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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要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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钰灵童十分怀念原来那个痴痴傻傻的阿墨,虽然偶尔喜欢动手打人,至少还算乖顺,哪像眼前这位,强势、霸道、还有点无赖。
从浴桶里站起来,钰灵童不耐烦地嚷嚷:“烦死了,懒得理你,你自己洗吧。”
见他抬腿跨出桶外,阿墨忙问:“你不洗了?”
“就一桶水,你洗了,我还怎么洗?”钰灵童没好气。
“一起洗。”
看着他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钰灵童心里有点冒火,“我才不和你一起洗!”
阿墨往浴桶上一靠,双臂搭在桶沿,理直气壮道:“那你替我洗。”
欺人太甚!
钰灵童忍无可忍,抬起左臂竖掌胸前,食指中指并拢,余下三指屈于手心,催动体内的灵力凝结于指尖之上,口中念道:“天清地宁,聚水结精,至神至灵,水灵显形!”
话落,他伸手朝阿墨一指,桶里的水顿时翻腾而起,汇成一道晶莹剔透的水柱径直向阿墨的面门抽打而去。
阿墨不慌不忙,抬臂挥出一片金光,挡住了水柱的攻击。
水柱被金光打散,哗啦落回到桶里,一面莹莹发亮的金黄灵盾赫然呈现在眼前。
“这……这是金刚护体咒?”钰灵童好生惊讶。
此灵盾不仅仅由灵力所化,肉眼可见丝丝缕缕的金色气流萦绕在四周,好似千万根金丝层层叠叠,交织成网,那是天地之力的凝聚。
钰灵童抬起手臂,不自觉地伸手要想触碰一下。
手尚未贴近,便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反弹了回来。
指尖传来的震痛更加笃定了心中的猜想,他直直看向阿墨,见其从容地捻诀回收了灵盾,动作熟练得仿佛做过千百次,眼里不禁透出些许探究的意味,“你怎么会金刚护体咒?你是从哪里学的?”
众所周知,每个宗门都有不外传的独门秘技,金刚护体咒正是冥泉宫最上层的秘术之一。
钰灵童当年误闯宫中禁地,把自己关在密室中偷学了那么多术法咒术,唯独没学会金刚护体咒。
后来被冥道子禁足、关禁闭,他始终对金刚护体咒念念不忘。
因为此咒乃神咒,乃是整个修真界最至高无上的咒术。
习得金刚护体咒者,可得天地三界十方神灵护佑,不仅能护身保命,还能驱除鬼魅、斩杀妖邪、召役神将。
钰灵童自幼天资过人,无论何种心法咒术,他看一遍便能掌握要领,却在金刚护体咒上面栽了个大跟头。
当初在密室,若不是一心专研金刚护体咒,以致浪费了太多时间,墙上的秘术恐怕早被他学光了。
被冥道子发现后,便下令不让他再靠近密室半步。所以,金刚护体咒一直让他意难平。
原以为这辈子无缘习得金刚护体咒,眼下竟然有人在他面前将此术施展了出来,钰灵童虽心存疑惑,却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连声追问:“说话呀?方才你用得是金刚护体咒吧?我肯定没看错!你是怎么学会的?!”
“不知道。”阿墨依然是一问三不知,“随随便便就使出来了。”
“不会吧?!”钰灵童深感不可思议,“你知道金刚护体咒有多难学吗?我师父曾说过,只有悟得大道之人才能参透金刚护体咒的精髓。师父他修行百年,玄功广博,也达不到此等境界。你年纪不大,看面相顶多二十四五,莫非比我师父还要厉害?”
“不知道。”
“那你能记起你在哪儿学会的金刚护体咒么?”
阿墨摇头,他确实什么都记不起来,除了说“不知道”,也没有别的话可说的。
可是当他对上钰灵童满怀期待的眼神,他又鬼使神差地改口道:“我想想。”
“唉,算了,你别想了,免得想多了头疼。”看他那副迷茫的模样,钰灵童便知他想了也是白想,“你体内药性未清,好不容易有了好转,别又变严重了。”
“哦。”阿墨应道。
问了半天也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钰灵童耷拉着肩膀,一屁股坐在了浴桶旁的木椅上,心里却百思不得其解。
默默思量片刻,他又抬头望向阿墨,对着那张俊美的脸庞来回细细打量。
“你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会使用我派秘术?”明知问也是白问,钰灵童仍忍不住感叹,“你这人身上充满了矛盾,明明修为逆天,几近半仙,放眼天下都难寻敌手,却被那样一群不入流的西贝货抓起来制成了药人。而你这身修为绝非一朝一夕能够练成,没有个三五百年的灵力积累,岂能达到半仙境界?恐怕连我师父都望尘莫及,可你偏偏年纪轻轻,浑身上下不见一丝沧桑的痕迹。除非……你是天上的神仙?你触犯了天条,被贬下界,失忆、被抓、炼药,都是天神对你的惩罚!”
