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已退回

3、第三章

　　空气突然凝滞，周陵原本打算顺势而为把他弄走的，这下脑子卡壳了。

　　他有猜想过乌冥渊因为他打人或者是真的以为他有男朋友而保持距离，但没想到这人是真的厚脸皮。

　　“是吧？我觉得是我诶，我这么帅气，这么英俊”乌冥渊越说越觉得是自己，喝口水，差点直接被烫升天。

　　“陵崽，你想谋杀亲夫啊？”

　　“闭嘴！”周陵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报一个辩论班，这样就不会因为词穷而只能说这两个字。

　　乌冥渊看着他跳脚的样子就觉得可爱，又有些心疼“那你还有哪个姘头！叫他出来，我打断他的腿”

　　周陵自知说不过他，就踢了他一脚，见他老神在在的丝毫没反应，觉得自己打在了棉花上，气无处发。

　　拿起抱枕朝他砸了过去，刚脱手就后悔了，想捞回来，但已经直直的砸在了对面人的脸上，他往房间跑，乌冥渊哪里肯让他跑，一把捞回来，压在沙发上。

　　“嗯？想跑？”乌冥渊低头看着他因为惊慌而睁大的眼睛，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单眼皮，小孩是真的好看，唇红齿白，露出光洁的额头，特别乖，想亲。

　　“你…你起开”周陵害怕他凑这么近，会窥探到他的心跳秘密，惊慌的把他推开。

　　“哦”乌冥渊也觉得在这么下去他就要做不好的事情了。

　　“你赶快回去”回去陪你女朋友。

　　“行吧，下次来找你”乌冥渊感觉他会不送自己，所以拉着他的手强行让他送下楼。

　　周陵无语了。

　　没有注意时间，天色居然蛮晚了，俩人下楼慢悠悠的往外面走，周陵把他送到了公交站，但没有打算陪他等。

　　“我走了”周陵抠了抠薄外套外面的布料。
　　“你就这么走了？”

　　周陵不明所以。
　　“你不给我一个离别吻？”乌冥渊靠着公交站牌，微微低头和他对视，想看看他的反应。
　　“你…有病！”周陵睁大着眼睛扭头就走，渐渐的看不到人影。

　　乌冥渊笑得起不了身，幸好周围没有人，要不准会把他当热恋中的神经质。

　　他突然觉得小孩也不是不喜欢他，只不过……突然又觉得可能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任重还道远呢。

　　他还是很愉悦的哼着歌，踏上了回校的公交。

　　生气的回到家的周陵把钥匙扔鞋柜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又看看空荡荡的房子，明明本来就是他打算自己住的房子，为什么突然感觉有些太空了？

　　收拾收拾桌子上的画具，给自己简单的弄了碗泡面，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叮咚”“叮咚”在周陵看入迷的的时候手机突然来了电话。

　　是母亲。

　　他摩擦着手机壳，抿了抿唇。
　　“喂？妈妈”

　　“陵陵啊，搬出去了？”周母是通过认识的教导主任才知道自己儿子搬出去住了，她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不是做的太不称职了，教导主任的孩子也跟周陵同校，但时常会回家，她也见过几面，特别的阳光，母子俩关系好得不得了。

　　她回到家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她记得鞋柜里自己儿子的鞋放在那里已经是暑假前的事情了。

　　“嗯”他不自在的把电视关掉，听着电话里头有些疲惫的声音。

　　他不是怪妈妈，只能怪自己，或许他就是当不了一个好儿子，一个母亲期待的善谈的阳光给她长脸的好儿子。

　　或许乌冥渊很适合。周陵想，太可惜了，人家要当别人的女婿了。

　　双方之间没有什么话要说的，周母讲来讲去也就是注意身体，好好学习之类的话。

　　很快就挂掉了电话。

　　他仰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上的灯，他特意选的多档的暖光灯，缓缓闭上眼睛，现在的乌冥渊应该已经回到学校和女朋友约会了吧，毕竟大三了，很快就要实习了，可能还要准备到外面租房子和女朋友同居一起奋斗。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难过，但是又有些自虐般的释然，喜欢了这么多年应该可以…不喜欢了吧。

