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比作夏天 ...
-
九月一号，正式开学。
昔日冷清的校园再次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学生们从各处涌来，难得地背上一身轻轻的书包，却跨着沉沉的步子，悲痛地进了校园。
其中也有不少人还堵在校门口，开学第一天，家长们也是送子心切，都开着车前来欢送，于是便早就了堵在校门口的景观。
柳向晚也不出例外，安静地坐在车上，远远地看着陌生而熟悉的校园。
“真是好久没开过这条路了，上次似乎还是送你哥哥来上学。”老李在前排开车，同她闲聊，“现在想想也快有五六年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小晚你应该对一中熟悉啊，我记得那时候你哥哥只要开家长会，都会把你带着，带你去校园转一转，再去食堂给你买个奶茶。”
“你李叔我没记错吧。”
耳机里放着音乐，柳向晚没怎么听清李叔说话。
她默不作声地将头发放下，遮住耳蜗里塞的耳机，半含糊道:“兴许吧，记不太清了。”
什么叫兴许吧，这是什么话。
李叔扭过头来看她，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女孩提醒，前面车已经走了，他们也可以往前开了。
等再想重启话题时，车门被打开，柳向晚背着书包进校园了。
正是进校高峰期，入校口的大转盘处聚了不少人，住宿的学生拎着行李，咕噜声转个不停，走读的学生则很轻快。但唯一的共同点是——惨白的小脸。
大概是因为最后的熬夜和过度的悲伤吧。
对比而言，
柳向晚漂亮得像个异类。
身形直挺，穿着灰色衬衫配短裙，小腿上套着宽松堆堆袜，露出的肌肤白得清冷，一瞬间吸引大多数目光。
“快看旁边那个女生，好漂亮啊，这是哪个年级的，好想要个联系方式。”
“我趣，我们学校什么时候也有这样的绝色了，好喜欢好喜欢。”
同行的路人偷偷观望着她，也有一两个上去搭讪，试图交个朋友。
柳向晚其实并不喜欢吸引太多目光，但她又时常做出很多吸引目光的行为，以至于久而久之也适应了很多。
面对搭讪时，也算淡定地报了姓名，言名是高二转校生。
于是，很快大家都知道了，高二转来了一个漂亮女生。
而话题的主角公，早已静悄悄地加快了脚步，顺利找到了高二教学楼。
待走到级部办公室，推门进去，却发现空无一人。
全屋只有一个破旧的落地扇在吱呀吱呀工作，网罩落魄地挂在上面，看着摇摇欲坠。
“……”
学校有那么穷吗。
柳向晚在心底默默想着，乖顺地退出了办公室，站在外侧等老师。
正是吵闹时。
走廊上来来回回都是人，身边时常经过接水和打闹的学生，同时吸引一大波目光。
动了动脚尖，柳向晚不做声地找了个空旷地站着，也就是两边教学楼中间连着的廊道。
正中央立着块牌子，远望过去，密密麻麻都是字。
柳向晚走了过去，发现是一张全校前六百的排名表。
视线快递地从随后一行掠过，一路看到第一名的名字——梁旭
“……”
好熟悉的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脑袋一顿卡壳，柳向晚想了起来，这个人似乎就是饭桌上提到了年级第一，她即将到来的新同桌，以及张昭鸢磕的cp主角公之一。
“……”
柳向晚不咸不淡地移开目光，扯了扯唇角，心中冒出股不服输的劲。
总有一天，她也能拿下年级第一。
也正因这股气，柳向晚又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排名榜，心中默念“梁旭”这个名字。
而另一边，
梁旭并不知道，有人对他年级第一的位置抱有觊觎。他这会睡眼惺忪，困倦地走出教师，揉了把头发，被人叫去找物理老师。
他走了没两步。
从长廊穿过，正要在连廊处拐弯上楼时，一道清冷的女声喊住了他。
“梁大帅？”
梁旭：“？”
喊谁呢。
他愣一秒，猛然清醒，想起昨天刚对某个陌生姑娘报了个“梁大帅”的名字。
不是，这都能找上校？梁旭微叹了口气，果真看见熟悉的身形和面容。
一连几天见了三次，想不记住都难。
梁旭转身问，身形散漫地支着，找了个舒服姿势：“怎么了？”
“没事，就是看到身形像你，试着喊了一下，没想到真是你。”柳向晚说，“挺巧的。”
