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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大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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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御书房内。
“国师英明呐,我朝能有国师加持,往后国运永盛不衰啊,哈哈哈哈。”书桌前的皇帝手舞足蹈。
现在一旁的男人一身玄衣,蒙着面,微作揖:“陛下谬赞。”
“哎呀,这下可好了,”皇帝左摇右晃,看着身边的太监,“这祸患一除,世间能太平不少,哈哈,哈哈。”
“陛下若无别的吩咐,在下就先告退了。”国师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啊,你快走吧快走吧,休息最重要,国师好生休息。”
男人作揖后便走了。
“你们也该干啥干啥吧,朕再看会折子。”皇帝对周围的侍卫说,侍卫便都在屋外巡逻看守。
等到身旁只剩蔡公公后,墙后密道出来一人,跪在皇帝面前。
“通知好了。”皇帝拿着奏折,眼睛不离,声调不变,神态与方才截然相反。
“是,都安排好了,一定把人安安全全的带走。”
“去吧。”
“是。”暗卫翻窗走了。
“中饱私囊,贪赃枉法,简直荒谬!不讲法理,要检察院有什么用!”十几岁的小公子将手中的茶杯扔了出去。
府中家丁尽散,门庭冷落,堂上只剩寥寥几人。
“爹,为何你不上奏自辩,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徐琏朝着主座上闭目的男人说道。
“贪赃枉法只是个理由,皇上本意就是想除去徐家。”徐瑨看男人不作声,回道,“徐琏,身处险世,遇不圣之上,是我们的不幸……听命吧。”随即也闭上了眼。
坐在一旁的本就眼含泪水的徐夫人,听完后忍不住哭出了声,身旁的老妈妈也抱上去哭了起来,堂上气氛瞬时变得悲伤低沉,剩下的几个仆人家丁都包作一团,徐琏跪在徐夫人跟前,低声哽咽:“娘…娘,别哭了……”
“我们为什么会遭到这种事……呜呜…”徐夫人泣不成声。
座上男人终于起身,走到徐夫人面前,蹲下牵起她的手,“阿纤,都是我的错,都怪我使这个家变得如此……”徐咏杰说着说着带上了点鼻音,“今日诸位所受之不幸,我愿以死后不得安宁换得诸位来世安乐,我,一步错,步步错,最终还是不得好死……”
门墙外传来了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声势浩大,偶有刀剑碰撞的声音混杂其间。
“阿纤,走。”徐咏杰牵起陈尚纤的手,向后堂走去,“你们三个出去。”
徐家有两个儿子,可是徐咏杰说三个,所有人也无任何诧异。
将临永别,父亲却不跟儿子做最后告别,甚至多一眼都没看,徐瑨呆呆看着爹娘背影,徐琏扑向徐咏杰哭喊道:“爹,爹,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爹,为什么你不看我,爹!”
“徐瑨,拉着你弟弟滚出去。”徐咏杰没转头,只盯着后堂。
徐瑨不动,不解的望着父亲。
他不明白为什么将要分别父亲要对他们这么冷漠,他顾不得去想现在所承担都是欲加之罪,他想与父母弟弟包作一团痛哭流涕,迎接死亡。
他心里也悲愤,也不甘,也害怕,他也想像徐琏一样吼叫,哭闹,可父亲在面前,他不能。
听到有人砸开大门闯入,徐咏杰扔开徐琏,拉着陈尚纤进入后堂。
徐舟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一片火海中,叫喊声和刀剑挥舞的声音充斥耳中,目光所及只有飞溅的血液和燃烧的火光形成的红色地狱。直到一袭白衣出现在眼前。
徐舟再睁眼,看到了天花板,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想着要去伙房打杂,下床时绊了个趔趄,回头发现床边的构造与以往的不一样。徐舟抬头打量房间,只感觉陌生。
什么情况,这是哪?
徐舟还趴在地上,就这么愣着,想到了徐家灭门,火光冲天,每个倒在地上的人周围都有一滩血。徐舟还没来得及难过,先觉得反胃,仿佛血腥味还萦绕在周身。
“你终于醒啦!”门口踏进来女子,手里还拿着带土的铲子和水壶,“我刚才在院子里突然听到‘咚’的一声,我还以为床塌了,我还纳闷,你这么个娇小柔弱的人怎么还能把床睡塌了呢,原来是你醒了呀。不过你,躺地上干嘛呢,是嫌床太软了?”
徐舟还有点头昏,摇摇晃晃地撑着地站起来。
白鸢看他要起,赶忙要扶,刚伸手注意到手里还被占用着,匆忙转身将东西放到桌子上,再转身准备扶徐舟,手快要碰到衣服时,白鸢及时收住了,又匆忙转身将沾满了泥土的手套摘了放到桌上,再转身准备扶徐舟,徐舟已经站定了。
白鸢将人扶到椅子上坐好,倒水说:“你已经昏睡两天三夜了,幸好当时我到的早,没有受什么太要紧的伤。这段时间我都有悉心照料,再加上你都睡这么久了,现在应该精神百倍才是,怎么还萎靡不振。”
徐舟怔怔的喝着水,半晌,抬头看向眼前女子,缓声说:“徐老爷……不,徐家,怎么样了。”
白鸢看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也心疼他:“我带你离开的时候,看着府里的人已经尽数死光了,官兵们在忙着搜家底,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徐舟怔楞,满脑子回荡着“死光”,其他什么也听不进去。随着悲痛的堆积,他的表情逐渐变得扭曲,再也无法抑制的痛哭起来。
“老爷……勇叔……呜啊啊啊……”徐舟掩着面,泪水从指缝中渗出。
灭门那日,全家人都悲痛欲绝,只有他一个人呆呆的站在角落里,许多仆人在哭泣的间隙瞅他一眼,啐他一口,觉得他是个冷血的怪物,缺心的白眼狼。
不只是府里,外头的人都知道,徐咏杰对他徐舟,可是比对自己亲儿子都要在意的,吃穿用度都是下人里最好的。可如今这境况,他不为自己将死而感到害怕,也改为徐老爷遭受冤屈而感到悲愤吧。
可他什么表态也没有。
现在徐舟就这么坐在椅子上,不停地耸动着肩痛哭着,白鸢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拿出手帕给他擦泪,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背,皱着眉,想说又不知道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徐舟平静多了,趴在桌子上发呆。白鸢看他精神不济,就说:“这几日你昏睡,只给你喂了药,不曾进过食,我去你给煮碗面吃,你等着。”
白鸢端着托盘回来时候,徐舟又趴着睡了过去,手里还揪着帕子。发现桌上没了地儿,忘了拿走铲子水壶和手套,她原地转了一圈,只好先把面放到椅子上,将碍事儿的物件扔到了门口,再端面到桌上。
白鸢轻轻摇了摇徐舟:“徐舟,徐舟,吃点东西再到穿上睡会儿吧。”
徐舟眯缝着眼,嗅觉比意识先清醒过来,闻到了香气。
徐舟饿了,看着那面没一会儿,就狼吞虎咽吃起来。吃着吃着就开始啪嗒啪嗒掉眼泪,掉进碗里和着面吃进嘴里。
白鸢心大,没注意,只觉得这孩子吃得挺香,成就感满满的跨出门槛神了个懒腰。
手还没放下来,一低头看见老朋友,惊呼:“呀,我的花!”
立马捡起东西,奔向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