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ircle》翡翠胡子

1、第 1 章

　　大约是《萌芽》看太多，未曾学会用优美的文笔来表达自己的心情，却学会了心情不好后逃课去外边旅游。更可耻的是，竟很俗气地在走之前找了一家理发店剪掉了自己蓄了两年好容易长得有模有样的长发，打算从头开始。但在我长发落地的那一刻，我竟一点感觉也没有，只听到一个细微的声音在那一刻响起——“虚伪自私的女孩子！”

　　背了一个小小的包包，走到一楼，快出宿舍门了。他会不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低下了头，期待着那声遥远而又熟悉的呼唤，然后我会傻傻地站在原地，是先挤出一个微笑还是会先泪流满面呢？不需要答案，因为我已走出了宿舍区。但我明白了另一个问题的答案——即使我对他的感情特殊，我们也不会在一起，因为他永远不会满足我的浪漫，永远不会让我满意。
　　摸一摸我的短发，我似乎期望从中汲取力量，重新昂起了头，大步流星地走了起来，摇摇晃晃，嘴里还哼着梁咏琪的《短发》——“我已剪短了我的发，剪断了牵挂，剪落一地反复的分叉……”
　　跳下了公车，我走进火车站的大厅，人不多，稀稀落落的。似乎已经是身处异地了一样，没有人认识我，多好；没有人看到我伤心，多好！
　　“买票吗？”
　　“啊？”我回过神来，看到售票员正向我微笑，我也笑笑。
　　“去哪儿呀？”
　　我去哪儿？
　　“上海！”——这个我有些忌讳的地方此时竟脱口而出。我想收回自己的话，但内心深处有一股力量使我沉默。
　　“哪次车？”
　　“啊？我还没看，对不起，我去看一下。”我连忙跑开。
　　“T21次，上海，今天的，我要硬座。”我回来的时候换了一个售票窗口，语气自信得象一个要回家探亲的上海佬。
　　真的有些想笑自己的虚伪和要强了。

　　在离他最近的地方磨砺我的心志——我在火车上如此定义我的上海之旅。
　　列车上的无聊我早有耳闻，因此我做好了一系列的准备。我打开mp3，耳朵里塞满了玛利亚·凯丽那略带沙哑的声音，眼睛望着窗外，什么也看，什么也没看到。我想我大概有些自虐的倾向，翻来覆去听的却只有那一首“I'll be there”——
　　Just call my name;
　　And I'll be there.
　　他曾经这样承诺过的，but when I call his name ,he won't be there any more。我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
　　我想我的心还是不够悲伤,在我离他越来越近的地方，我竟睡了过去。

　　走出上海站，我暗暗在心中叫道：“本小姐来了，接招吧！”
　　先买张地图，我开始研究在哪儿解决食宿问题，我可不想散心不成反上报纸头条——“女大学生露宿街头”。瞧着那张蛛网似的地图直到头晕眼花，我一下子记起一个关键问题，我根本不分东南西北还看什么地图！我晕！合起地图，我悲壮地做了一个决定。
　　“师傅，麻烦去M大。”我钻进一辆计程车，既然来了，那就挑最近的地方住下。

　　和我同屋的女孩从南京来的，热情而单纯。
　　“你也是学生吧？”
　　“恩。”
　　“你也有同学在M大？”
　　“没有。”
　　“哦，”她有些尴尬地笑笑，“你话好少哦。”
　　我不该为了自己的一点点怨愁就冷落全世界，我于是给了她一个足以温暖全世界的笑容，“我坐火车坐了好久，有点坐傻了。”
　　“从哪儿来的？很远吗？”
　　“也不太远啦，只是我不太坐火车，不太适应。”
　　“那你有没有别的同学在上海？”
　　“有个在T大的。”
　　“为什么不去找他？反而一个人跑来交大的招待所？”
　　“他这几天有事不在。”我撒谎就象喝白开水一样。本来嘛，我干嘛向一个陌生人解释如果我要去找Ｓ，他就也会知道我在上海了，而我并不想见他，所以我连S也不想见。
　　“那没有别的同学了？”
　　我狠下心摇摇头。