　　入睡之前，周陵做了一个决定。
　　“从明天开始就不喜欢乌冥渊了吧”

　　但这个决定在距离做决定之后的十个小时后就破戒了。那天他在上无聊的分析课，坐在后排，课间休息时间，这人居然跑自己班里来了。

　　乌冥渊大方的从门口跟老师打着招呼进来，班里的女同学都娇羞的问他来干嘛，乌冥渊似乎在哪里都是焦点。

　　周陵瘪了瘪嘴，把脸压进手臂，眼不见心不烦，只要不要见到他那张脸就不会心动就不会难过似的。

　　“小朋友~”乌冥渊今天是特意来找他的，也是特意来给他撑腰。

　　看小孩好像没睡饱一样一直趴着一动不动，他猫着腰走近，轻轻的坐在他身边的位置，跟旁边的同学嘘了一声，才拿手戳戳趴着的人的手背。

　　“小朋友，起床了，上课了”乌冥渊捏了捏他有些散乱在手臂上的头发，细软的。

　　“烦死了！”周陵一巴掌堵住他的嘴，怎么就叨叨个不停。

　　“嘿嘿，等你理我”不知羞耻为何物的乌冥渊拿下他的手，跟耍流氓似的放手里捂了捂，捏了捏。

　　最近天气开始转凉了，小孩的手有些发冷。

　　因为这个动作红了耳朵和脸的周陵猛的抽回，佯装认真看书，乌冥渊也不闹他了，就这么坐在他旁边和他一起上了最后一节课。

　　坐在斜前方的武鸣时不时朝他们瞄来，他嫉妒的发疯，为什么周陵会允许乌冥渊靠近自己？为什么他不可以？

　　武鸣盯着他们，突然认真盯着人看的乌冥渊抬眼警告般的回看了过来，他连忙转了回去。没有人会没听说过乌冥渊的名字，云山省高考状元，暑假期间跟着现在学院里的金融系大佬打下手，刚大一就跟着做项目了，三年来获奖无数，外面的大佬伙伴数不胜数，这些荣光不是他们能够够得到的。

　　当然让他出名的并不仅仅是这些，而是他长得帅，性格好，能力强，简直就是女孩子男孩子择偶的标准。

　　武鸣回想刚才乌冥渊看他的那一眼，像狼一般划着领地，眼神黑沉沉的，这就是性格好？

　　他啧笑一声，身旁的舍友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乌冥渊一下课就把小孩带到了奶茶店，但不是在前台买奶茶，而是拉着人上了楼，沿路有不少人跟他打招呼，周陵已经麻木了。

　　“今天我给你做奶茶，要不要？”乌冥渊仿佛在商量一般，但是把人拉过来了，哪里是商量啊。

　　“不要”周陵抿了抿唇，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布置得很复古，墙面上贴着些心愿，他被摁坐在一张单椅上。

　　“哦，那我想喝，你看我做？”说完就开始在柜子里拿东西，挽起手袖开始做。

　　周陵也觉得自己肯定走不了了，就看他做。

　　乌冥渊的动作一看就是个老手，不是刚学会的。

　　啊，他可能平时会给女朋友做这些，毕竟很多女孩子都很喜欢甜甜的奶茶，什么“夏天第一杯奶茶”“入秋第一杯奶茶”啦，别人都是买的，他女朋友可以喝上男朋友专门为她调制的爱的奶茶。

