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都是真的》鲤鲤王

78、女装

　　并盛是一座不大的小城，作为首领，沢田纲吉负责地挨个挨个将成员们送到了家门口。

　　夏悠一时半会不知道去哪里，干脆跟在他们后面走走逛逛。沢田纲吉先送完了女孩子们，又顺着往前走了一截，山本武在路旁的一家寿司店门前停了下来。

　　他熟练地撩开了门口悬挂着的半幅门帘，回头朝同伴们微笑道：“那么，我就先回去了。”

　　山本武的父亲在十年后的战争中不幸丧生，看到面前寿司店的招牌，沢田纲吉立即想起了这一点，脸上流露出隐隐的担忧：“山本同学……”

　　他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山本的表情微沉，又飞快地恢复到了平时那副阳光爽朗的样子：“没关系的，待会见！”

　　夏悠头也不抬地摁着手机，冷不丁插话：“小心脑震荡。”

　　没料到她会突然开口，山本怔了一下，随即马上反应过来，笑着点了点头：“我会记得去医院检查的。”

　　能提醒一声，已经是因为一起挨幻骑士的打的时候，他撞在铁墙上那一下太过惊天动地，当时就把夏悠吓了一大跳。既然山本武都这么说了，她自然也就不再多言，仿佛置身事外般，目光一直粘在手机屏幕上。

　　山本掀开帘子，走进了这家叫做“竹寿司”的寿司店。一行人中便只剩下了沢田纲吉一家和夏悠，他有些发愁地看向后者：“夏悠同学准备怎么办呢？你应该不在并盛生活吧。”

　　夏悠把视线从屏幕上扯下来，点了点头：“嗯，我在东京读书。不过不是过两天就又要回到十年后吗？我就不回去念书了，就在并盛休息两天吧。”

　　“这样的话，要不要去阿纲家里？”REBORN先生忽然问。

　　夏悠只是时常进行地狱发言，并不是真的没有常识。闻言她一缩脖子，脸上立刻挂起了一个明晃晃的问号：“啊？！失踪三天后带着一个女孩子回家……这这这。”

　　她本来会说得更粗暴一些，但是想到那是REBORN先生，识时务地斟酌着用词：“这不太合适吧？”

　　“没关系。”REBORN一下跳到了沢田纲吉的头顶，老神在在地说，“毕竟家里忽然多出来一个人这种事情，妈妈根本不会在意的。”

　　夏悠：“？”

　　真是很难理解你们彭格列。

　　“不用了，我有地方可去的。”她摇了摇头，婉拒了沢田纲吉的好意，顺便和他交换了一下联系方式。

　　REBORN那双黑漆漆的眼眸像是能够洞悉一切，见她不紧不慢，一直在看手机，便以肯定的语气问道：“你已经和毒蛇联系上了吗。”

　　“对！”

　　夏悠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她朝着两人挥挥手，趁着绿灯一下就蹿到了街对面：“不是要接受彩虹之子的历练吗？我会帮你给玛蒙酱说好话的！”

　　“等等夏悠同学！”

　　沢田纲吉还有担忧，她的身影在人群中晃了晃，几下就找不出来了。

　　夏悠只在指环争夺战的时候来过并盛，不过这大白天的，她到处找人问路，轻轻松松地就找到了当时他们入住的酒店。

　　工作日的下午，通往酒店顶层套房的电梯里空无一人，不需要和别人挤来挤去。狭小封闭的空间像是能隔绝外界所有的烦恼，夏悠注视着电梯内面板上跳动的数字，心情逐渐变得放松起来。

　　整个酒店顶层都被这套套房占满，夏悠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把耳朵贴到门口听了一会，脸上顿时浮现起了笑意。

　　不再犹豫，她跳起来一巴掌推开门，大喝一声：“我来了！”

　　“你来得也太慢了。”

　　伴随着少年的抱怨，大门骤然洞开，一眼就能看到贝尔菲戈尔不客气地躺在沙发上，不是二十六岁烫头版的，而是十六岁直发版的。夏悠摸着下巴稍稍端详，虽然他二十六岁时和十六岁时长得很像，但这么对比着一看，果然还是能看出少年和成年之间的区别。

　　要参与试炼的雾之彩虹之子坐在小吧台上，坐着的时候比酒柜里的红酒瓶子高不了多少。玛蒙闻声回过头，一下便发觉夏悠露在衣服外的皮肤上多出了不少新伤：“怎么了，伤得那么重。”

　　夏悠往后一脚带上了房门，不过脑子地胡说八道：“校园暴力。”

　　玛蒙：“？”

　　瓦里安雨队，害怕校园暴力？

　　她明摆着是在糊弄，玛蒙倒也没怎么在意，随口一提就不再追问，反正没死就行。

　　苟藏在地下基地的记忆一下就像梦一样，玛蒙还好好地活着，贝尔也还是个讨人厌的少年，夏悠欣慰地张了张嘴，她本该有许多话想和玛蒙说，但在真正意识到回来的这一瞬间，疲惫顿时如同溃堤的潮水般席卷而来。她只是简单地眨了眨眼，就立刻感觉自己连撑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困死了……我要睡一会……”

　　话在嘴里含糊地转了一圈，也不知道其他两个人到底有没有听见。夏悠费劲全身力气，才将将把眼睛撑开了一条小缝，头重脚轻地扎进了卧室，她甚至连关门的力气都没有，直接一头倒在了床上。