　　坐在路边的咖啡吧中，靠窗的位子让我视线开阔，路边人来人往，也许几天前也许几小时前，他就从这儿走过。他大概想不到几小时后，我竟会坐在这儿。有些希望现在可以看到他，不用说话，就让我看着他的背影在人流中渐渐隐去。可我的心呢，能随着他的背影的淡去而收回吗？
　　手机铃声响起，“小丫，你妈昨晚打电话给你呢。我说你去同学那儿住下了。”
　　“恩，知道啦，阿仪，谢谢。”
　　“没什么啦，心情好些没？早点回来吧。”她的口气有些惴惴。
　　“我会的。”说完后干净利落地收了线。漫游啊，话费贵着呢。
　　走出咖啡吧，我沿着人行道漫无目的地走。霓虹渐渐亮起，灯光下人们的脸没有了白天千人一面的忙碌与漠然，变得生动而光怪陆离。我走到路的尽头，然后横穿马路，绕另一边再走回来。
　　在房间外，我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妈，我刚从桃子那儿回来。听说你昨晚找我。”
　　“去桃子那儿，怎么不顺便回来看看？再多半个小时的路而已。”桃子就在离我家半个小时车程的地方上学，所以妈妈的声音里略有一些责备和失望。
　　“哎呀，桃子有点事嘛。再过个周，我专门回家看你，好不好？”我的声音嗲嗲的。越来越发现原来父母有时也要哄的。

