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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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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从他答应赵宏开始到现在已过了多日,本以为被冰水伤的膝盖应已无事,却在大夫诊断下发现自己右腿曾被锐器所伤,筋骨本已好了大半,而如今被冰水一浸,引起旧疾,右边膝盖酸痛不已,久久无法痊愈,估计是寒气入了经脉,可能就此留下了病根……
但事情却再也拖不得,于是他要求襄阳王让他在襄阳开一家酒肆。
“为何是酒肆?”
“便于收集消息。”还有那心中莫明的熟悉感……
“现在开太过招摇!”凭空多开了家酒馆太过奇怪,这点他难道想不到?
“要的就是‘招摇’。”不卑不亢。
“好。我要的也是你的这份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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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阳,钦差府邸。
颜查散与白玉堂抵达襄阳已多日,然而那铁匠被杀的案子在他们到时就已经了了,而且了得极漂亮。
那铁匠的母亲撤了状子,不再告了。铁匠据当地官员的案卷所写为此处一伙山贼所杀,妇人与邻家男子确有奸情,按律处置,官府怜老妇人老年丧子,又赠了纹银五十两供其养老,老妇人得银两后,搬离了襄阳,不知所踪。
“那老人家定是被害了,这案子审了月余还未审清,为何我们一到便结案了?”白玉堂气愤道。
“破案倒没什么,关键是怎么破的,奇怪的是,此案目前为止大部分的相关人不是死了,便是失踪,多半也是凶多吉少。”颜查散忧虑道,他没想到刚入仕途便遇上这么重要的差事,连日来都难以入寐。
“死?那妇人与那男子么?”
“白护卫所说不差。”公孙策道,“颜大人与我昨日本来想去襄阳府狱调那二人出来问话,哪知那二人却双双因羞愧,在狱中自缢了。”
白玉堂冷笑一声:“如此,真巧。”明眼人都知道,这事情太过巧合,“想必那男子的家人也不知所踪了。”
“正是如此。”
“依卷宗中所说这伙山贼是极具规模的,他们为何会杀一个没多少银子的铁匠呢,更何况此处距离君山不远,除了君山上的钟雄外并无其他江湖帮派,就是有几个零星的,也慑于居山的威名,不敢作怪。”白玉堂沉吟下又道,“依白某看,这盗匪一伙极可能是杜撰的,颜兄和公孙先生以为如何。”
“公孙策也是如此认为,此案还有个证人倒不曾失踪或死亡,他是一家新开酒肆的小二,说是替东家运酒时,恰好看到了山贼杀人,白护卫不妨访访看。”
“公孙先生是建议?”
颜查散道:“也非建议,只是先生与我都觉得这家酒肆有些不寻常。它正巧开在案子发生前不久……”
白玉堂心中明白,唯一的活口,有趣,既然相关人士都已失踪,这唯一的活口又因何留下来,莫非是等着他白玉堂去访?