“……”阿墨半信半疑,“是吗?”
“咳,我胡说八道而已。”钰灵童也就图个嘴巴快活,神仙下凡过于离奇荒唐,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等你恢复记忆,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恢复记忆”这四个字似乎戳到了阿墨的痛处,他垂下眼睑,盯着水面,默默发愣。
钰灵童好似能猜到他心中所想,连忙拍胸脯保证,“你大可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回记忆的。”
阿墨闻言抬眸看他,眼波粼粼,明显流露出别样的光芒。
钰灵童将这光芒视为感动,眼珠子一转,一个鬼点子油然而生。
“看在我为你的事如此上心的份上,你是不是也该为我做点什么,来促进一下我们的友谊?”
“好。”
见他答应得爽快,可把钰灵童高兴坏了。
按捺住内心的狂喜,状似随意道:“不如你教我金刚护体咒如何?”
话一出口,疯狂上扬的嘴角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了,还未得到明确的答复,钰灵童已经开始飘飘然起来。
岂料阿墨一口回绝道:“不会教。”
“什么?!”钰灵童大失所望,立刻重拾心情,锲而不舍地为自己争取道,“你不会没关系,只需提点我入门便可,其他的我自己慢慢参悟。”
“教不会。”阿墨再一次无情地拒绝了他。
钰灵童气得五官都扭曲了,“为何?!”
阿墨如实说道:“你太愚钝。”
“啊哈??”钰灵童诧异地瞪大双眼。
阿墨重复道:“你太愚钝。”
钰灵童怒了,“我哪里愚钝了?!”
阿墨一针见血,“施法还念口诀。”
钰灵童不服,“施法念口诀怎么了?碍着你了?”
阿墨瞥他一眼,用最平淡的语气吐出最伤人的字眼,“很蠢。”
“你……!”钰灵童倍受打击,捂着胸口哼哧哼哧的喘气。
阿墨轻飘飘地补刀,“比划手势也蠢。”
钰灵童彻底抓狂了,“你才蠢啊啊啊——!!”
耐着性子等他抑扬顿挫地“啊”完,阿墨又把话题拉回到原点,“帮我沐浴更衣。”
钰灵童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恨不得把浴桶给掀翻了,正想发疯来着,竟听见他解释道:“我不会洗。”
“洗澡很难吗?”钰灵童毫不留情地讽刺,“傻子才不会洗澡!”
“嗯。”阿墨点点头,“我傻。”
“……”
钰灵童本想争个输赢,哪怕斗嘴,也不甘落后。可阿墨忽然就妥协了,让他有种一记重拳打在软棉花上的无力感。
“先前不知是谁一再强调自己不傻,现在怎么又改口了?你真是一会一个样儿,要不要这么多变啊?”拿起水瓢舀了一瓢清水浇在阿墨的头上,钰灵童止不住发牢骚,“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的,怎么一出宫就被你缠上了?我从小在地宫长大,连太阳都不曾见过,你知道我有多渴望宫外的世界吗?出宫前我就发誓,我一定要游遍天下山川,看尽世间美景,把没吃过的,没玩过的,全吃一遍,玩一遍了再回去。眼下倒好,有了你这个拖油瓶,哪里都去不了,每天还要想办法挣钱给你买包子吃。你看,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却总是气我,一点也不听话,那我辛辛苦苦挣钱养活你究竟是图什么?”
“你家在地宫?”阿墨仔细打量了他几眼,“难怪你那么白。”
“重点不在这里!”钰灵童气歪了嘴。
什么叫对牛弹琴?
这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掏心掏肺地说了半天,到头来只感动了自己。
钰灵童很受挫。
或许一开始就不该出宫,也就不会遇到这样一个傻子,天天被他气得半死。
心不甘情不愿地给阿墨洗完澡,顺便把他那头蓬乱的头发也洗干净了,钰灵童自己则草草的洗漱了一下,当真是无私奉献,不求回报。
还有个不求回报的人,便是这蓝河镇的首富阮长宁。
不仅为他们准备了山珍海味,还为他们备好了锦衣华服。
穿上绫罗绸缎,钰灵童浑身都不自在,华丽的锦纹长袍反倒束缚了他的手脚。
他生来平凡,命不带金,注定没有富贵命,只适合穿粗布衣裳。
两人回到雅间,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桌上的饭菜早已凉透。
阮长宁并不好奇他们为何洗了这么久,也不奇怪两人洗去一身污垢后竟长得如此出众,他始终都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看似亲切随和,实则高深莫测,难以捉摸。
他又命人重新备了一桌酒菜,冷菜撤下去,热菜端上桌,钰灵童很没见识地问:“端走那桌菜给谁吃?”