　　托同屋女孩的福，由于她男朋友的指点，我第二天顺利地坐上了去周庄的大巴。
　　“请问这儿有人吗？”
　　我摇摇头，那个问话的男生就把包放在了我身旁的座位上，自己坐在了我身后。
　　我把脸转向窗外，发着呆等待开车。
　　“喂，这里。”男生招呼他的同伴，有个人坐在了我右边的位子上。“喝不喝？没有鲜橙多，我们就买了这个。”我身边的男生转向后边“几点发车？”
　　“只顾着往上冲，没注意。”
　　“请问一下，你知道几点发车吗？”他又转回头来问我。
　　“大概八点半。”我转过脸，这时我听到有人在后边惊呼，“不会吧？”声音很小，但我听到了，再小也听得到，因为是那么的熟悉。为什么昨晚我在M大外绕了那么久都没遇到，今天我们竟会坐同一班开往周庄的大巴！在我决定要忘记他时再次让我们相遇，我与他前世一定不知有多少次的回眸。我在犹豫要不要回头，最终决定自己不能象只鸵鸟，回过头大大方方地打个招呼吧。
　　我回过头，看到他愕然的脸，刚刚的勇气不翼而飞，不过笑了一半，脸已经僵了。我们都沉默着。
　　“怎么，你们认识？”他的两个同伴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俩。
　　“嗨，扬！是我啦！不要怀疑有人与我长得一模一样。”还是我先戴上了面具，抛给他们一个微笑。
　　“你来怎么也不说一声？自己一个人来的？”他一边说，一边与同伴换了位子，坐到了我身边。
　　“没有，一直是在宰S。他本来要一起来的，但临时有事，我就自己来了。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为什么不找我呢？”
　　我正不知如何回答时，他的同伴替我解了围，但也带给我了更大的尴尬——“你是小丫吧？”他们俩促狭地笑。
　　“啊？”我有些窘，不知该不该承认。
　　“不是？”
　　“我是张小丫，你们怎么知道？”既然逃脱不了，那就大大方方地承认好了。
　　“不用理他们”他终于开口，“这是我两个大学同学。”
　　“哦”我不知再说些什么，本来坚定的心也有一丝动摇。不，我暗自摇摇头，决定的事就不反悔了，走掉的东西就找不回来了。我不敢想象自己放下自尊去挽回却只得到一些卷了角变了味的东西。不，我不愿冒险。
　　“什么时候来的？”
　　“啊？哦，昨天上午。”
　　“逃课了？”
　　“对啊，有什么奇怪？”我宁可不要爱情也要维护自己的尊严，我微笑“在学校闷死了，刚考完生化，这几天满闲的就跑出来玩。怎么你也去周庄？”
　　“阿林他们班今天去周庄旅游，她之前告诉我要来，让我去接她到市区逛一下。”
　　“阿林她——”我话还没说完，便觉得眼泪就要忍不住了，“呵——”我只好捂住嘴装作打了一个哈欠，好让自己满眶的泪水有一个正当的理由流下来。我揉了揉眼睛，又使劲挤出笑容，“唉，昨晚睡太晚了，困死我了。对了，阿林在哪儿等你？”
　　“车站。”
　　“哦，阿林他们班真厉害，竟然从杭州跑到这里来旅游。哈，到时候我可以跟她回她那里再玩几天喽。恩，这主意好吧？阿林这次可要大出血了。”我叽里呱啦说个不停，话语填入我心中被撕开的裂缝，却怎么也填不满，阿林来了，是不是他们已经在一起？内心的疑问搅得我的心好痛。表面上，我却依然在微笑微笑。“阿林好久没跟我联系了，她还好吧？”
　　“还好。”他回答。
　　“她一直与你联系吧？这个家伙啊，重色轻友。”我故作轻松地吃吃低笑。
　　“什么重色轻友？我也是‘友’啊！”
　　我听得出他的话中有解释的味道，我笑笑，不置可否，转眼望向窗外，“咦，那是哪儿？”我指着一座正快速向后退的高楼。
　　“上海市图书馆，那么大的牌子，你竟看不到？”
　　“哦，没注意。那这儿呢？”
　　感谢上海有那么多高楼大厦使我可以安全地躲在对这个城市的好奇的背后苟延残喘。我像刘姥姥一样问这问那，直到看到他眼神的异样，我知道我躲不了多久，我停了下来。
　　“你——最近心情不好？”他问得小心翼翼。
　　“哪有？”我笑着回答，随后怀疑自己声音大得有些夸张。
　　“那怎么一个人跑出来玩？”
　　“没有一个人呀，S昨天陪我玩了一天呢。”
　　“S上星期就去实习了，根本不在上海。为什么要骗我？是讨厌我不想见到我吗？”扬的声音有点颤抖。
　　不是的，我在心中大叫，不是的。我好想告诉他，我一直在想他，好希望可以见到他，可就是因为太想所以变得有些逃避，根本说不出口。我强迫自己抬起头迎上他略有点受伤的目光，“唉，撒个谎都被揭穿，”我笑得很心虚，虽然看到他的心伤，但我自顾尚且不暇，也就无心管他了，而且我也不该再管，就算为了阿林。阿林一定更在乎他的。
　　“我没事，真的只是不想麻烦你们，别多想，如果碰到S，我就会说——‘一直是扬在陪我’，信不信？”
　　……
　　几个小时的车程，在我半真半假的小憩中度过。

