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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惊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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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我了么,银。
他没有回答,脸上妖冶的笑容张得更大。铺天盖地却被精密控制在周身的灵压猛地将面前的拉门震开,他提起我的手腕,毫不留情地将我甩进了房间。
来不及反应,我整个人被他重重甩到墙上,嗡的一下,血液冲上头顶,全身上下火辣辣地痛着,眼前阵阵发黑。我贴着墙壁一点点滑坐到地上,左手已经抚上刀柄,却在拔刀的瞬间被一双冰冷的手卡住了喉咙。
“呀咧呀咧~想对我拔刀么,这真是让人心、碎、呢……妈妈。”
声音嘶哑到接近低语,他暴虐的灵压割得我皮肤生疼,我费力睁开眼,对上他腥红的眸子,那双漂亮眼睛里是满满的杀意和……哀恸。
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翻涌,我再也提不起反抗的力气,握着刀的手垂下,然后艰难抚上他的后背。
市丸像是被火烫到一般短促地低吟一声,掐住我喉咙的手猛地松开。
空气重新灌进口鼻,我被呛得咳嗽起来。
“……为什么……”冰冷的声音带着些许抖动。
他低着头,半跪在我身前,银色的发丝垂下来遮住了眼睛。房间里只有一扇背阴的小窗,光线从他宽阔的背打过来,黑色的影子将我整个人罩住,沉重得让人窒息。
“为什么要……抛弃我?”
他的声音重归平稳,那殷红的眸色仿佛浸着鲜血,燃着业火,直直地望进我的眼,如同两把利刃,贯穿心肺。
呼吸一窒,我抬头回望他:
“银,这是无法回避的命运——正如你现在选择的道路。”
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似笑非笑的讥讽:“无法回避?如果那一天你没有离开,我怎么会走上现在的道路?”
我无言以对,斟酌许久,我回答:“银,你要知道,我本不应该出现在你的命格里。”
他看着我,慢慢露出往日那危险诡异的微笑。
“如果你本不应出现,那就永远不要出现;即使出现,也不要扮作圣母救济世人。”他说罢站起身,低头俯视着坐在地上的我,一字一句:“如果我注定活在地狱,就让我永世在地狱挣扎好了。”
但永远不要让一个上过天堂的人,再跌下地狱。
我垂下眼,平静地说:“正如你所愿,我不会再‘出现’。”
市丸一顿,漫不经心地重新眯起眼,也关上了那扇唯一通向心底的窗户:
“撒……Bye Bye~”
木门被拉开,然后室内重归平静。
我在黑暗中蜷起身体,右腰上的刀鞘微微一震。
“我早就说过,对于那些你无法承受的东西,永远不要出手。”
“……”
“你一直做得很好,市丸银是唯一的败笔。”
“够了!”
“……”
我抬头,他白色的瞳仁冷酷得令人发指,有些疲倦地闭上眼:“皇,不要质疑我,我最讨厌被人质疑。”
冰冷的手臂将我从地上抱起,我听见头顶传来带着杀意的声音:“还有,下次他最好不要碰我的东西。”
***
每年真央毕业生入队的日子,晚上在润林安的酒楼里总会有十三个番队的迎新会。本质上也不过是十三番找些名义吃喝玩乐,来冲淡几年来一直笼罩在瀞灵庭上空的阴影。
进入包厢的时候,气氛已经热络起来,迎新会名义上除了新人,各个番队三席以上的队员队长都需要出席,不过这几年瀞灵庭并不太平,与虚的战斗对于十三番队消耗巨大,除了依旧空缺的三番队、六番队队长,总队长山本,二番队队长碎蜂,十二番队队长涅均未出席。
和同届认识的同学打着招呼,我飞快地扫视会场,没有看见那一头标识性的银色短发,心中多少松了一口气。走到五番队的席座,挑了个比较角落的位置坐下,抬头便看见蓝染正面带微笑听雏森说些什么,而恋次已经开始和十一番队的人拼起了酒。下意识地看向桌尾,露琪亚有些局促地坐在志波海燕的边上,目光却小心翼翼地投向恋次,还有坐在六番队副队长位子上面无表情的朽木白哉。
自从去年朽木家收养了露琪亚,她和恋次的关系也一下子坠入了冰点。
我在心中默默叹气,随即转开了视线。
历史的车轮按着精准的轨迹向前行驶,谁也不能改变,谁也无法改变。所有的妄想都是徒劳。
拼酒声络绎不绝,京乐因为借酒发疯被伊势狠狠地按到桌上,浮竹无奈地在一旁替老友说着好话,却因为着急一下子咳嗽起来,引起十三番队关心队长身体的队员一片喧哗。
我翻过面前倒扣的酒杯,斟满清酒,然后像周围所有人一样露出笑容。
