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渣攻he后我死了》五朵玫瑰与二十一颗珍珠

3、第一课

　　陈水愣了下，他总不能说，是知道自己没得绝症，喜极而泣吧？
　　紧接着，他意识到这是个和贺连山谈谈的好时机。

　　陈水捧起贺连山的脸，温声询问：“你订婚了，我为什么不能哭？”他的声音不像个质问金主的情儿，倒像是个循循善诱的老师。
　　贺连山眉头一皱，似乎不能理解陈水的话：“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陈水闻言从贺连山身上下来，坐到他旁边，牵过他的手腕。

　　“贺连山，你知道婚姻的定义吗？”
　　贺连山显然对这个话题毫无兴趣，一句话将陈水接下来的话堵了个半死：“知道，但我不在乎。”
　　“可……”陈水还想说什么，被贺连山一抬手打断了。
　　“陈水，你还没有教育我的资格。”

　　尽管做好了准备，陈水的心脏却还是不自觉地泛着疼，他真不知道自己当年是怎么忍下来的。
　　他暂时没适应和贺连山从老夫老妻模式转换到渣攻贱受模式，语气也变得不太好。
　　“那我们呢？你也不在乎我们的关系吗？”

　　贺连山闻言冷冷地看着他，像是在打量某个不好用了的玩具。
　　他缓缓开口，语气已经带了点不耐烦：“我说过很多遍，我们的价值观不同，如果你适应不了我的，可以离开。”

　　陈水握着他手腕的手指紧了紧，低下头，沉默了许久。
　　等贺连山眉宇间的不耐攀升到顶点，即将爆发时，陈水开口了。

　　他像是一支鏖战十年的孤军，此刻疲惫到了极点，终于承认了战役的失败：“我的确适应不了，我们结束吧，贺连山。”

　　比起他丢盔卸甲的可怜模样，贺连山连眼都没眨，神色平静如同凛冬的湖泊。
　　“好。”

　　话音刚落，他无情地将手腕从陈水手中抽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房门开关的声音响起，原本一脸低落的陈水却忽然抬起头，盯着贺连山离开的方向，勾出了一个肆意的笑。

　　他搓了搓手指，回味着刚刚他说出结束二字时，掌心贺连山骤然加速的脉搏，剧烈得如同进行曲中最激昂的一段鼓点。
　　冰山里翻滚的岩浆露出一角猩红，被狡猾的河流悉数洞察。

　　陈水懒散地靠进沙发里，把玩着手机，哪里还有半点悲伤疲惫的模样？
　　他手指一下下点着沙发，估算着那人的脉搏，得出一个数字后，他满意地笑了：“这么紧张啊……啧啧，都有一百五了吧。”

　　上辈子也是这样，陈水在贺连山订婚后彻底心灰意冷，和他提出了分开。那时贺连山也面无异色，就好像只是丢了一件并不昂贵的衣服。
　　离开贺连山后，陈水去了另一座城市，贺连山订婚后事业如日中天，每日事务繁忙，自然抽不出空去想陈水，两人就这样断了一整年的联系。

　　但这一次陈水不想浪费这一年时间，他想了想，从通讯录里翻出了一个名字。
　　陈老师打算用一点小伎俩，给他不及格的爱人补第一课。

　　电话接通，陈水的声音变得温柔和蔼——“喂，是连海吗？”

　　．

　　星期一，陈水照常去上班。
　　他的高考成绩极其优秀，在国内顶尖的北中大学主修金融学，毕业后成功面试上了贺连山的公司，他的专业能力极强，人也亲和有礼，仅用七年时间便从一个普通职员升职到了财务总监的位置。

　　这算是十分傲人的成绩了，但曾经的他面对贺连山时总会自惭形秽，甚至以为自己的成就有贺连山的暗中推动。
　　可如今清醒的他深知，贺连山绝不是那种会为了私情把公司重要岗位随意交付的人。

　　贺连山甚至不会对他表现出半点不同，两人在公司除了开会和工作汇报，基本不会见面，见面也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以至于整个公司没有一个人知道，陈水是跟了贺连山十年的情人。
　　有时陈水出现工作失误，白天刚被贺连山骂得狗血淋头，晚上就会被他压在地毯上狠狠“安慰”。

　　陈水时隔十年回到岗位，不太清楚近期工作，便让下属整理了一份工作内容，自己留在办公室看了半天文件。
　　他看得专注，一上午很快过去，直到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才意识到已经到了饭点。

　　他接起电话：“喂，连海。”
　　清亮的男声响起：“陈老师，我到啦！”
　　“等等我马上去接你。”
　　“好嘞！”

　　陈水坐电梯下楼到前台，见到了笑得一脸灿烂的贺连海。
　　他比陈水小三岁，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穿着一身休闲服，烫着棕色羊毛卷，是很阳光的帅气。
　　陈水曾做过贺连海三年的家庭教师，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好，后来贺连海出国深造，也会时不时和陈水分享生活，两人的联系也一直没断。

　　公司高管都在小餐厅用餐，陈水在那里接待了他。
　　他细心地点了些贺连海爱吃的虾和贝类，边给他倒茶水边随口问道：“刚回国怎么样，还习惯吗？”
　　“我才出国三年，没什么不习惯的。”贺连海调皮一笑，“就是国内的饭菜太好吃了，我才回来不到一周，都胖了好几斤了。”
　　陈水也笑了：“那就好。”
　　两人又随便聊了两句，等菜期间，贺连海忍不住问：“陈老师，你昨天说要请我帮忙，是什么事情呀？”