是挺巧啊。
梁旭都已经无力吐槽。短短几天见了几面，第二面没认出，第三面还没认出，合着现在认出了？真不是在逗他玩呢儿？
这话他没说，只是心底觉得怪怪的。
梁旭语气不冷不淡，看不出态度：“说明我挺好认。”
柳向晚认可地点头，完全不知道自己其实见了面前这人三次，加上今天这次，第四次。
她道：“确实，很长的一条人。”
“……”
这是什么诡异形容。
梁旭无言地扯了下唇角，没说什么，只是懒洋洋地“哦”了声。
他实在困倦得过分。
“你是要上楼吗？”
“你说呢。”
“好，那你快去吧。”柳向晚其实还想问点什么，但看他脚步已不耐烦，就没再多说，主动收了话题。
“再见。”
男生很有礼貌地和她说。
转身。
“等下——”柳向晚还是没忍住地喊住他。
许是男生领着她回家的缘故，柳向晚对他印象很好，好感度满满，纠结了下，还是决定在一个陌生的学校，先向一个稍微熟悉的人，打听一些消息。
梁旭流畅地转了个旋步，很酷，很潇洒。他挑眉，无奈地低眸问：
“还要问什么？”
两人就站在年级排名旁边，少女直接指了上去，问。
“你认识梁旭吗。”想起张昭鸢说的话，柳向晚下意识补充，“听说长的挺帅的，你应该认识吧，毕竟你也挺帅的。”
“不都说帅哥喜欢和帅哥一起玩吗。”
下意识扑哧笑出声，梁旭困倦的眼皮都抬起来一点。春光染上他眉眼，他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诚的笑：
“他啊——”少年故意拉长语调。
在空中回旋半天，柳向晚期待地看着他，只听慢悠悠落下句“不认识。”
“……”
柳向晚瞬间变脸，逗我玩呢。
少年唇边的笑意不减，他懒洋洋地挑眉：“怎么突然问他，暗恋他？”
柳向晚：“你见过暗恋一个人，连长相都不知道的吗？”
梁旭心说我就站在你面前，有什么不知道的。他乐得不行，认真地打量起面前的姑娘。
小姑娘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丧丧的，空洞似没晕开的墨，但神色纯然，看着好骗又乖巧。
盯着他看时，让人心生逗乐心。
“哦。”梁旭矜持地收了点笑意，怕自己露馅，“那你觉得会是他帅还是我帅一点。”
柳向晚又没见过梁旭本人，想也没想回：“你帅。”
瞬间，男生笑容更大了，不知为何，看着居然透着点坏心眼儿的意思。
柳向晚不明所以，只当他被夸了开心着呢。
他刚要说话，揭开自己就是梁旭的真相，只听远远地传来另外两道声音。
下一秒，就见身旁的少女注意力瞬间转移。
她惊讶地喊：“宋宴哥——”
远处正是老俞和一个年轻男人，也就是宋宴。
宋宴戴着一副银白眼镜，身上穿了件蓝色衬衫和灰色西裤，身材很好，气质看着斯文温和。
柳向晚压抑不住惊喜，快步走过去，挽住男人的肩膀，开心地问:“你怎么来了?”
男人低头笑了下，摸了摸少女的发梢:“打电话问了程姨，她说你今天开学，正好公司没什么事，就过来陪你报道和顺便看看老师们。”
他说完，目光落在不远处刚和柳向晚聊天的少年身上。
“这是？”宋宴问。
少年和男人的视线在半空中对峙，又轻描淡写错开。
梁旭看了眼柳向晚，转身挥了挥手，淡而无味地落下句。
“不用关注我。”
“我们不认识，我先走了。”
柳向晚还未来得及对他也说再见，男生挺拔的身形就消失在拐角，不见踪影。
她只好作罢，跟宋宴解释：“他应该算我朋友，昨天手机没电，我在街上迷路，就是他带我回的百里弄，人很好。”
闻言，宋宴轻轻一挑眉梢，他不经意地提点：“嗯，但上学还是要以学习为中心。”
柳向晚对这话摸不着头脑，但觉得她哥说的就一定对，于是认真地点头说是。
宋宴陪着她进了办公室报道，领了书，又见完几个相熟的老师后，才摸着她头，说下次见，随即便又匆匆走了。
他大学毕业后创业，初创公司很多事情要忙，能抽出时间来陪柳向晚报道已是难得。
但见他走了，柳向晚还是忍不住失落，连老俞说话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只觉他叽叽喳喳，聒噪十分。
自然也没听清，老俞说校服需要晚几周到的事。
走神的她，被老俞领着前去班级。
一路上可谓是寂静无声，大多数班都在开班会。
只有快走到尽头时，开始传来嘈杂的声音。
老俞的脚步瞬间变得悄无声息起来，小而缓，一路沿着窗户边审视。
窗户贴了单向防窥膜，外面能看见里面，里面却很难注意到外面有人，只能依稀看到一个黑影。
