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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人间龙凤 ...

  •   “宁姐姐,你为什么穿男人的衣服?”
      “如此行走方便一些。”
      “宁姐姐,你手中折扇七彩光华,是什么做的?”
      “这折扇是琉璃扇面,乌金扇骨,专门做来耍威风,告诉别人我不好惹的。”
      “那它重不重?”
      “哎哟,你别说,还真挺重的,你宁姐姐比较娇贵,整日里拿着这把扇子,累得很。”
      “那君清帮你拿。”
      “好哇……重不重?”
      “嗯,真的……有点重。”
      “唔,那你拿一会儿我拿一会儿好了,这样公平。”
      君清点头,笑弯了眼睛。
      一旁的丫鬟“扑哧”一声忍不住,被南宁瞪了一眼道,“葫芦,你笑什么?”
      原来那丫鬟却叫葫芦,也不知是不是南宁恶作剧给改的名字,此刻只道,“我笑公主欺负小孩子,这君清小公子,却也傻傻地让公主骗。”
      “宁姐姐骗我了?”君清仰头,大眼里写满委屈。
      “我……”南宁眼睛转一转,正要答话,却听葫芦笑道,“可不是么,原本这是公主的物事,本该是公主拿着才对;如今却骗得小公子觉得两人拿着才公平。”
      南宁摸一摸鼻子,讪讪道,“你这丫鬟胆子好大,想是知道我好欺负罢?”
      君清瞪圆了眼睛,怒道,“你敢欺负我皇嫂!”
      南宁一把捂住他嘴巴,轻声道,“你可输了,今晚只许吃斋菜,三日不许吃零嘴。”
      葫芦却道,“小公子好没道理,我明明是在帮你,你却要吼我。”
      君清可怜巴巴望着南宁,扁着嘴道,“三日不许吃零嘴?”见南宁点头,忙转身向葫芦求救,那葫芦也正在赌气,“哼”了一声不去理睬。

      三人说笑之间,已渐渐走近凤舞房间。南宁抬头,正望见凤舞坐于窗前,又见她形容瘦削、神色疲乏,不由得褪去了笑意,轻轻推开了房门。
      “凤舞……今日可好?”
      凤舞点一点头,也不说话,一双眼睛,看向君清。
      “君清,叫凤姐姐。”
      “凤……我不!”却不料君清扭头道,“凤不是皇后才能叫的么?”
      “君清真笨!”南宁俯身点一点他的鼻子,微微笑道,“当了皇后的女子,是别人将她当作凤;而气度非凡、高洁端丽的女子,才是真正的凤,无论是否有人承认,无论是否高高在上,在人间,她就是凤!”
      君清打量凤舞,疑问的目光看向南宁。
      南宁点头,他方才迟疑叫道,“凤姐姐。”
      凤舞点头轻声应答,“君清,你好。”又兀自摇一摇头,像是说给南宁听,又像是自言自语,“气度非凡,高洁端丽……凤翎妖瞳早已死了,纵使从前的凤舞,也万万算不上高洁端丽。”
      南宁向她一笑,眼神笃定,“凤舞,我说你当得起,你便当得起。”
      凤舞转身不言,执笔的手却微微颤抖。
      一字一句,写得刻骨,读得断肠。
      情——深——不——寿——
      “你养好身体,我定会找到锦哥哥。”南宁顿一顿,又道,“你既是我弓梳岛人,就应当听命于我,因我是——弓梳岛主。”
      凤舞一震,低声问道,“那公子他……”
      南宁挺直了背脊,不再答话,就此离开。
      凤舞望见她的背影,倔强而孤傲,苦苦撑着不倒。
      “情之一字……终究伤人……”凤舞低头望着自己写的“情深不寿”,蓦然想起很久以前师尊对自己说过的话。

      南宁安顿了君清住处,又命葫芦陪伴看护,这才去往徙王议事之处。
      进入议事厅,便见凛正与皎月并排坐于上座,下立臣子数人,却于一众青袍之中,有一月白色朝服,再一细看,却是一女官。
      顿时想起凛正与皎月大婚之时,便有朝臣言道要上谏徙王,准许女子入朝为官。如此看来,徙宫纳官的速度,着实不慢。
      便在南宁观望那女官的时候,凛正已然发现她,忙起身道,“南宁快来,现下正在商议临国来攻之事。”
      “临国来攻?”南宁奇道,“是何时之事?”
      “便是昨日。”
      皎月……南宁直觉望向她,却见皎月面有哀戚,缓缓道,“临国决定攻打徙国,自是要先灭我将军府满门,表明两国联姻结盟破裂,惟剩下我大哥稚子一双,以作要挟。”
      便有一老臣上前奏道,“麒国蓝微尘,徙国惟凤舞,不若请凤翎妖瞳出关,以救出皇后侄儿,也免了我徙军后顾之忧。”
      又有一人言道,“黄口稚子,怎能为其掣肘我军抗敌,皇后深明大义,不若大义灭亲!”
      皎月面色惨白,此刻心境,当真有苦难言。
      正在僵持之间,却见那女官上前一步,奏道,“徙国亦未必徒留凤舞,我裴若秋堂堂武状元,愿入临国,救出二子!”

