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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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明的水杯中盛满了一种不知名的鲜红色液体，轻晃水杯叶晟甚至能看到那个液体沾黏在杯壁上后留下的黏腻痕迹。
看着这个粘稠腥红色液体，叶晟的胃先一步开始叫嚣，恶心、反胃、呕吐、窒息种种感觉掺杂在一起在叶晟的胃里不断翻涌反复刺激着那脆弱的胃壁，叫嚣着让叶晟把手中这个恶心东西扔掉，扔得越远越好。
喉咙微涩，喉结上下移动，叶晟只觉得喉咙里梗塞的发疼，就连吞咽口水都犹如火烧般火辣辣的疼。
一想到这个液体要通过他的口腔滑入食道，叶晟身体甚至出现了应激反应，刹那间眼前发黑，所有的东西开始翻转扭曲，眩晕之中头重脚轻的失重感让叶晟原本挺直站立的身姿开始打晃，要不是身旁邹子琛手快一把扶住了他的肩膀，叶晟可能就直接这样仰头倒下直接昏死过去。
“小晟。”邹子琛见叶晟这个样子，又想起过去叶晟逼迫自己时不要命的事情，他想阻止叶晟，不让他在这么折腾自己。
过去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让叶晟从一个见血就晕的重度晕血患者演变成恶心感依旧存在却不会再影响正常行为活动的地步，那段时间叶晟都经历了些什么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那段过程有多么辛苦艰难多么难熬都没人能够真真正正的体会到，甚至连他这个全程陪同者都无法切身体会到叶晟当时的痛苦煎熬……
叶晟呕吐到连胆汁都吐不出来的样子，叶晟脸色苍白昏倒在地的样子，叶晟被胃病折腾进医院满脸憔悴的样子……所有的所有统统浮现在邹子琛眼前连接成一幅幅画面，身体和大脑一起叫嚣着让邹子琛阻止叶晟再这样折磨自己，理智却在拼命拉扯着神经告诉邹子琛要尊重叶晟自己的选择。
是再一次陪在他的身边跟他一起再次渡过这段痛苦时光，还是阻止他不让他在经历一次痛苦却也让他无缘军人这个他所喜爱的职业……邹子琛看着叶晟在心底反复质问自己，他所希望的到底是哪一个。
恍惚间，邹子琛眼前呈现出一张面色苍白却笑容绚烂的面容。
“琛哥，我做到了。”叶晟躺在病床上面容憔悴，眼瞳里却闪烁着犹如太阳般灿烂无比的光芒。明明一幅营养不良病怏怏的样子却笑得像中了彩票一样，意气风发得意洋洋“张叔他们都说我不行，可你看我成功了。”
“我要走进叶君昊的生活，我要站在他的角度、他的立场去看他所认知的世界，我要知道到底是什么能让他在那种时候做出那样的抉择，我想去了解他。”
“琛哥，你说当我真正了解他之后，我能理解他的决定吗？”
他一直知道小晟是恨他父亲的，怨恨对方在他妈妈怀有身孕时依旧选择了工作和责任；怨恨对方无法在他早产后贴身照料妈妈从而落下病根，还要挺着病体劳累奔波最后才落个因病去世的下场；怨恨对方在工作中结下仇怨让哥哥在报复者的刀刃下失去生命……
正因为这份深埋心中的怨念不解，让叶晟在18岁生日时毅然决然的踏上了他父亲曾经走过的路，去到那个人曾经生活过的部队，面对对方生前的队友用着那人曾经的代号，成为队里第二个“孤狼”。
他曾无数次看到叶晟独自一人伫立在叶君昊的墓碑前，短则几分钟长则一小时，往往都是默默站在那里无声注视着墓碑不曾说过一句话。
直到最后一次见面为止，邹子琛都不清楚他的小晟内心里有没有真的放下他对他父亲的不解和被他深藏在心底从未表露出来的怨恨。
他只知道至少在他印象中，小晟是快乐的，是真正热爱上军人这个职业的。
而他能为了一己之私毁掉小晟对军人的热爱吗？
垂下头，邹子琛敛下眼脸不敢去再多看叶晟一眼。
无论他有多么想自私的阻止叶晟，可他知道他做不到。他不能亲手毁掉属于小晟的骄傲，那样的他又如何能配得到小晟的喜欢。
