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已退回

12、第十二章

　　周陵退出来没回信息，看到了十来个同班同学给他发的信息，还有妈妈发的信息，他心里咯噔一下，心跳梗在脖子间，缓慢的点开。

　　“考试加油！陵崽”

　　他深呼一口气，回了“会的，谢谢妈妈”

　　消息刚发出去，上面的备注就变了，对方正在说话。

　　等了一会儿又没有信息发过来，突然来了个视频通话。

　　他看了看正在洗菜的乌冥渊，打开落地窗走了出去，才接起了电话。

　　“妈妈”

　　那边的周母有些疲惫，眼角的细纹也抵挡不住她有些严肃的气质，而在学生中有“灭绝师太”著称的她却努力的对自己的孩子展现温柔的一面，嘘寒问暖。

　　“陵崽，听你陈叔叔说快考试了，感觉可以吗？”

　　陈叔叔是他们学校美术学院的主任，是周母的大学同学。

　　“还好”他抓了抓手机外壳，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那就好”周母似乎也不知道说什么，在努力的找话题“是不是很冷？衣服够吗？要不要妈妈到时候给你带过去？”

　　“不用了妈妈，衣服够的”乌冥渊洗完了菜，看他在外面接电话朝他做了个鬼脸，周陵没忍住笑了一下。

　　周母看着好像有些变化的儿子，满眼都是笑意，开朗了不少“陵崽你那边有事吗？要不要妈妈先挂？”

　　“没有，一个…朋友”想到这他的心不断的往下坠，他知道爸爸的事情，也知道妈妈是不可能接受的。

　　“跟朋友好好玩，朋友之间要互相照顾知道吗？等有时间，带他来家里玩。”

　　“会的”

　　看他有些短而凌乱的头发“头发是自己剪的吗？”

　　说起这个周陵就想起了刚才下午的时候看着看着电视，乌冥渊就摸他头发说要给他剪。

　　刚好理发工具也到了就让他剪，拿着件旧衣服当遮布，乖乖的闭着眼睛让他好动手。

　　这人嘴巴上说的可以，没想到把他头发剪得跟狗啃似的，还不停的夸周陵长得好看，可以驾驭任何发型，气得他拿起抱枕打了他好几下。

　　“昂，朋友帮忙剪的”他摸了摸有些参差不齐和过于短的头发。

　　“好看的”周母觉得这样的周陵看起来更加的阳光和可爱。
　　“好吧”原谅他了。

　　“那妈妈不跟你聊了，你好好吃饭，好好学习，有事要跟妈妈说，或者跟……你爸爸说也行”

　　“嗯”周陵在她即将挂断之前咬了咬唇，问了一句“妈妈，你还恨爸爸吗？”

　　周母也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自从离婚以来，周陵很懂事的没有问过一句关于爸爸的事情，没有问过为什么他们会分开但是又好像知道。

　　“这么多年过去了，说恨也不恨，但是心里还是很芥蒂”

　　“嗯…妈妈你周末有空过来吗？我想吃你做的菜了。”

　　“真的吗？妈妈有空，妈妈做一些菜到时候给你囤着，好吗？”

　　“好！”

　　周陵挂了电话，有些开心，又有些难过，心里五味杂陈，抓紧了手机，看着外面呼出一口浊气。

　　“站这里干嘛？想当冰棍？”乌冥渊从身后抱着他，摇摇晃晃。

　　“……”

　　“刚才跟谁打电话？”乌冥渊看他局促不安的样子有些担心。

　　“妈妈”

　　“丈母娘啊！应该叫我来跟丈母娘打声招呼的，下次一定要叫我。”

　　“……你要记住，你今天是第一天上岗”不是已经结婚回门的那种。

　　“在我心里已经是结婚十几年了”在暗暗喜欢的时间里，在脑海里跟你共度几生几世了。

　　“切~做好饭没？”

　　“做好了，洗好菜等你看我大显身手！”

　　“哦”

　　“你好敷衍啊，欺负我幼小的心灵。”

　　“你的心不是早就碎了吗？”

　　“对啊，在你那里”