      裴若秋?
      南宁脑中灵光一现,问道,“你可是依朵总事裴言鼎之女?”
      那女官对着南宁行礼,恭声道,“下官正是。”
      “裴若秋,你可知凤舞是毒尊弟子,徙国同辈中人,你倒是第一个敢与她叫板的人。”
      裴若秋向着南宁淡淡一笑,眉眼之间难掩傲气,“她是毒尊弟子,我却是自学至今,要论资质,未必她高,要论修为,若秋亦不敢妄自菲薄!”
      “好一个裴若秋!”皎月击掌起身,上前几步道,“如此,我那两个侄儿便托付于你,请受皎月一拜!”
      裴若秋忙扶住皎月,口中喊道,“皇后莫要折杀下官。”
      凛正笑道,“这便好了!皎月,你莫要担心,若这裴若秋救不出两个侄儿,你与南宁便坐镇徙军大局,我定去临宫将他们救出!”
      此语一出,众臣无不变色腹诽。
      南宁皱眉不言,却听皎月忍泪道,“若裴卿亦救不出侄儿,便是天意!你带领徙军,灭了临国也就是了!”

      南宁望向裴若秋,见其亦正向自己望来,不由得扬声道,“如此——若秋可随我来,临宫地形,我亦熟知一二。”
      裴若秋望向凛正,凛正点头。她这才向凛正与皎月行了告退礼,随南宁离开。
      待得她与南宁间隔不过半步,前后而行,这才显出她在女子中算得上修长高挑的身量来。想到她父亲裴言鼎亦是瘦长身量,南宁亦不由得打量她面容,见她相貌不过中等,但眉宇之间有清正之气,因此显得较旁人要出众一些,正是与其父如出一辙。
      裴若秋见南宁含笑打量自己,有些尴尬,不禁咳嗽一声。
      南宁笑道,“我并非好奇你是徙国第一女官,而是因为在依朵曾经与你父亲有一面之缘,是以看一看你俩有几分相似。”
      又点头道,“你与你父亲都是极好的人。”却也不说这“极好”是什么含义,只兀自领着裴若秋前行,到了自己院落。

      葫芦与君清都迎了出来,见裴若秋官服在身,却明明难掩红颜,都在原地愣了一下。
      葫芦喜道,“原来不日前尊王封的徙国第一女官就是你!”
      君清仰头望着若秋,见她眉目冷清没有笑意,便道,“你与我娘亲,你与我姑姑,你与宁姐姐,都不一样。”
      南宁点一点他的小脑袋,笑道,“第一女官的名号,你当是假的么!”向若秋点一点头道,“你跟我来,我画临宫给你看。我自小记路的本领就强,到哪里都喜欢记住个大概。”
      裴若秋淡淡笑了一下,“如此,便劳烦长公主了。”
      待若秋拿着临宫地图自回廊辗转而出,蓦然望见对面屋中有一苍白女子临窗而坐,于是遥遥拱了拱手,就此离去。
      她却不知,这女子正是她一心想要打败的凤翎妖瞳。

      君清对南宁道,“这个姐姐的气度,算得上‘凤’么?”
      南宁点头,“自然算的。”
      君清显出不相信的神色来,“若真如宁姐姐所说,人间岂非处处龙凤?”
      南宁笑了,“君清,道理仍然是一样的。为龙为凤,若为皇帝与皇后,那便是旁人叫的龙凤;若是自有气度卓然天成,便是人间翘楚,亦会有着自己的一段传奇!”
      君清若有所思,慢慢道,“如此,人间龙凤,原也是可以自己追寻的。”
      南宁望向天际,“不错,每个人,亦都会演绎他自己的传奇!”
      此刻只是不知,这些兀自演绎着自己人生的人,都在何方。

      “君清,你喜欢这里么?”
      “这里很好,但君清还是喜欢自己的家。”
      “快了,君清回家的日子,不会很远。”
      “我知道呀,是皇兄迎娶宁姐姐的日子么!下个月,唔……就是七月二八!”
      “婚期……该当会提前罢……”
      “为什么?”
      “因敌国来犯,麒国与徙国,要结成联盟,必须提前联姻。”
      “唔,那也好。”
      “你方才说了什么?皇兄?”
      “我……”
      “罚你今晚吃斋菜,三日之内不许吃零嘴!”
      “宁姐姐呀!”
      “……”
      “葫芦……”
      “活该!”

      麒国宁安二年七月初八,麒王君宇迎娶徙国无双长公主弓梳宁为后。
      那一昼夜,沿途的长明灯燃亮了整个麒国皇都。
      他始终记得红盖头下,她含泪凝望的笑颜。
      并肩跪在麒国皇室先祖牌位之前,他握着她的手,如此用力。
      他面容虔诚,闭目正声,“列祖列宗在上,保佑弓梳宁岁岁平安,不肖子孙君宇,惟愿此后孤灯长夜,有她相伴。”

      七月中,麒徙两国联盟,应临国之宣战。然麒徙山脉两侧灾民无数,暴动不断,大大牵制了两国兵力财力。
      八月,临国海军占领徙国依朵边城,依朵总事裴言鼎战死城墙。麒徙两国耕地遭旱,军粮供给困难,饥民人数日增。
      九月,临国陆军集结于依朵,忠勇亲王领军驻扎于此,欲与两国长战。麒徙山脉二次塌陷,麒国玉泱城被埋半座城池,徙国大小部族亦有葬身山脚者,尸骨难寻。
      十月,忠勇亲王率军北上。徙军骁勇,麒军善战,两军并肩,使得临国大军不得再近半步。裴若秋救回二子,负伤甚重,卧床不起。
      十一月,忠勇亲王开城门迎流民,扬言临国不为战事,而为赈灾而来。每日涌入依朵小城之流民,数以千计。
      十二月,天寒地冻,麒徙大军军需拖延,冻死冻伤将士不计其数。忠勇亲王强兵北上,直逼徙国皇都乌玛城。
      此后——
      神兽现世后最为艰难的一年,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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