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七话 将军府疑案 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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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的正是穆宁的正夫。三尺白绫，悬梁自尽，瑾瑜怀抱陌子桑，不让他见到此番景象。穆宁的正夫，自小与她们玩到十多岁，而后才慢慢疏远，直至今日才见。苦涩的味道在嘴里泛开，不是为了死透的男子，而是瞧着俩个孩子哭着喊爹的情形。
瑾瑜心很软，只有她自己清楚，自个儿的心到底有多软。
穆老将军披着外衫，散乱花白的发髻，气喘吁吁的赶至此屋。外头的侍卫侍从皆以安静，等待主子的吩咐。一时间，房门口围着的人，散去大半。瑾瑜心疼陌子桑，不愿让他见到这些，又看到穆宁红了眼眶，心中更是涩然不止。
“你到底还是受不住了。”穆宁搂起尸身，将脸埋在男子冰冷的颈项，双肩抖动。
穆老将军缓了缓，拿过侍卫手中的剑，狠狠的朝穆宁背上砸去，一下又一下。俩个孩子吓到无声哭泣，瑟缩成一团惊恐的看这老祖宗发疯似的打娘亲。
瑾瑜心中一疼，当下放开陌子桑，飞快冲去扑在穆宁背上，为她挡去三下狠敲。火辣辣的抽疼直冲脑门，瑾瑜仍不肯松手，穆老将军颠狂的连连下手，不管不顾是不是敲在自家孙女身上的。
“瑾瑜，让开！”穆宁大声叫道，心中完全将刚死的正夫的忘在一边，满心满眼全是为自己受苦的瑾瑜。
奈何瑾瑜作死，拼命压住穆宁，已经数不清挨了多少次。陌子桑闭了闭眼，强忍怒气，冷眼盯着穆老将军，平静的骇人。
“还不拉开老将军！”陌子桑蓦的转变神色，焦急的朝外头仍是怔愣的侍卫喊道。
众人回神，立即手忙脚乱的拉开穆老将军，老人终究是老了，怒火攻心，大悲之下，连完整的一句话也说不清楚。
“瑾瑜，瑾瑜……”穆宁却是掉了泪，头一次当着如此多的人掉下眼泪。
“没事，你奶奶的劲头小，无疼不女子。你先安抚着，我看……你正夫死因没那简单。”瑾瑜虽是笑着轻声说的，面色却因对着尸体上的颈部淤痕，逐渐发冷。
“同为女子！当着已逝之人，何谓不耻！”穆老将军厉声斥责，她恨只恨，没有一刀剐了瑾家孩子。
那么好的孩子，怎的……怎的……就悬梁自尽了。
扶起瑾瑜，穆宁命人将仍是哭的厉害的孩子带下。穆老将军见二人举止亲密，一口气没上来，翻翻白眼，随即晕了过去。众人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尸身孤独的躺在地间，无人注意。有人说过，死者为大，这尚书大人的正夫，死的可真够凄凉的。陌子桑像是变了一个人，刻薄的瞥了眼尸体，随即缓缓面色一同扶着后背后颈受伤的瑾瑜。
走了好些服侍的人，瑾瑜就着适才叫人点上的亮光，对穆宁低语几句，便将其他人赶出屋子，自己留着，面对一具没有呼吸的男子尸体。
“守住府中所有处口，用灯笼将各处照的亮堂。另外，去将刑部的人找来，免了仵作。”穆宁挺直背脊，淡声说道，眼睛一直盯向关紧的房门处。
她从不知，瑾瑜会验尸。陌子桑亦是安安静静守在一旁，身后大片侍卫，层层围住。这是极不合礼法的，若将瑾瑜同尸体一道的此事传出去，瑾瑜怕是有大麻烦了。
瑾瑜适才说，给她一盏茶时间，穆宁什么也不问，给了。
靠着柱子，背上辣疼，穆宁眼望星空，双眉深锁。陌子桑勾起一抹浅笑，声音凉凉，却是很轻，只有离他极近的穆宁一人听到。
他说：“瑾瑜为你受伤，你很开心罢。我劝你忍忍，别被其他人瞧去你那乐颠样。”
穆宁嗤笑，“这是你的真面目？”
“彼此彼此……这会儿你的碍脚石没了，你定当有心面对瑾瑜。身上疼么，又疼又欣喜的吧，心里甜滋滋的呢，对么？”陌子桑咄咄逼人。
“别动怒，叫人瞧出些苗头可不好。再说，你敢动我么。至少，我眼下的的确确被瑾瑜上心了。”说到惹怒人，陌子桑拿捏的正好。
“我小看你了。”穆宁低声笑道。
“现在知道亦不迟。”陌子桑同样低音回道。
二人眼神交汇，嘲讽尽显。戴着面具生活的人，似真似假。
一盏茶后，瑾瑜如约从房内出来，手中拿着一只簪子，墨玉簪子，很漂亮。