　　“…………呕，你好肉麻，滚滚滚”周陵推搡着他进去，不被冻死也要被他给肉麻死。

　　“真狠心”

　　“等会给你捏成两片，闭嘴”

　　乌冥渊捏着手在嘴巴拉了一下，表示OK。

　　周陵真的要笑死。

　　乌大厨师的手艺有限，只能做西红柿炒鸡蛋和一道新学的焖排骨，不过做得蛮合周陵的口味，生怕不够吃还煮了两碗面。

　　周陵在他脑门上盖了个大拇指，以表褒奖，被拉得亲了好几下。

　　两个人吃饭也没什么顾忌的，直接坐在客厅的地毯上，边看电视边吃。

　　他们没再看文物纪录片，总感觉吃饭看不太庄重，换了个相声节目，周陵被逗得差点卡喉，乌冥渊就强制换了台，一个无聊透顶的综艺节目。

　　乌冥渊不停的给他夹西红柿，他味如嚼蜡，拨一边，大口大口的吃着肉。

　　“不可以挑食，吃点蔬菜对身体好”
　　“不好吃”
　　“哪里，我做的很好吃”
　　“不喜欢”
　　“吃两口就行，昂”乌冥渊强硬的把西红柿放他嘴边。
　　“行吧”张口吃下，甜的，但是还是不好吃。

　　看他吃得这么痛苦，乌冥渊真的担心他缺一些元素，容易生病。

　　“不吃了”乌冥渊有点妥协了。

　　周陵还是吃了好几口西红柿，他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莫姐姐也说他不吃蔬菜身体机能容易出现问题，为了自己也为了爱的人，还是愿意吃的。

　　吃饱喝足后，周陵洗碗，他遵循如果一个人做菜做饭了，那么剩下的人就要洗碗搞卫生。

　　乌冥渊坐在沙发上，厨房是半开放式的，透明玻璃，从外面往里拍自家男朋友洗碗的认真样子，传上了pyq。

　　不一会儿周陵的手机频频亮屏，他好奇的看了一眼，廖棉？廖信妹妹？

　　“什么乌云大大？”乌冥渊看了下是什么软件，红眼睛软件他也有，他登录上去，查找“乌云”

　　出来一堆，但是最醒目的是一个拥有十几万粉的画画博主，“乌云??”

　　这位博主几乎每个星期都会上传作品，往下翻，看到了好几张熟悉的画，乌冥渊笑了一声，毅然点了关注。

　　“急需用钱？”他想应该是他们从民宿回来的时候他说的事情，没想到小孩那么上心，他觉得有些触动。

　　小孩的微博还挺简单，偶尔会出现手或者是影子，下面有些粉丝在那里嗷嗷叫，乌冥渊有些不悦。

　　2040年10月20日，乌云??：【超越语言的心动?】
　　心动？是对他吗？他回想那一年那一天他确实是在跟学长学姐在云山市文化场馆参加物理比赛，他只是个候补，到后面的时候就上去解决了一个问题，所以是那时候？

　　他记得结束的时候，老师说有个他们学校的小学弟也去看了他们比赛，想叫他一起庆功宴，但是人先走了。

　　所以，小学弟是……他家男朋友？

　　乌冥渊扶着额头，没想到还是错过，如果那时候能相遇相知，他想肯定会像那天一样对他一见钟情。但是没有如果，现在也很好。

　　周陵收拾完出来，看他一脸沉思样就觉得好笑“你干嘛？”

　　“在想怎么把你拐回家”好像真的是个大问题呢。

　　“…………”

　　“你说，男朋友，怎么样你才跟我早点回家？”乌冥渊趴在沙发上，抬头问他。

　　“现在想这个太…早了”周陵不敢跟他说自己家里的事情。

　　“那我得卖力点？”

　　“你……保持现状就好就好”已经够肉麻了。

　　“行”乌冥渊把他抱在腿上，把手机递给他，“很多消息”