□
白玉堂遇上顾惜朝的时候,顾惜朝正在喝酒。
那是一家新开的酒肆,掌柜的是个书生,白玉堂是被酒吸引去的,也如同公孙先生所说,“这个非常时期,选在襄阳开张,必是非常人”于是白玉堂就想会会这个老板。
好个狂傲的书生,这是白玉堂的第一印象,宽大的麻布青衣,倍显飘逸出尘,脚略有点跛,却不感觉落拓,他不太像一个老板,就那样斜倚在酒肆的二楼栏杆上,一手抓着一只酒瓶在往口中倒酒,他坐的位置恰好可以俯瞰到整条街,仿佛他就是那掌控全局的王者,有些落寞的样子又仿佛他只是个过客,然后酒瓶滑落了,正落在白玉堂的脚边,离得很远看不清脸,但白玉堂似乎觉得那人在哭,或许正因为如此,他错过了躲开酒瓶的最好时机,飞散的酒液,溅了他满鞋,然后有小二跑出来道歉说是“东家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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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
江湖人称锦毛鼠,陷空岛五鼠之一,年纪最轻而武功最强,精通刀剑,机关之术
因不服展昭的御猫名号,大闹东京,盗取三宝,后封御前四品带刀护卫,与展昭一同供职开封府……
看着赵宏拿来的白玉堂的资料,顾惜朝笑了。除掉白玉堂和展昭,这是襄阳王给他的任务,但是这份资料,还真是好笑,将资料放在火上,任其化为灰烬,随风飘散了,“猫鼠不两立么”,白玉堂近年来的事迹多是与展昭在一起的,他倒要看看是如何的“不两立”,如果不出他的预料,或许只要拔掉一个,另一个就一起解决了,到底是如何的“不两立”,顾惜朝很好奇,对这种“死对头”却又纠缠不清的关系好奇。
白玉堂好酒,也罢,那他就从酒开始吧。
□
“顾兄的酒肆名字很特别,顾兄去过边关。”白玉堂举着酒杯问道,这酒肆叫“旗亭”,在边关这类的名字倒是不少,边关连年征战人烟稀少,往往几十里不见一家酒肆,路人远远地看见有旗子在飘就知道晚上有落脚的地方了,因此不少酒肆也兼做驿站。
“不记得。”
“哦,不记得?”
“顾某不久前受过伤,除了自己的名字已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这间酒肆?”
“是襄阳王爷资助,顾某身受重伤,恰被王爷所救。”
“顾兄好福气。”这倒换成白玉堂惊讶了,原本因怀疑而来调查,这顾惜朝就这么承认了他与襄阳王有关系,反倒是他被将了一军的感觉。
前日里查明有不少江湖人出入这酒肆,还有方才那个小二,分明是会功夫的,而他便是那所谓的“活口”。
“白兄客气了。”开始怀疑了么,相传锦毛鼠脾气暴躁,顾惜朝心中一叹,传闻也不尽然,看起来还是蛮沉得住气的。其实本来他的来历说与不说都不打紧,他需要的是机会,这池水越浑,他的机会也便越大,而从白玉堂进门起他就感觉对方也是聪明人,撇清反而更让人怀疑,怎样的谎言最能让人相信?不说谎最好,似真似假,才能把假话说成真话,真话也可当假话来听了。
襄阳王是个有魄力的王者,为君者却不仁,这一点他顾惜朝是知道的。但仁与不仁本就不在他考虑的范畴中,只要达到目的,他也不去管他是否善类,他本就是被世事抛弃之人,又何必在乎世人如何呢?
眼前的人满脸笑意,却令人不得亲近,倒有些像那猫,初见之时也是这般笑着,令他惹不住想去撕烂那人的面具,相交下来才了解,那不过是那人保护自己的方式,南侠是强者,也是平常人,亦需要保护,了解了那人坚持,信念,投身了自己不喜的官府,只愿与他共同分担……而眼前这人,是否也是如此?以平易的笑容来掩饰自己的真心,这样的人……或许是很寂寞的吧,内心不希望与他成为敌人……眼光一转,注意到酒肆墙上的菜牌,不由得赞道:“好字,顾兄所书?”虽是问句,心里却很肯定,笔法工整,又有一种狂傲的气势,与这人……很像……
“让白兄笑话了。”
“顾兄过谦了,古语有云,书法乃心之画,画书者之内心,顾兄这字,笔法工整又不失傲气,绝非平常人所书。”白玉堂由衷的赞叹。
绝非平常人……顾惜朝的头竟莫名地嗡了一声,似乎也曾有人这样说过……是谁呢?在哪里?雨声潇潇,琴声瑟瑟,一阵风吹进来,带着几分凉爽,吹去连日来的暑气,要下雨了……
他遗忘的究竟是怎样的记忆?为何略一想起总有一股悲凉的痛楚?
“白兄又谬赞了……”似曾相识的感觉,有点不想与他为敌呢……
第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