顷刻间，老俞猛然站定，眼睛死死地盯着窗边的一个皮肤黝黑的男生。
时间沉默不语，里面的同学也沉默不语地迅速装作在学习，除了那个男生。
他一无所闻，勤苦地埋头看着桌肚里那本小说。
窗户“咻——”地被推开，似变魔术般夺走了他手里的小说。
这位又高又壮的男生痴呆了一秒，随即跳起来，望见了窗外，正对着他，面无表情的柳向晚。
“我草，你谁啊，干嘛拿我……”书。
话音未落，他就看见了站在柳向晚旁边，沉着一张脸的老俞。
“……”
那男生一下子不说话了。
“葛伟，还要我说几遍。上学就要有上学的样子，别天天看不该看的书。”
老俞将书放在眼前，扫了扫简介，皱眉：“你一个大男生看什么言情小说。”
葛伟死鸭子嘴硬：“这哪里写了言情小说，在我眼里它就是名著。”
老俞懒得跟他多嘴，直接拿了书进门，又指了位置示意柳向晚坐过去。
因为人员调动不大，还没开学前，老俞就已经将座位提前排好，开学的时候大家各自就已经有了确定的新同桌。
背着空书包，柳向晚礼貌穿过老俞，径直坐到了全班唯一空位上。
期间，时不时有打量的目光朝她探去。
柳向晚全都自觉地屏蔽开来，只当没察觉。
树上蝉鸣不止，金色阳光从窗台透出，在她肩头熠熠生辉。
她扫了一眼旁边的板凳，歪歪扭扭着，挂着个黑色书包，桌上大咧咧地摆着暑假作业，唯独桌子主人不在。
她扫了两眼后就收回视线，翻阅起桌上新发的课本。
开学第一天，按照惯例会有一个级部主任广播发言，老俞也仅在班里训了几句话后，就让大家自习，匆匆拿着言情小说离开。
然而，老师一走，班里又恢复刚才的喧哗。
又过了没一会，班级后门被推开，一沓厚重的资料被放在地上。
梁旭往前走了点，拽住葛伟的板凳往后拉，给了个眼神，好友俩就默契地起身一一给同学们发书。
班级里成块的吵闹，两个少年的身影穿梭在其中，看着背脊宽阔有力，很是养眼。
抬起头来，柳向晚一眼注意到其中一道熟悉的身影。
熟悉，非常熟悉，这不就是她刚才遇到的“梁大帅”嘛。
真有够巧的，居然在一个班。
柳向晚挑了挑眉，环望了一圈教室，下意识在想少年坐的哪儿。
但答案显然未知，班级里似乎没有多余的桌子了啊。
她身边这个又是年级第一，什么梁旭的。
想到这里时，书已经陆陆续续发到了她这里。
梁旭发的略微慢些，背对着她，在发第三组。而葛伟已经将第四组都发完了。
发完后，葛伟也没第一时间回自己座位，而是得瑟地喊:“梁旭。”
梁旭扭过头来，下意识接：“叫爹干嘛？”
这一回头。
没看见葛伟，看见了自己的新同桌，也就是刚刚在连廊遇见的姑娘，柳向晚。
梁旭：“……”
柳向晚：“……”
微妙的沉默了下，柳向晚眼里闪过一丝迷茫再到确认：“你叫梁旭？”
她说这话时，脸上没表情，嗓音很凉，有种风雨欲来的危险感。
“……额。”
梁旭难得尴尬地摸了摸脖子，“如果，我说如果……”
但他话没说完，被葛伟抢过话头。
葛伟迷惑不解地盯着两人:“是啊，他叫梁旭，不叫梁旭还能叫别的吗？”
“难倒背地里改了名字吗。”
呵呵。
背地里改没改名字，她不知道。
但是她倒是知道，他有个别名，叫他喵的梁大帅……！
怎么还能骗人呢，她看起来有那么好骗吗！
少女表情变得更为冷峻。
下一瞬，在一群嘈杂的声音中，少年少女的视线对视上。
梁旭轻轻地笑了下，带着细碎的笑意，这让柳向晚一瞬间更恼火了，笑个屁啊，还不是你先骗我的。
她刚想出口说什么，男生忽然靠近了他，半弯下腰，对上她的眼睛，认真地看着:“生气了?”
他声音很低，让人察觉不出二意。
“……”
听着这话，又再看了看他那张帅脸，柳向晚忽然什么讨人厌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冷哼了声，但不搭理他。
男生又笑了笑，手撑在她桌子上，手指修长，青筋细络暴露在日光中。
漫不经心地点了点桌子。
“别生气了，好吗？”
梁旭态度很诚恳，诱哄般道:“我确实叫梁旭，但梁大帅也是我的名字。”
下一秒，
柳向晚:“?”
被女生瞬间抬起的头逗笑，少年喉间漫出一声笑，似乎又在故意逗她：“毕竟——”
“刚取的艺名也是名，就当也是我的名字吧。”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比作夏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