　　周陵想到，他女朋友估计会被身边的人嫉妒的吧，那女孩子上次看到还挺漂亮的，很是郎才女貌。

　　周陵没发现自己的情绪很不对，已经剪得光秃秃的指甲不自觉的抠木质凳子靠背，感觉到疼痛才看到已经被椅背上的刺穿破了指缝，流出了殷红的血。

　　乌冥渊这时正好做好，在放好工具后，端着就往他这边走。

　　他连忙用外套盖住手指，收敛起情绪，看了一下放在自己面前的饮料。

　　是用玻璃杯装起来的柚子茶，摸了一下，常温，乌冥渊手里的是一杯奶放得有点多的咖啡。

　　周陵居然有些雀跃，小抿了一口，入口很好，不腻，有些清爽，好喝，他双眼发亮的看着乌冥渊手里的咖啡。

　　“想喝？给你喝一小口”俩人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就着乌冥渊刚喝过的杯子抿了一小口。

　　哇，这咖啡好细腻，微苦，奶味还行。周陵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

　　“好喝吧？”乌冥渊摸摸他的头，看到他突然伸出来的小舌头，顿了一下，手放回咖啡杯上摩擦了两下。

　　“好喝”又三两口柚子茶下肚，忽然有些饿了，肚子咕噜叫了两声。

　　乌冥渊今天带他过来这边是想让他第一个品尝自己新淘到的配方，所有他会做的甜品饮品除了他自己没有人尝过，经过他观察，小孩不喜欢太甜腻的，比较喜欢喝茶，点外卖也不点辛辣刺激的，喜欢较家常的，格外喜欢肉类。

　　听见他的小肚子声音，乌冥渊笑了声“等等，很快饭就来了”刚才就已经点了的，跟楼下厨师商量好了的。

　　二楼今天不会有人上来的，因为这是他特意叫别人腾出来的，为的就是和小孩一起吃个饭。

　　周陵没多想什么，不就一起吃个饭嘛，没什么大不了。

　　但当最喜欢的糖醋排骨、白灼虾、蒜苗鸡翅、日本豆腐和俩素菜摆在面前的时候，他不得不承认他很喜欢且开心得不得了，没想到乌冥渊和他的口味那么相近！

　　大快朵颐的吃完了整顿饭下来，他表示，不喜欢乌冥渊了可以，但做朋友也不错。
　　吃饱喝足的周陵防备心下降，刚才尽力在掩盖被刺得发红，甚至有些红肿的指甲因为拿杯子的动作暴露在了乌冥渊的眼下。

　　“这怎么回事？”乌冥渊抓住他的手，看着上面凝住的血，红肿破了的地方被本就白的皮肤衬得格外可怖，他朝上头吹了吹“疼吗？”

　　“不，不疼”周陵撒谎了，刚才吃饭的时候疼得他差点拿不住筷子，木刺得有些深，但没必要让他知道，显得自己很奇怪。

　　乌冥渊睨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他撒谎了，一言不发的从书包里拿出每天都放着的创可贴。

　　伤口被清理，覆盖住，周陵低着头，看着上面长大着嘴巴笑着的史迪奇创可贴，踌躇不安的背着背包跟在他后头，想跟他道歉，但是又觉得为什么要跟他道歉？

　　对不起，让你心疼了？

　　周陵怎么想都觉得奇怪，看着他插在裤子里的手，他这次不想牵他的手了吗？

　　就这样沉默的来到了公交站旁，周陵有些呆愣楞的直接往前面人停住的背上撞。

　　“看路”乌冥渊转身，好像放弃挣扎似的，揽住他的背，揉揉他有些撞红了的额头。

　　他应该不生气了吧？周陵想。

　　“自己坐公交回去昂，今天不要走回去了”

　　“好…”你不跟我一起吗？

　　看他这样呆愣愣的样子，乌冥渊发泄似的捏了把他的脸，扯得他一疼，就转身打算回学校。

　　衣角被轻轻拉住，微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是我错了，乌冥渊想。

　　“哦”

　　回到学校里的乌冥渊没有回宿舍，而是在学校天台站了会儿，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绿树人影，在想今天周陵是怎么受伤的。

　　那个伤口一看就是自己抓的，不像是不经意间的小伤口，木刺，除了店里的凳子，他想不到其他的木制品。

　　返回店二楼，找到刚才周陵坐的凳子，上面的隐秘的侧椅背上残留着星星点点的血迹，他突然有些茫然，不知道怎么对待这个小家伙。

　　回到家的周陵不安的在房子里转来转去，心里焦急得不行，以前觉得自己能够仰望乌冥渊就好了，但是他的神下凡了，走到身边了，他想留住，但是因为自己的愚蠢古怪，可能会让他伤心难过。