举杯销愁愁更愁。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痛恨喝酒,微醺的醉感只会折磨着让大脑更加清醒,反反复复提醒我那即将到来却无可回避的残酷现实。
“泷泽桑,少喝一点吧……”
伸向杯子的手被挡住,我转头,吉良不知何时坐到我的边上,有些不赞同地看着我。
“吉良,四番队在那边哟。”我偏了偏头,有些控制不住地咧嘴露出一个笑容。
他抿唇看了我几秒,左额的头帘又垂下来遮住了眼睛,“你喝多了。”
我绕开他的手,重新端起了酒杯:“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在真央的时候你和恋次经常偷偷跑出去喝酒呢。”
吉良的语气有些无奈:“每一次你也在。”
“优等生特地跑来关照吊尾生会让人受宠若惊啊。”
他似乎终于受不了我的无理取闹,态度强硬地取下我的酒杯,把它推向了桌子的那一头:“是,永远踩在及格线上的吊尾生会让我们这种每一次考试不知道结果的人觉得十分惭愧。”
我闻言马上乖乖收回手。
没有想到,每每最后吉良都是那个最敏感的人。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关键时刻却总能一语惊人,正所谓会叫的狗不咬人……
……
我好像真的有点喝多了。
隐约间听到吉良跟旁边的人说了什么,然后他扶着我起身,叹了一口气:“我送你回去。”我挣扎了一下,感受到他手指间传来十分坚定的力量,便随他站了起来,好在酒会里喧闹一片,我和吉良也不算太突兀。
“泷泽桑没事吧?”
刚走出包厢,背后就传来担忧的问候。
我的酒一下子醒了大半。
“蓝染队长。”吉良停下步子,行了礼,因为扶着我的缘故只能微微欠身。
我也跟着行了礼,然后眼神迷离地对着面前穿着白色羽织的男人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蓝染……队长……”
“啊呀,原来是醉了呢。”蓝染呵呵地笑起来,也伸出手来扶住我歪斜的身子,“吉良君,今天是迎新会,缺了主角可不好呢,泷泽桑是五番队的队员,就交给我吧。”说着把我身体的重心向他那里移去。
这又是在唱哪一出啊。我继续傻笑着,任两人摆弄。
吉良不放心地看了我一眼,最终还是放了手,又恭敬地行了礼:“那就拜托蓝染队长了,如果泷泽桑有什么失礼之处,请蓝染队长多多包涵,我先在此赔礼了。”
“你放心吧,泷泽桑也算是我份内的责任呢。”蓝染温和地笑着,温暖的手掌小心地扶住我的肩膀,“那么……”
“果然不应该迟到的。”轻佻的关西腔就在此时插了进来,市丸笑眯眯地走近,语气有几分埋怨,“这种场合队长是离开不了的吧,果然跑腿的工作又交给我了么?人家可是连口酒都没喝上呢。”
我的酒全醒了。
“市丸副队长。”吉良行了礼,我随着他的动作对着银露了一个大大的傻笑。
“醉的真不轻呢~”他走过来,眯着眼调笑道。
蓝染沉吟了一下,随即展眉:“那泷泽桑就交给你了。”
银维持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没有答话,伸手从蓝染手上接过我,然后一个横抱把我抱了起来,我的身体一瞬间僵硬起来,鼻腔里充满他衣服上沾染着的凉意,还有些许草木的香气。
“蓝染队长,我回去吃柿饼了。”他说话的时候胸腔微微地震起来,我闭上眼,感觉到喧嚣在他从容的步伐里从身后一点点远去。
那一年我离开的时候,我还能把他搂在怀里,现在,他已经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把我整个人抱起。
“不用继续装了。”
没有他语气里惯有的轻浮,只有道不尽的冷然,我慢慢睁开眼,有些复杂地看着他:“那就放我下来。”
他没有低头看我,也没有睁开眼,依旧抱着我默默地走着,过了半晌,突然说:“原来你只有这么小呢~”
我没有接话。
“那个时候看起来那么强大。”
我觉得有什么东西狠狠蛰了我一下。
“……因为你长大了。你看,我连你的胸口都不到。”我强迫自己露出笑容,“原来可以把你举起来,现在正好相反。”
他没有再说话,忽然用起了瞬步,没过多久五番队的队舍已近在眼前,然后他纵身几个跳跃,轻盈地落到队长室前。
我突然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想要挣扎却被缚道瞬间束住了双手,在他手臂上借力向后一翻,抬脚狠狠踢上他的腹部,震开缚道,在落地的瞬间我却听到拉门里传出低沉的吟唱:
“破道之九十,黑棺。”
我难以置信地抬头,门缓缓被拉开,蓝染正温柔地望着我,嘴角噙着残酷冰冷的笑意。
然后黑色的立方体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