　　“嗯”打开果然是一堆消息，他最先去看了看pyq，是乌冥渊的。

　　乌托邦：男朋友洗碗??图片x1

　　两分钟前，从外往里拍，模糊的能看到他的腰背。

　　乌托邦：男朋友真的好乖??图片x4

　　点开图片，都是他睡着的侧颜，拍照技术还不错，至少不鬼畜。

　　怪不得廖棉给他发这么多消息，原来是这个。

　　周陵突然想到“等等，你pyq是公开的？”

　　“是啊”乌冥渊下巴搭着他的肩膀，好像是一件很随意的事情一样。

　　周陵一下挺直腰板，紧张的说“那你爸妈……”

　　朋友圈公开，那不就意味着他父母家里人都能看见？

　　“都知道，我追你那天就知道了。”乌冥渊继续搭着他，拍了拍后腰“他们很喜欢你，如果你再不成为我男朋友，我就要被逐出门户了”

　　刚开始其实乌冥渊并没有告诉家里人，但是当律师的父亲实在是太犀利，在一个平常的早晨寻常的问了一句“是不是谈恋爱了？”

　　吓得他以为自己发pyq了，他连忙说还没追到。以为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第二天邮件里都会收到父亲给他发的“追人攻略”，这还是他高冷严肃的父亲吗！？

　　他把截图和邮件转发给爸爸，对面回了好几个省略号，但也认为他动作太慢了。

　　而后从家里打来的电话越来越频繁，每次打来都要问一句，有没有追到手，一边嫌弃一边给他出谋划策。

　　今天父亲和爸爸给他的pyq点了赞，下面清一色的“什么时候带回家”嫌弃和迫切昭然若揭。

　　“好惨”周陵被逗得笑出了声，但是这样他更加的心里没底，经过爸爸的事情之后，他不知道妈妈对这一方面怎么看，即使同性婚姻早已合法，但……

　　“是啊，所以你要多疼疼没人爱男朋友。”

　　“好，亲一下你”周陵亲了一下他的额头，这人居然还害羞了。

　　“好害羞”扑腾了两下，又拉着周陵接了个绵长温情的吻。

　　他们仿佛是两条亲吻鱼，需要靠接吻延续生命，通过接吻，代替语言传递爱意和美好。

　　乌冥渊跟周陵讲了下自己家里的情况，有两个爸爸，他为了区分，一般叫父亲和爸爸，父亲是一名律师，爸爸是一名甜品师，自己开了店。

　　而他并不是两人领养的孩子，而是父亲律师好友的孩子，母亲难产死亡，作为律师的亲爸爸在抚养他不到一岁就车祸去世了，家里也没有能够抚养的人，因此父亲于心不忍，和爸爸商量之后把他抱回了家。

　　在讲述的过程中，周陵心疼的抱着他，一下一下的拍着背安抚他，能看出来，父亲和爸爸都很爱他，所以乌冥渊才会成长得如此的耀眼。

　　“心疼我？”乌冥渊笑着把他扑倒在沙发上，挠他的痒痒。

　　“嗯”真的感谢他们，如果不是他们，乌冥渊可能不会成长在一个充满着爱的家庭里。

　　“他们很爱你”

　　“是，从我有记忆以来，他们也没有隐瞒我的真实身份，每年都会带着我去祭拜，成长的路上他们给予了我很多的爱和支持，所以我没有觉得自己很可怜。”

　　依偎在一起，感受他胸腔的震动，一字一句的传入他的耳朵里，他想到了爸爸——周别年。

　　他们是在高考之前联系上的，周别年是他们学校新来的美术老师，温文尔雅，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了周别年是他的父亲，因为实在是太像了。

　　周别年也常常对他嘘寒问暖，他有些抵触所以始终没有很亲密，保有距离感。后来周别年带着他的伴侣——一个高大严肃的外国男人，努力的用蹩脚的中文邀请他一起吃晚饭，他拒绝了，后来再也没怎么联系过，因为他会感觉自己背叛了母亲。

　　但是和乌冥渊接触，他的喜欢才有了颜色，这时候他有点理解了周别年，但是依然弥补不了母亲心里的芥蒂。

　　“乌冥渊”

