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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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离了酒榭，门前便是通行湖边的大道，人头攒动，多是相携去共放河灯的。
道路两旁摆满了各色摊位，尤以应景的小物居多，红绳香包自少不了，同心结饰、祈愿河灯更是张挂得满目皆是。
七夕之夜，固然多是两心相许的有情男女结伴出游、月下订盟，但亦不乏孤身之人祈盼着借此佳时得遇良缘。
而似李寻欢、卓东来这般不凡的人物，纵是半隐在灯光夜色之下也是丝毫难掩其卓然的风采。两人并肩入了人群，立时便引来左右不少关注的眼光。
若说紫气东来那浑然天成的雍贵冷傲是标明了拒人于千里的警示，那么小李探花的煦如春风便简直是引人亲近的无言邀约了。更何况，除却鬓间杂隐的些许霜色以及眼尾拖出的几道皱纹，探花郎那张清俊如玉的面容实在很难让人相信其竟已过了不惑之年。若非身旁的那一袭紫色气场太过慑人，只怕是一早便有那待嫁心迫的姑娘主动上前搭话了。
只不过，气场再强，总也有挡不住的倾慕之心。
“李公子。”
闻得身后有人轻柔唤着，两人齐回头看去。
见一翠衫女子亭亭而立，一双水汪汪的杏眼正含笑望着李寻欢。身侧跟着个小婢，模样乖巧，手里捧了盏样式别致的莲花灯。
李寻欢眼底眸光几不可察地闪烁了下，上前两步，温然笑道：“陆姑娘，真巧。”
被唤作陆姑娘的翠衫女子嫣然一笑：“公子婉拒家父之邀，原来是早已有约在身。”转眸看向卓东来：“这位想必便是卓先生了，曾听家父提起先生大名，今日得见，果然风采照人。”谈吐得体，举止优雅，端的是一派大家闺秀的风范。
“陆姑娘谬赞了。”卓东来礼貌性地微微颔首，仪态更为优雅雍容，脸上亦带着笑，浅淡迷人的笑，只是那笑容里面却未包含任何感情。
陆姑娘倒也未曾察觉，又移目向李寻欢：“小妹明日便须随家父离开此地，原以为再无缘见公子一面，却不想竟于此处偶遇，这可算是有缘？”两汪秋水盈盈而望，丝毫不掩倾慕之情。
李寻欢久负浪子之名，岂会不明其心意，当下不动声色地温言答道：“人与人之相逢自是需要缘分，便如我与陆先生之相遇相识，也是脱不开一个缘字。”面上淡定自若，眼角余光却偷瞄着卓东来脸色。先前的症结根源尚未找到，这会儿可别要再雪上加霜才好。
卓东来神色如常，未见有任何情绪起伏。李寻欢心下稍安。
陆姑娘亦是聪慧之人，怎会听不出李寻欢话中的回避之意，芳心受挫，不免黯然。只是对方既未明言回绝，总还是存了些许希望，实不愿就此放弃，遂道：“既是有缘，李公子可愿陪小妹走走？”自身旁小婢手中取过那盏莲花灯，略带羞怯地说道：“明日一别，也不知何时方能再见。小妹别无他求，只希望李公子陪我同放此灯，余愿已足。”微晕了双颊，眸中尽是企盼之意。
“这……”李寻欢不由得微微犯难。应允自是不能，但断然拒绝亦是不妥。
正稍作沉吟，卓东来忽于一旁悠然开口道：“于此佳节，本当相伴佳人才是。陆姑娘诚心相邀，前辈就莫要推辞了吧。”
温温和和的语调，温温和和的笑容，李寻欢却是神色微变，心中暗道不妙。
丝毫没有察觉到李寻欢神情间的细微变化，陆姑娘悄然向卓东来投去一抹感激的目光：“听闻卓先生才学渊博、见识过人，今日得与先生同行，实在荣幸之至。”
卓东来依旧笑得优雅而淡然：“姑娘说笑了。月下漫步，自是两人相伴才好，卓某岂能做那不知情识趣之人。”
“东来……”
“啊，大爷！”清亮童音蓦然入耳，打断了李寻欢的话音，跟着一团粉色自人群间钻了过来，却是那酒榭中见过的女娃。
“大爷，总算找到您了！”女娃红扑扑的小脸儿上绽着花朵般灿烂的笑容。
“你在找我？”卓东来低头看那女娃，略有些不解，微微含笑问道。依然是浅淡迷人的笑容，看起来并未有丝毫的改变，但那笑容里却已揉进了真真实实柔软的情感。
女娃大力点头，说出话来有如百灵鸟啼：“我刚刚回去看不到您，就一路找了过来，总算是给我找到了！呐，这个送给您，是我自己亲手做的，一定要收哦！”一双小手托着盏篾扎纸糊的河灯，笑脸盈盈地瞅着卓东来。
想不到这女娃特意来寻自己竟是为了这个，卓东来不免有些意外。微愣之余，看着眼前那一脸纯朴真挚的笑容，不禁心头一暖，伸手将那河灯接了过来，拿在手里细细地端详。
极为简单的样式，材料也很普通，手工更是稚嫩得很，骨架形状有些歪扭，裱糊的纸面也不甚平整，相较于陆姑娘那盏精工巧做的莲花灯简直便如麻雀与凤凰般不堪一比、不值一文。
可是此刻，卓东来看着这件粗陋小物，却好像是正品鉴着钧窑瓷碗、和田脂玉，非但毫无鄙夷之色，反而微露欣赞之情。
有顷，卓东来对那女娃笑了笑：“那我就收下了。”
女娃立刻绽开大大的笑脸。
卓东来眸光闪动，忽地又道：“你叫丫儿？”
女娃点头：“嗯，我娘都这么叫我。”
“丫儿，我们一起去放这河灯，可好？”卓东来温声询着。
“好啊，好啊！”女娃闻言开心不已。
卓东来遂回首灿然一笑：“在下佳人有约，就不陪两位了。”
女娃已等不及，拉了卓东来的手便走：“大爷跟我来，我知道一个放灯的好地方！”
卓东来不再多言，竟就真的任由那女娃拉着走了。
“东来——”如此境况，李寻欢哪还顾得上其他，对陆姑娘歉然道：“陆姑娘的情意李某心领了，恕李某有事在身不便相陪，就此别过。”言罢便即追随那抹紫色而去。
“李公子……”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 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