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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闹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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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茹一大早就在门口踮脚等,直到太阳升到玉府牌匾的正中央,林家马车 才姗姗来迟。
见到一身梅子红衣裙的娘亲,小夫妻俩默契地收起不安,摆上笑脸,下了马车。
程松和汪芹也在,甚至,成亲那天没赶上的表弟程亚轩也到了。
玉月亭难得拿出耐心,亲自烹煮了顶级的大红袍,在书房里等着程松和林浥尘来。
玉鸾见此景,猜到大概是生意上的事要谈。
舅妈长得娇小,秀气的眉眼,秀气的身材,便连微笑和说话,都是秀秀气气的。
和程茹的美艳泼辣,完全是两个极端。
汪芹是水,程茹便是油。
表弟程亚轩,比玉鸾小一岁,至今还没相看一位姑娘。
望着太阳光下白皙的皮肤,程亚轩脸上的凹坑越发的明显。
小时起过一场疹子的他,因没在意,错过及时治疗,导致脸上的凹坑一直都在,即使后来用过无数种方法,都无法让它抹平。
正因为这样,程家对于他,充满各种愧悔,即便是亲事,也是十分谨慎,唯恐一次相看不成功,让他更加自卑。
玉鸾深知这点,所以,即便有觉得合适的姑娘,也不敢冒昧去当媒人。
上一次见到他,还是她坠河,来探望的那一次。
这一晃,已经大半年。
“舅妈,表弟···”亲人之间,只是一声称呼,一个表情,便是温情满满。
玉鸾拉住舅妈,打趣问程亚轩,“做生意可好?你如若比我都差,可不行。”
“那哪能够?我要是比表姐都差,那岂不是太差?我可是要和表姐夫比肩的。”
程亚轩拍拍自己瘦削的胸脯,脸上的豪气,比太阳光更耀眼。
“好啊,程家发财的大任就指望你了。”玉鸾为他高兴,表弟,看着越来越自信。
这是比赚多少钱都令人高兴的事。
汪芹和程茹去商量酒宴菜谱,程亚轩也跟着进了书房,只有她,优哉游哉地在自家园子里晒太阳、散步。
同时在琢磨今日意外遇到的白月芽。
是窦建树特意派来的吗?
汤圆和秋霜带她治伤,怎地还没回来?
瞧了眼大门处,她招了蹲在墙角晒太阳的小山子过来。
宴席准备好,一大家子人热闹围坐在一起,玉月亭和程松自然坐上席,接着便是程茹和汪芹并排着,小夫妻和程亚轩作为下辈,依次坐在下首。
席上开始斟酒时,汤圆回来。
见他并无焦急脸色,玉鸾朝林浥尘使了眼色,让他安心喝酒,她则下席,去问具体情况。
在侧厅,汤圆擦去大饼额头上的汗珠子,让小山子在门口守着,才开始娓娓道来。
玉鸾很欣赏他这份谨慎,可想到他这样,都是因为捻棋那次的意外,她又有点心酸起来。
“那姑娘是叫白月芽没错,也曾在香水桥那卖过香花,秋霜也认识。她这次故意来这么一出,秋霜不放心,借口说夫人差使她照顾,所以没回来,跟在那姑娘身边。等晚一点,小的再去把秋霜打听到的消息带回来。”
“好,很好,你们这配合打的没错,看来,这亲事不给你们办,我和你那主子都过意不去······”
“夫人,别笑话我。”大饼脸顿时成了大红苹果,玉鸾欣慰让他先吃饭,接着去了宴席上。
吃完酒席,程松带着一家三口回程家去。
玉鸾和林浥尘在她的牡丹园午后小憩,汤圆已经带着小山子一起走了。
春柳给铺好床铺,也退了出去。
整个园子里,只剩下他们俩。
阳光明媚,安静祥和,可谁也没心情睡着。
白月芽的出现,就像一根嵌入在手指的刺,怎么想怎么不舒坦。
汤圆还未回。
秋霜那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消息出来。
等到小夫妻在玉府用完晚饭回林府,都没等到那两人回来。
过了戊时三刻,汤圆一个人先进来。
自婚后,玉鸾和林浥尘的卧房便安排在书房后面的院子里,一来方便谈事,二来府里仆人减少,没必要铺设太大,紧凑就好,所以,当汤圆第一时间到书房时,在卧房里的玉鸾,还是第一时间得知了消息。
春柳要给她披上外衣的时间都还没来得及,玉鸾已经疾步朝书房赶去。
今夜有月光,正值初春,院里性急些的梨花,也已经慢慢展露花蕊,散发清香,可玉鸾一点观赏的心情都没有,她只想知道更多的消息。
林浥尘见玉鸾进来,先把自己坐着的圈椅让给她,又把跟着进来春柳手上拿的厚外衣给她披上。
然后自己跟着坐在紧挨的另一张椅子上。
汤圆这才开始说。
“白月芽就住在香水河那的小巷子里,她有个很恶毒的继母,所以一直都是活的小心翼翼,就在上月头,听周围的邻居说,她继母在外头到处炫耀,说给白月芽寻了们好亲事,虽说是做妾,可也算是大富之家,所以,对白月芽开始没有非打即骂,日子稍稍好过一些。”
秋霜换了身衣裳,也用过饭正进屋,见过礼之后,也接着讲,“奴婢让汤圆去周围都问了问,那要纳妾的是哪户人家,可都说不上来,只说那男人神秘的很,并没真正露面,都是下人来传话,或者送礼物。”
玉鸾有些着急,“不是窦建树?”