“穆宁，你听我说。”瑾瑜勉强朝她笑笑，将簪子递还于她。陌子桑不发一言上前小心避开瑾瑜背后的伤，让她可以靠着自己。
瑾瑜嘴唇发白，额上汗湿一片，穆宁看在眼中，张张嘴，却是说道：“你发现什么了？”
“嗯……”瑾瑜抓紧时间，她听到穆宁说找刑部官员过来，“尘儿是被勒死的。”
“尘儿颈部淤痕较少，亦没有明显挣扎的痕迹。我刚攀上去看了过椽子，上头的白绫没有挪动的痕迹。照理说，悬梁之人刚开始时是异常痛苦的，呼吸不得，颈部套牢，血液全挤在上头，淤血在上，痕迹明显。随着死者的扭动，系在上头的白绫因固定不稳，会有擦痕。我若未记错，尘儿最不喜的便是墨色了，一个寻死之人，居然临死前也要寻自个儿不痛快？穆宁，你出来之时，尘儿与你对饮过么？”
“没有……我未在书房。之前我和尘儿在自己屋中，没有去过书房。我喜净，不喜在书房清净之地用食饮酒。”穆宁慢慢回忆道。
“尘儿的胸膛上有怪异的烫痕，血肉模糊，图案像一枚圆形刻章。他左手的三个指甲中，有血迹皮肉。穆宁，你差人将府中所有小侍喊来，呆会儿刑部来人后，你一个一个看他们的后颈。”瑾瑜丝毫没有将他们两人的皱眉放在心上。
散衣检查男子尸体，在这儿的确是够惊世骇俗的。瑾瑜可以理解。
“杀害尘儿的男子，力气不大，脑子是极好的。没有下药，单是给尘儿喝了些许的酒，使得他脱力。另外，穆宁……你也太不注意你的前夫了，纵容他与男子搅和一起，你的脸面往哪搁？”
平地一声炸雷，陌子桑捂嘴，他不想笑的。毕竟死者在那摆着，不可不敬。
穆宁尴尬的瞪着眼，哪有一点儿悲伤，“瑾，瑾瑜……”
“□□上有牙印，专属男子的牙印。很淡，我看的很仔细，不会遗漏。那男的，有虎牙。”
单手揽上陌子桑，将自己大半的身子靠于她，瑾瑜一拐一拐的走下台阶。
接下来如何去办，端看穆宁要用何事结案了。此事攸关将军府脸面，绝对不可能大肆声张。那个敲锣打鼓的人，自是真凶。
他恨穆宁罢，恨到要她蒙羞，另天下人不耻。只不过，此等小事，怎会叫穆宁上心。可怜尘儿，在欢好时，活生生被人勒死。
“瑾瑜怎会得知……”陌子桑不好意思说出口。
“那男的是被压的。东西上头有秽物，今儿中午，螺肉不新鲜，吃多的人闹肚子。尘儿衣裳上沾有烟火气，袖口边亦有淡淡的油印。他穿的是里衣……只有在厨房帮工的小侍，今日才会洗腻人油膘，熬油做了八宝饭。虽是春日，即使用皂角也洗不净油腻的……子桑，我明日试试做些出来，今天我就只吃了八宝饭，甜豆沙的，好吃。”瑾瑜忍着背行触碰不得的痛楚，细致的分析道。
“你看了男子的身体。”陌子桑闷声说道，身旁穿梭着刑部侍卫，他们二人径自走着，不顾叫唤。
“不得已而为之。”瑾瑜憋出一句缘由。
瑾钦寒意得到消息，立即派人驾上马车，来到将军府门口守着。发生此事，她亦不好露面，只得在马车中焦急的看着灯笼亮堂的将军府。
认出自家的马车，瑾瑜不客气的掀起车帘，在姜侍卫的帮助下，上了马车。陌子桑豪气的一蹬而上。
“瑜儿可是受伤了？”瑾钦寒紧张的问道，又不敢上去碰她。
“无碍无碍，再大的疼我也试过了，这些算不得什么的。丞相娘亲不是明知故问么。”瑾瑜软糯的说道，面色却如照上寒霜一层，冷极。
陌子桑伏身请安，坐回瑾瑜身边，小心伺候着，不让她撞到后背。
瑾钦寒最近被自家女儿刺激的多了，这随便戳一下的，心痛一会儿便好了。
回去时，天色将亮，瑾钦寒对着冷面的女儿，关心也不是，不关心也不是。
自给自足，省得被骂无用，瑾瑜由着陌子桑半托半抱没有一丝女子气概。这些看在柳若浮眼中，又是一顿懊恼。
累极的瑾瑜没有心思讽刺柳若浮，也就随着他去。迷迷糊糊的她感到自己趴在温热的怀中，后背及至腰间，疼的厉害。
咳嗽几声，声音微弱，只要一动便牵动全身。
一股腥甜直往上涌，瑾瑜猛的抬头一口喷出。搂着瘦弱人儿的陌子桑，身上净是血迹。瑾瑜这是第四次吐血了。
柳若浮哭的两眼红肿，抽抽噎噎的看着昏迷的女儿，心头抽痛。
“子桑……”瑾瑜拼着最后一丝神志，喃喃道：“毒……穆宁……”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七话 将军府疑案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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