　　正巧这时白灼虾上了桌，陈水于是一边帮他剥虾一边道：“你知道，我和你哥分开了吗？”
　　贺连海有些惊讶：“不知道啊，我刚回国问我哥的时候，你俩不还好好的吗？”
　　陈水摇摇头：“可他订婚了，我再喜欢他，也不能破坏别人的婚姻。”
　　“但那只是商业联姻啊，”贺连海似乎不太理解，“那种东西一般不就和合同一样吗，我见过好多对，结完婚，别人问她老公多少岁都说不出来的。”

　　贺家的教育就是这样，贺连海和贺连山的性格完全两极，但某种观念上仍然惊人一致。

　　陈水无奈摇头：“我们的成长环境不同，你对这种事情司空见惯，但我来自普通工薪阶层，无法忍受我爱人的名字和别人在一张结婚证上。”

　　贺连海闻言有些失落，无形的耳朵都耷拉下来：“可是……宁家的大儿子前些年接着他爹的脚步进了机关，混得风生水起，宁家看样子起码还能保个百年富贵，但贺家现在却除了我哥没人拿得出手，不仅陷入了青黄不接、有钱无权的尴尬境地，还有大伯二伯在旁边虎视眈眈，这场联姻不是锦上添花，而是雪中送炭啊……”

　　陈水：“我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贺连山有多需要这场婚姻，上辈子的陈水才没有螳臂当车，而是选择识趣地离开。

　　但那是建立在他并不知道贺连山爱他的前提下。

　　陈水将剥好的虾放到贺连海盘子里：“这些又是贺峰和你说的吧。”
　　贺连海说了句“谢谢”，把虾吃了，然后乖乖点了点头。

　　贺峰是贺连山和贺连海的父亲，按照陈水的话来说，是个重度事业型患者，除了他的商业帝国，什么都不爱。
　　贺连山则几乎是他的翻版，两人都恨不得和公司过一辈子。

　　陈水慢悠悠分析：“宁家虽然势头很猛，但论权贵，你爷爷才是真正的位高权重，虽然现在退了，影响力却不减，机关里少说一半人都受过他照拂，贺峰那么说，不过是想让你有点危机意识，促进你的上进心罢了。”
　　贺连海眼睛瞪大：“老头又骗我？”
　　“倒不是骗。”陈水夹了一筷子青笋，“情况确实是这样，但贺家有百年大家的底蕴，并不至于因为一场联姻的成败而兴盛或衰落。”

　　贺连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见时机成熟，陈水喝了口茶，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连海，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贺连海听陈水语气严肃，连忙放下筷子正襟危坐起来。

　　陈水见他如临大敌，轻笑了一声。
　　贺连海却认真道：“陈老师，你说。”

　　陈水微笑地看着他：“不用这么紧张，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和我表现亲密一些。”
　　贺连海一怔，面露困惑：“我们关系不够好吗？”

　　陈水淡定地丢下炸弹：“不是亦师亦友的亲密，是恋人的那种。”

　　贺连海狗狗眼一下瞪大了，脸上的错愕遮都遮不住。

　　半晌，他小心翼翼地问：“陈老师，你是要我当我哥的替身吗？”
　　陈水忽然有种逗弄小狗的感觉，玩笑道：“不行吗？”

　　贺连海竟然认真反驳：“可是我和我哥长得不像啊，而且我是直男欸……”
　　陈水笑开了，怕真吓到孩子，于是解释道：“就是因为你是直男，又是极少数知道我和你哥的关系但不讨厌我的人，我才找你的。我爱你哥，我也能感觉到他爱我，但他不肯承认，我只是需要一个催化剂。”
　　贺连海眨眨眼，明白了：“老师是想让我哥吃醋，然后意识到自己喜欢你吗？”

　　陈水听他说得这么直白，老脸一红：“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贺连海再次举手单纯发问：“那我们要假装情侣吗？”
　　陈水忙挥手：“不用不用，你只要在我和你哥都在的场合，适当和我表现得亲密一些就好。”

　　贺连海点点头，认真地思索片刻后，一咬牙答应了。
　　他用大义赴死的表情和陈水说：“那我哥掐死我的时候，老师你可记得要保护我啊……”

　　陈水松了口气，笑着点头。“一定，谢谢你。”
　　贺连海冲他露出八颗小白牙，开朗道：“小事儿！”

　　陈水知道，贺连山对他是有占有欲的，而且非常严重。但贺连山本人并不知道这件事，并且认为他对陈水某些交友上的过分限制，不过是在正常关心情人的人际交往。
　　贺连山太会伪装，骗了自己也骗了陈水，所以当陈水知道贺连山其实是个醋王，已经是好几年后的事情了。

　　陈水看着对面一脸单纯吃虾的贺连海，希望这个小小的计谋能够起效。
　　他并不觉得这点刺激能够让贺连山立刻意识到他对自己的感情，但起码他希望贺连山能够明白一件事。
　　占有欲的基点，往往是喜欢与爱。

　　陈水和贺连海吃完午餐往外走，看见迎面走来的身影，皆是脚步一顿。
　　连陈水自己也没想到，机会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作者有话说

　　贺连海，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