　　“嗯？”撑起身体，乌冥渊拿鼻尖碰碰他的，又想亲他了，但是今天真的不能亲了，周陵嘴唇都有些破了。

　　“乌傻子”
　　“嗯？”
　　“乌大主席”
　　“嗯”
　　“乌头头”
　　“嗯哼？”

　　周陵就是叫叫他而已，没想到他什么都应，“你是不是傻，啥都应”

　　“因为是你叫的我”所以在我看来都是爱称。

　　“……”

　　周陵真觉得这人是去进修恋爱班了，专门拿捏他的，抬手抱住他的温暖源泉，一米八几的身体重量压下来不是一般的重，但是他觉得很有安全感。

　　乌冥渊侧身面对面抱着他躺在沙发上，两人的身影出现在漆黑的电视上，像交叠的两条鱼。

　　静静地听着耳边心安的心跳声，周围都是干燥温暖的气息，还有熟悉的海盐味。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也不早了，各自洗澡吹发，彼此静静地做剩下的工作，互不干扰却有温情流动，颇有些结婚数年默契十足的夫夫模样。

　　外面好像又在下雨了，带着风轻轻的砸在窗户上，发出响声，但又不忍惊扰一下又走开来。

　　“下雨了”周陵抬头望着外面，脚搭在看手机的乌冥渊肚子上。

　　“是啊，最近总是下雨”乌冥渊拿毯子给他捂着脚，闻言往外看了一眼。

　　“困吗？要不要睡觉？”已经晚上十一点了，周陵打了声哈欠，沁出些眼泪，但也没动要去睡觉。

　　低头回复廖棉的信息。

　　“乌云大大，我来了！”
　　“我磕的CP是真的！！官宣啦！！！”
　　“开心！！”
　　“【红包】”

　　他没收，回了一句“恭喜”，也恭喜他自己。

　　另一边的廖棉从下午开始就激动个不停，有什么比磕的CP是真的更让人开心，在学校论坛上也早已经炸开，各路拍摄的视频，神图一下子冒了出来，她点击收藏并且打包发过给乌云大大。

　　“乌云大大有空接稿不？”

　　周陵手里还有四个工作，估计要排到下周考试结束了。

　　“最近可能不太有空，下周三才能开始画”

　　“这样啊，那没事，你有空再画也行的”廖棉立马回复了。

　　“嗯，那你发我，我到时候尽快给你”

　　“好的大大！！谢谢【么么】”

　　不一会，周陵又看到了不同视角不同地点的他们，长按收藏。

　　“男朋友睡觉吗？”
　　“嗯嗯”也没什么事情要干了，那就睡觉吧。

　　周陵的房间还也挺大的，地上是刚才铺的地铺。

　　关了灯走进房间的乌冥渊径直的走向床，一下钻进去，从后背抱着周陵的腰。

　　“在干嘛？”

　　周陵正在回粉丝的私信，最近不能接稿子了。

　　“回信息”刚好回完就关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

　　乌冥渊贴着他的后颈，小孩的腰也太细了。

　　“别捏，痒”周陵笑了一声，往下按住他作怪的手。

　　“嗯”有些沉闷。

　　“怎么了？”周陵躺直身体，乌冥渊顺势整个人都搭在他身上，听着他的心跳。

　　“有些不真实”

　　“为什么？”

　　“这么世无仅有的，有才又帅气的我成为了你的男朋友，所以小画家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诶诶诶，怎么回事？

　　“无话可说”周陵鼓起嘴，自恋狂。

　　“哈哈哈，小画家是我男朋友，突然想宣布给全世界听，让觊觎你的人都通通知道你是我的”

　　乌冥渊紧紧把周陵锁住，不让他动弹。

　　“是是是，所以这位大爷，能回你的地铺吗？”

　　“不行，我要赖一会儿”

　　“那你放开一下我”

　　“好”

　　但还是挂着，周陵也随他去了，摸着他的头发，慢慢的睡意涌了上来。

　　在睡着前，被重新抱紧，额头被亲了一下“我爱你，晚安”

　　他强撑着睡意“我也爱你，晚安”

　　说完便沉沉的睡了过去，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