　行至靠近公园后门处，平整的磨石地面上已经积了一层雨水，有如明镜，雨点打落荡漾得很好看，我就踏着这一层水走。一个撑红伞的女孩贴着伏波山脚天然的岩石基走向和我相反的方向，在清冷的雨景里那把红伞格外艳丽，我不由得回头去看她。女孩似乎发觉我的视线，在靠近岩石边小凉亭的地方也停了下来，回头望我。然而她已经离得有些远，除了那把红伞，我并未能看清她的面貌。

　　那女孩长什么样并不重要，我当时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这是雨停之后的话题了。

　　那女孩经过了之后，一辆轿车正好从后门进入。因为地上积水，轿车难免有点打滑，可能为了安全，打了个弯，想距离我远些从刚才红伞女孩经过的那一侧绕过去。然而这一弯，没走多远，在我身后哗啦一声。我回头的时候，整辆车都已经不见了。

　　那一切都是后来的事情。
　　说到这个公园，靠近后门有一处很大的人工开凿的湖泊，围着一处山脚的岩石，上设凉亭小道，供爬山下来的游人休息观赏，还是赏心悦目的。直到今天，我猜那个人工湖还是在的。不过这湖，有个小问题。——湖水的水位，实在太接近地平了。

　　当初我在的那一年，这个人工湖为了好看，并未设置栏杆，而是在湖四周铺上了一圈足有两米宽的大理石地面，夜晚则打开镶嵌在地面的平面灯，醒目又好看；一直以来倒也没有游客傻到失足落水。结果我经过那日，雨大了些，湖水的水面完全与地面持平，而地面有积了一定的水，反光之下平视而去，仿佛平地。

　　原来那天，我所感觉的不妥，就是平日都看在眼里的那人工湖的一角，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倒霉的司机一定是和我同样，被视觉效果所欺骗，直接把车开入了水里。

　　这事情过去几年，算不得什么特别的大事故，毕竟当时没有人伤亡，因此我也不知道这事是上了报纸呢，还是仅仅作为了坊间的笑谈？
　　只有我偶尔想起，仍觉得十分古怪。
　　环绕着小凉亭蓄满了雨水的湖，再怎么样也毕竟不是真正的平地，那日和我擦肩而过的撑着红伞的女孩所走过的路线，竟是直直从湖面上经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