　　他坐在卧室的椅子上，拿出日记本，开始写自己的心情。

　　2045年11月30日，天气阴，心情：开心又不开心…

　　周陵在后面添了三个点，转行写道。

　　他今天陪我上课了，雀跃
　　带我去店里给我做了柚子茶，好喝，开心。
　　他带我吃了我最喜欢吃的菜，开心。
　　但是他看到我不小心弄破的手指，他不开心，没有牵我的手，我不开心，没有跟我一起回家，不开心，现在我不开心，因为他一直不开心。

　　周陵遵循医嘱写完日记，依然很焦虑，想静下心来画画，也没办法下笔，他要哭出来了，觉得自己真的太糟糕了，对待喜欢的人，喜欢的事情一个都做不好！

　　他随意的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之间手机突然来了个电话，是莫姐姐。

　　“喂，崽，在干嘛？”莫姐姐好像很开心，声音轻快。

　　“没有”

　　“谁惹我们家崽不开心了？来来来，来莫老头这里，姐姐今天放假带你出去玩。”

　　莫姐姐原名莫子钰，现在是一名心理学硕博连读生，最近刚写完课题，就来找周陵玩。

　　“好”

　　莫子钰比他矮半个头，他们第一次认识也是周陵第一次敲响心理诊所的门的时候，当时还是在云山市，后来才搬来园心市的。

　　“快来，看姐姐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莫子钰从办公室的墙边拿出了巨大的画框，是Esowen的《爱情笨蛋》，Esowen是周陵喜欢的不知名画家，画风在别人看来有些怪异，但是周陵很喜欢。

　　“谢谢莫姐姐”他摩擦着上面的图案，爱情笨蛋这不就是说的他吗？

　　莫子钰摸了摸他的头，担心的说“最近怎么样？遇到他了吗？”

　　“嗯，遇到了”
　　“有没有跟他说话？”
　　“他跟我说话了”

　　“哇，他关注到你了”莫子钰有些感慨，她因为年龄相仿，刚开始是由她来跟周陵接触对话，知道了因为家庭的缘故，强势的母亲，学校暴力而导致性格孤僻的他，一直有喜欢的人，而那个人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嗯”一直因为不太高兴而拉直了的唇，露出了标准的八齿，有些开心。但又想到什么，又耷拉了下来。

　　“怎么了？”
　　“我惹他生气了”他挫败的坐在椅子上，把画框放在桌面。
　　“为什么？”

　　周陵在他们面前是没有秘密的，他一点一点的将自己剖析开来，这个过程很痛苦，但是周陵面不改色的跟莫子钰一点一点的讲，有时会停顿一下又继续。

　　莫子钰抱了抱他的背，“我们慢慢来昂，你已经做的很棒了”
　　“嗯”

　　“走吧，姐姐带你出去玩，今天我们去游乐园！”

　　现在不是周末，所以游乐园里并不多人，他戴着莫子钰给他买的小黄鸭帽子，背着斜挎包，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西瓜汁。

　　“我们去玩碰碰车”莫子钰兴奋的拉着他走，售票处的叔叔给他们盖了个戳，就放他们进去了。

　　莫子钰和他一人一辆，为了调节起他的情绪不停的撞他的车，让他燃起了斗志。

　　玩的很尽兴，接着还玩了很多的项目，到最后只能瘫在长椅上休息，周陵看她累得脸色发白的样子，就提议自己去买个饮料。

　　莫子钰不放心他就说一起去，周陵搀扶着她开玩笑的说“你像个老太太”

　　莫子钰捏了把他的手臂，以示警告。

　　旁边有一群学生好像出来游玩，嚷嚷着要去玩的项目，他们两个往旁边靠着走，突然有个身影挡住了他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