　　根本无需洗澡换衣服，脑袋一接触到枕头，她就陷入了长眠之中。

　　整个过程不超过半分钟，上一秒还在说话，下一秒就睡熟了。会客厅里，没有眼睛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干什么去了，这么累？

　　·

　　这一觉睡得很沉，夏悠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睡得这么沉了。

　　不像在基地里时始终提着心，无法真正放松。这一回悠悠转醒的时候，窗外的景象已经由下午换成了夕阳，夏悠揉了揉眼睛，稍微清醒了一点，才意识到她已经回到十年前了。

　　她打着呵欠走出卧室，左右扫了一圈没看到玛蒙：“玛蒙酱呢。”

　　“出去了。说是要见老朋友。”

　　贝尔菲戈尔懒洋洋地自沙发上支起身来，他没穿队服，穿着一件印着骷髅头的连帽卫衣，看样子是要出门。

　　老朋友，指的应该是彩虹之子的那群人吧，他们还要讨论如何进行试炼么……夏悠的思维还有些呆滞，眼见着贝尔从沙发上下来，她不客气地跟了上去：“你要出门？那我也要去。”

　　在外面随便找了间餐厅解决了晚饭，贝尔菲戈尔似乎还没有要回去的意思，夏悠索性也无事，跟着他一路慢慢走，最后在一家新开业的商店前停下了脚步。

　　这家店占地不小，少说有三百来个平方，门口摆满了开业庆贺的花圈。年轻女孩子们来来往往地穿梭在其间，明亮的灯光把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热热闹闹的，生意很好。

　　但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夏悠看向贝尔，贝尔看向招牌，看起来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夏悠也看向招牌，然后再次看向贝尔，然后再次看向招牌。她机械地重复了这个动作两遍，还是忍不住提醒道：“贝尔，这里是女装店。”

　　贝尔耸了耸肩：“王子知道。”

　　说着，他毫不犹豫地迈步走了进去。夏悠被他的回答震撼了一下，慢了半拍，赶紧小跑着追上。

　　服装店里多的是陪姐妹、妈妈或者女朋友来逛街的男性，贝尔混迹在其中倒也不奇怪。夏悠并肩和他走在一起，即使她自己也不相信贝尔会有这么好心，仍旧是硬着头皮伸出手指了指自己：“那个……是要给我买吗？”

　　贝尔嗤笑了一声：“嘻嘻嘻嘻，你在做什么美梦？”

　　不是，如果不是给我的话，那你不会是想？夏悠被自己的猜测哽咽了一下，看他表情居然是认真在挑衣服，感觉更加恐怖了：“那你，那你想买给谁？”

　　似乎出看出了她的震惊，贝尔扭头冲她一笑，露出两排闪亮的白牙：“王子自己。”

　　夏悠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啊？！”

　　不是，十年前不是只过了短短三天吗，这短短的三天里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夏悠欲言又止，张了张嘴又狠心闭上了，眨眼间她的脑海里已经浮现起了无数个念头，最后定格为冷静点夏悠，不过就是女装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鲁斯大姐都可以穿，贝尔凭什么不可以穿！

　　想到鲁斯利亚，她稍微释然了点。仔细一想女装也不过是个人爱好罢了，和杀人比起来不是可爱多了，在这个包容的年代里她的思想不应该如此狭隘。大家在一个屋檐下想大，贝尔难得会有个正常的爱好，她作为同伴应该支持他，从今天起他们就以姐妹相称。

　　贝尔菲戈尔认真地挑选着衣架上的衣服，夏悠站在他的旁边，脸色阴晴不定。她用短短三分钟成功说服了自己，重新调整好了面部表情，露出一个面对姐妹的微笑：“贝尔，你选好了吗？”

　　“嘻嘻嘻嘻。”贝尔只是笑不回答，从衣架上取下一件外套丢给她。

　　夏悠好似个拎包的狗腿，下意识一把接过，才看清贝尔选了一件薄荷绿的针织开衫。

　　紧接着又是几件衣服丢了过来，蓝色的v领条纹内搭，翻边牛仔短裤，搭配用的白色过膝袜和红色马鞍包，贝尔甚至还选了几个搭配用的糖果色手镯……夏悠打了个寒战，沉默着在脑内把这套衣服拼凑在一起，脸色忽青忽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小子，审美还挺花哨的，哪里来的女高辣妹啊。

　　贝尔一头金发，和夏悠又有明显的年龄差，让人难以判断他们的关系。机智的店员小姐路过，干脆跳过了称呼这个问题，只是嘴甜地夸赞道：“好漂亮的小妹妹，穿什么一定都很好看。”

　　夏悠笑得十分勉强。

　　反正来都来了，她定了定神，索性也开始左右观望，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买的。

　　稍微看了一圈，她往旁边走了几步，踮起脚伸手取下一条挂在墙壁上的长裙，拿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看。

　　似乎是有感而发，夏悠随口问道：“贝尔，你连个一起出去玩的同龄朋友都没有。要是有一天我和玛蒙酱死了，你会不会半夜躲在被窝里偷偷哭啊？”

　　她故意说得夸张，贝尔菲戈尔只当她是和平时一样阴阳怪气：“嘻嘻嘻嘻，你在说什么傻话？王子当然会高兴得不得了。”

　　夏悠撇了撇嘴，悄悄斜了他一眼。

　　你最好是说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