　　“懒猫，该起床了。”他叫醒我。
　　“又来了。”我揉揉眼睛抱怨道，“你还没忘啊。”
　　“你还记得？”他显得很高兴。
　　我若能忘记，今日便不会这样烦心了。两年了，可我如今还清楚地记得他把“懒猫，该起床了。”这句话写在我那张闭着眼睛的毕业照上的情景，记着他促狭的笑，记着我的心跳。
　　“到了，下车吧。”他的话拉回了我的思绪。
　　下了大巴，我一眼就看到站牌下的阿林，她一定已经看到了扬，因为有好纯真而灿烂的笑绽放在她脸上。
　　“看还有谁来了？”扬将我从他身后拉出。
　　“小丫！你也来了，能在这儿看到你，好高兴啊！”
　　我看的出阿林是真的很高兴见到我。她毫无芥蒂的目光让我心中一紧。于是轻轻挣脱了扬的手，不愿让阿林产生误会，更不愿让她伤心。
　　“阿林，真是好巧，我一个人来周庄，路上遇到扬已经很不可思议了，竟又可以见到你！”我在话中暗示着自己和扬并非同行，眼角的余光中，我看到扬的脸抽动了一下。
　　五人同行，老天知道我多想一个人待着，多想离开他们所有人，不必如此掩饰，但我不能，不能自己跑开还必须强打起精神来与阿林聊天。一定要高兴一点，我自己伤心就好，阿林那么单纯，一定要成全她的幸福，自从听到阿林在周庄那一刻，我便暗暗下了这个决心，而见到阿林时她那纯真的笑脸这决心更坚定了。
　　“大家累不累？我们找家茶馆休息一下好不好？”扬的提议得到了一致通过，我们的确走了很长时间了。坐下后店家的茶还没送上，扬便站起身：“小丫，你累不累？我们出去给大家买点东西吃好不好？这里有家店的点心很不错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哪能拒绝，于是只好站起来，“好，走吧。”
　　出了门我问扬，“往哪边走，左还是右？”
　　“随便。”
　　“随便？”我看着扬，“不是去买点心吗？”
　　“那是借口。你真的以为我看不出你心情不好想一个人待着？”扬摇摇头，“小丫，你为什么不能诚实一点也软弱一点呢？”
　　“那你知道我想一个人待着，为什么还站在这儿？”我有一点被看穿的恼羞成怒，“你回去陪阿林呀！”
　　“这是嫉妒吗？”扬的眼中竟然有一丝笑意，口气也愉快了起来，“不是我误解吧？”
　　“懒得跟你说。”我白他一眼，转身要回茶馆。
　　“喂，陪我走走吧。”他挡住我去路，“算我求你行吗？”
　　“哦，好吧。”其实我的确不想回去。我笑笑，“我想坐船，一直都好想。”其实我不是一个非要一叶小舟来衬托内心郁闷或是纪念此行的人，只是最后的放纵自己一次。向他提出坐船的要求最大的目的不过是希望他最后宠我一次，用那种溺爱的目光看着我说好。
　　“好，坐船去。”他笑笑，目光如我期待的一般温暖。
　　我点点头，随他走去，在心中悄悄向阿林道歉，请原谅我的任性和自私，我保证就这一次，就这最后一次。

　　扬是个很好的同伴，在船上他静静坐在我身边陪着我，直到我愿意开口。
　　“扬，你不避讳阿林了？”尽管心情低落，我还是忍不住好奇。
　　“不了，我当时是不是有点可笑？”扬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你也没有那样对我。”
　　“我？”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扬，你看，阿林喜欢你，如果你也能喜欢她，结局是不是皆大欢喜？”
　　“你知道我一直当她妹妹的。你为什么不说如果你不那么封闭自己，也许我会有机会，结局也会皆大欢喜呢？”听的出扬在压抑内心的起伏，尽量使语气平静。
　　“阿林不会欢喜。”
　　“为什么你总考虑她？阿林不是需要你庇护的小孩子，她可以为自己的感情负责。”扬终于忍不住了，“你只需要面对自己的真心即可，为什么要考虑那么多？那样不会很累吗？小丫，你诚实地告诉我，如果我们之间不存在阿林，你会不会考虑和我在一起？”
　　“可是阿林是客观存在的，你这样问没有意义的。”我固执地逃避着扬的问题。
　　“是啊，毫无意义。因为我知道即使没有阿林，即使你喜欢我，你也不会和我在一起，因为你渴望更广阔的天空，你要飞翔，不想受任何人牵绊，你需要的只是你累了可以给你安慰的朋友。”
　　我抬头看着扬，很是惊讶，这是扬第一次如此坦诚地说出他对我的想法，“我、我……”
　　“放心，”扬叹了口气，“我不会牵绊你，我会做你永远的朋友，直到你累了想找人依靠。”
　　听着扬的保证，我的心似乎舒服许多，为什么会有如释重负的感觉？于是我猛然间明白了，“扬，对不起，”我的心真正的内疚起来，“我好自私，因为你最近和我联系很少，我担心你不再关心我了，所以心情很差跑了出来。我真差劲，拒绝了你却又想继续霸占你的关心。我本想这次来上海把你彻底忘掉，没想到这么巧——”
　　“别说了，我知道。”
　　“我好容易诚实一次让我说完，我其实没有那么坚强，也并不想飞得多高，只是你知道双鱼座的人有些不着边际的浪漫。我总觉得咱们太熟悉了，我想象的初恋不是这样的，我希望能有更令人满意的。可是我又怕万一我真的喜欢你而自己不知道，所以虽然拒绝你，但又怕你放弃我。”我呼出一口气，说出心里话并没有我想象中的艰难，心情轻松了一些，但多了一丝不安，他听后会怎样看我呢？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很恐怖了呢？”我强装无所谓抬起头看他，“没关系，说实话吧，我受得了的。”
　　“不要伪装了，小丫，你的诚实只能维持那么一会儿吗？你的眼睛不会骗人，至少骗不过我的。”
　　“好了，不管怎样，不说了。我们不要把事情弄得再复杂了。”我急急地打断他，“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说好不说了。”在船头，我站起来伸个懒腰，“这儿好美，真不想走。你不知道，前一阵子忙着考试，连在校园里散个步都是奢侈耶！”我已经又换上了一副笑脸，也许是他永远陪我的保证使我坚强？“上岸吧，一定过了好久了。”
　　上岸之后，我在想如何向阿林解释我们的失踪，也许他也在想，可是我们都没说出口，一直好沉默。