阮长宁哑然失笑,“菜都凉了,自然是拿去倒掉。”
浪费可耻!
钰灵童撇撇嘴,没啃声。
阮长宁招呼道:“钰公子,桌上的菜品是否合你们的胃口?还需要加些什么吗?”
既然已留了下来,无需再与他假客套,钰灵童伸出两根手指,厚着脸皮笑道:“加两笼肉包吧。”
“行。”阮长宁侧身吩咐下人,“店里的包子每样各上一笼。”
每样一笼?
吃得完吗……
钰灵童暗自咋舌。
有钱果然可以为所欲为。
秉着不吃白不吃的心态,钰灵童抛开一切顾虑,敞开肚皮尽情地饱餐了一顿。
其间,阮长宁曾多次向他示好,都被他无视得很彻底。
阮长宁不气不恼,不光好酒好菜的款待,还为他们准备了精美的糕点,尽显地主之谊。
饭后,钰灵童抹抹嘴巴打算走人,把一个不懂礼数的乡野小子演绎得淋漓尽致。
阮长宁起身送客,并不多留他们。走到门口,还问他们有什么需求,尽管开口。
不仅吃饱喝足了,还洗了个香喷喷的热水澡,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衣裳,钰灵童觉得首富大人已经做得够仁至义尽了,也不好意思再有其他要求。
倒是阿墨愣头愣脑地开口道:“我要钱。”
钰灵童连忙用胳膊肘顶他,示意他别鲁莽,继而凑到他耳边低声问道:“你要钱作何用?”
阿墨不回话,朝阮长宁伸出手,“给我钱。”
钰灵童被他这冒冒失失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一边陪笑脸,一边阻止,“哪有你这样的,要钱要得理直气壮,别人又不欠你什么,别闹了快跟我走,再不走就让人看笑话了。”
“无妨。”阮长宁财大气粗,一点银子而已,他压根就不在乎。
他转过头,笑着问阿墨:“你想要多少钱?”
阿墨暂时对钱还没有一个明确的认知,想了想,丢出一句,“不知道。”
钰灵童无语扶额,心知管不住他,便随他而去。
阮长宁命管家端来一盘白花花的银元宝,询问道:“够吗?”
阿墨看着银子不作声,似乎在斟酌拿多少合适。
钰灵童头一次见到这么多银子,忍不住拿起一个瞧了又瞧,“这一个可以换多少个铜板?”
阮长宁答道:“一大袋,数不清。”
钰灵童吓得赶紧把银子放了回去,“岂不是能买很多很多包子?”
阮长宁笑了,“可以这么说。”
“那我们还是不要了。”
太贵重的东西,绝不能要,这是师父给他的忠告。
阿墨才不管那么多,拿起一个银元宝,对阮长宁说道:“我要一个。”
阮长宁点头,“公子随意。”遂即问钰灵童,“你要不要也带上一个?”
“我不要!”钰灵童忙不迭地摆手,“我俩拿一个就够了,可以用好长一段时间了。”
“也行。”阮长宁道,“日后随时有需求,再来找我便是。”
拜别了首富大人,从酒楼里走了出来,钰灵童突然想到了一句话——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再扭头一看,首富大人竟然还站在二楼雅间的窗口,向他们挥手告别。
莫名的,钰灵童总觉得自己好像亏欠了他什么似的。
或许这正是阮长宁的高明之处。
一顿饭吃下来,除了吃喝玩乐,他从头到尾都没提过其他事情,也没有勉强他们去做任何不愿意做的事,他始终是热情而友善的,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钰灵童本来一直在提防着他,结果却吃了他的饭,收了他的礼,还对他心生愧意。日后相见,他若是有事相求,也不好推辞。
哎,江湖处处是陷阱啊!
“阿墨,你说你要钱作甚?若想吃包子,我可以买给你吃呀,为何开口管他人要钱?拿了人家的钱就要替人家办事,这是规矩,你懂吗?”钰灵童苦口婆心地讲大道理。
失去记忆的阿墨,不了解人心的险恶,钰灵童担心有朝一日自己若不在他身边,他又会被人抓去关起来,充当野兽的食物。
转过身,钰灵童还想再啰嗦几句,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阿墨竟然不知去向。
四下张望了一番,目光所及之处并无阿墨的身影。
钰灵童急了,抬脚去寻,只听身后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唤。
“灵童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