林浥尘紧了紧手上随意玩弄的狼毫。
“应该不是,侯爷身量长得高壮,可听邻居们说,有人瞧见过背影,那富豪长得如倭瓜一般,又矮又胖,有一次帽子被风刮走,还露出大青顶,是个大光头。”
“大光头,又矮又胖······?”玉鸾喃喃语,显然,这样的一个男人,她在回忆。
回忆书里的女配,什么时候招惹过这样的一个人。
如果白月芽真是来找她茬的话,应该和她以前作过的孽有关。
琢磨半天,脑袋里依然空空如也。
“那白月芽继母说,既然是林府撞了她姑娘,就该林府负责,不然她就去报官。”
秋霜的话打断了玉鸾的思路,顿时,无名火蹭蹭蹭往外冒,“负什么责?她是自己撞上的,我不告她个讹诈,她还告我?”
汤圆把秋霜的手腕往后轻甩,劝慰道,“夫人放心,咱们有就诊大夫开的单子,我又让邻居作了见证,写了文书,当场给了五两银子,还让她当场画了押。”
林浥尘一直在听,并未开口说什么,听到这,他忽然说,“她那手是被利器割伤,不是车辙碾的,要这钱,她们只是在试探,我估计,那小姑娘后面的人,还有后手。”林浥尘悠悠转向秋霜,“你跟那姑娘呆的时间长点,还有什么可疑的?”
秋霜眼神闪烁,下嘴唇被牙齿咬着,在思忖片刻后,抬起头,“奴婢好像知道那倭瓜男人是谁了······”
玉鸾茫然,“谁?你怎么认识?”
“赵金龙,曾经对大小姐欲求不得的那位。”
肩膀上披着的衣裳掉了,玉鸾冷嗤,“这厮,被我整成那样,这是打算回来找我报仇来的?”
林浥尘淡笑揶揄她,“你这烂桃花,还真不少,为夫的敌人,怎地什么货色都有?”
玉鸾讪讪,把林浥尘拿起的衣裳复又披上,“这厮,除了钱,什么都缺,尤其缺德。”
“为夫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随你心情。”
“好吧,我哪里舍得生气?”
玉鸾白他一眼,扭身过去,“······”
说到这里,秋霜和汤圆都悄悄退出。
夫妻俩并肩往后院去。
林浥尘倏地来了句,“这件事,应该没这么简单。”望向院外的夜色,他拢上她肩膀,“不管怎样,我会和你一起面对。”
玉鸾一惊,“还能怎样?”
林浥尘不想给她增加压力,只是把手掌更紧地握在她肩上,笑意盈盈,“今晚夜色多美,咱们何不······”
“···滚···”
“好咧,为夫先去沐浴。”
第三日。
白月芽躺在木板上,被她继母和一群青壮男人,热热闹闹地放在林府大门口。
林浥尘出去办事,家里只剩下玉鸾。
这是成亲后,第一件找上门的麻烦,她一点都不心慌,只是暗暗告诫自己,要当个和善些的当家主母,不要把那些泼辣手段拿出来。
那继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坐在地上干嚎,“我这苦命的姑娘啊,就是因为被你们府里的马车撞了,现在成了残疾,定好的亲也被退了,你们得要给她负责。”
玉鸾瞬间懂了林浥尘说那话的意思。
原来,在这等着呢。
看来是和赵金龙约定好了,专门给她找恶心来的。
让汤圆去衙门,又让秋霜去把府里几个块头更大的护院叫出来,同时又让陈管家将那日画过押的文书拿出来。
什么都不说,摆了张圈椅坐在大门口,冷眼看她演戏。
那继母嚎了一圈后,见她不接茬,有些心虚,撒开腿要走,哪知已经被来到的府里护卫悄悄围住,既不打也不骂,任凭她在圈子里,继续扯开嗓子,跳起脚板,胡搅蛮缠。
不一会,官家有人来了,一袭玄色金边官服,逆着光,身后跟了一排荷枪实弹的卫兵。
玉鸾本无波折的心,顿时突突直跳。
这是自那日在汪家暖房后,两人的再一次见面。
她想,他这应该是来给她找不痛快的。
那继母见来了官衙的人,哭诉声更大,“官爷,可要给我做主啊,我家好生的姑娘,被他家马车弄的,如今成了这般生死不明的模样······”
窦建树避开玉鸾的眼神,冷冷觑向继母,“那你想怎地?”
“一百两银子,我们也不多要。”继母毫不犹豫,伸出手掌。
玉鸾冷哼,却依然不接腔,同时也阻止了要上去辩解的春柳和陈管家。
她把那日的文书,还有当日去医馆看病时,大夫开的药单子拿了出来。
“大人请看,咱们府虽不缺那一百两被人明着讹诈的银子,可也不能白白受冤屈·····”
窦建树却不看那些,只是轻轻放低身子,用只有玉鸾能听见的声音,“这事,可大可小,林夫人是想大还是小?”
玉鸾错愕抬眼,原来,在这等着呢。
这应该才是林浥尘担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