　　在走回那家茶馆的路上，“喂，扬，这儿。”
　　我们俩向声音的方向看去，是扬的两个同伴和阿林坐在一家小饭店里。我俩走了进去，“扬，是不是没找到那家店呀？我们左等右等不见你们回来，就带阿林一起来这儿先吃饭。看看你们俩吃什么。”扬的同伴一边说，一边递给他菜谱。“看看你吃什么？”扬又递给了我。“阿林，你们都点了？”看到他们点头，“你来点吧。我吃什么都行。”我还给扬。大家都很有默契地不问我们刚才去哪儿了，聊着一些轻松的话题，我们总算吃了一餐还算愉快的午饭。
　　之后，我象赎罪一般再也不离阿林半步，一直到我们回到上海的车站。

　　“阿林，我要走了，不能陪你一起逛街了。”我握着阿林的手，抱歉地向她笑笑。
　　“你去哪儿？”阿林很惊讶。
　　“当然是回学校了！”
　　“今天才星期六呀，明天再走啦。”阿林挽留我。
　　“对啊，你干吗那么急着回去？”扬的同伴也挽留我。
　　“不了，”我笑笑，拍了一下书包，“车票都买好了，在这儿放着呢。”虽然意外地遇到了扬，但我无意改变自己的行程，一如无意改变当初的决定。
　　“Q，你们俩先带阿林回咱们学校，我去送她。”扬终于开口。
　　“我也去。”阿林说。
　　“你先跟我们回去吧，今天也够累的了，我们先回去找地方给你住下吧。小丫有扬送就好了。”Q开口劝阿林，其实我知道他这样是为了扬。扬有这样的好朋友，我替他欣慰。
　　扬送我上了火车，“路上小心，到了学校打个电话给我。我会一直等着。”
　　“好，我会的，回去吧。”我听得懂他的暗示，心中满是对他的愧疚。
　　扬转身下车，没有再回头。我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混入人群，再也分辨不出。我的眼中涩涩的，明明在学校时那么想他，为什么不告诉他？

　　我又回到了学校，每天在教室、宿舍、食堂间打转。我发现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每一次走出宿舍仍会幻想扬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每一次下雨仍会期盼他给我撑起一把伞；每一个周末仍会等他的电话。于是明白，我只不过沿着上次的轨迹画了一个相同的圈，唯一增加了的不过是扬和我心中的疲倦和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