瞟了眼邹子琛撇过头明摆着不打算阻止的样子，余光从邹子琛腿侧死死攥在一起的手指上划过，林默眼底一片平静就仿佛没看到邹子琛手背上鼓起跳动的青筋般，神色从容自然。
双手环抱胸前，林默无声观察着眼前的一切，嘴唇微抿有些牙疼的舔了舔后槽牙。
这么多年了，顾利这个变态的训练手段是真的没有一点点改变，还是这么丧良心。
之前被几家大人一起打包扔到顾利队里，进行他们口中美名其曰“实践体验”，实则是一场□□与精神上的双重折磨训练。
当时顾利就因为他无法控制过于旺盛的饮食欲望，把他五花大绑牢牢锁在椅子上，让他只能干瞅着近在眼前的食物却吃不到嘴。
每次都是把他饿的两眼发光，恨不得把顾利这货连骨头带肉一起嚼吧嚼吧吞了才舍得放了他。
如此反复一段时间，他真正学会控制自己的食欲，不至于一看到食物就跟疯了似的，顾利的“脱敏”训练才算是正式结束。
现在回想起来，林默的牙龈还会阵阵发疼，看向顾利的目光中泛着星星点点绿光。
像是感受到林默的目光，顾利扭过头直面那双如饿狼般绿意盎然的眼瞳，嘴角牵起一抹死皮赖脸的笑容。
林默：“……”
这货到底是怎么活着长大的？！就没人给他一个完整的童年吗？
唐鑫死命拉住林默的身体，生怕小伙伴被某货激得做出冲上去送死。
就算不看在小伙伴之间的情谊，怎么说也是他家未来的小嫂子，他要是现在不拦着点等以后大哥开窍了，不得第一个来找他算账？
瞅了眼手底下被战意给冲昏了头脑，恨不得冲上去生吞活剥了顾利的林默，又瞅了眼端着水杯面色惨白，冷汗淋漓的叶晟以及那位扶着叶晟手臂却低着头明显情绪不对的家伙，唐鑫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一天天的，没一个省心的！
用力咽了口口水，叶晟深吸一口气，抱着“早死早超生”的想法屏住一口气，一抬手一扬脖就把手里那杯不明液体生吞下去。
粘稠的液体滑过食道，顺着食管缓慢流淌进胃里，叶晟甚至能感受到那个东西沾黏在食道里的黏腻感，口腔中那股怪异的味道更是挥之不去，仿佛在他嘴里站稳了脚跟般诡异的粘稠流动感久久徘徊在舌苔上。
胃部剧烈抽搐着，叫嚣着抗议着叶晟对它的虐待以及对鲜红液体的不满。
叶晟弯下腰身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蹲在地上，连站直身体的力气都没有。双手死死捂住口鼻，不敢呼吸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那股夹杂着血腥和腐朽的诡异味道，五脏六腑仿佛都在身体里疯狂搅动，反胃感压制不下去甚至在窒息的加持下越发明显。
推开邹子琛的手臂，叶晟踉跄着跑到训练场边的垃圾桶旁，左手扶着垃圾桶，右手用力揉按着腹部，干呕着跪坐在地上。
“哇”午饭后没来得及消化的食物残渣掺杂着胆汁酸水一起一股脑的吐了出来，酸臭味弥漫在空气中，别说是其他人就连这个味道的制造者——叶晟本人都嫌弃的不行，味道刺激得叶晟头晕目眩，手脚发软。
胃部还在不停痉挛着，叶晟干呕着胃里除了胆汁外什么都吐不出来。
冷汗打湿了发鬓，叶晟整个人就像是从冰水里捞出来般狼狈。
一边干呕叶晟心里却还忍不住苦中作乐得想着。
至少这次没昏过去，倒是比上辈子强多了。
一瓶水递到了叶晟面前，沾黏在脸颊上的发丝被捋顺到耳后，那只手移到背后沿着脊梁轻柔缓慢地拍扶着。
生理性盐水模糊了视线，叶晟侧头望向那双手的主人，朦胧的视线中只能看出一个模糊轮廓，眯起双眼努力让眼神聚焦。
在视野聚焦看清对方的同时，隐约间仿佛有什么东西跟此情此景融合在了一起。
凝视着邹子琛担忧中带着关切的面容，叶晟怔愣地瞪圆眼瞳，晃神中总觉得他曾在某个时刻某个地点看到过这个表情。
胃部收缩抽搐隐隐泛疼，喉咙里犹如火烧般火辣辣的疼，身体的每一个器官都在叫嚣着痛苦难受，叶晟却仿佛感觉不到般呆愣地松开按压腹部的手揪住了邹子琛的衣角。
熨得平整的衣角被捏出了层层褶皱，邹子琛却没有扒开那只手任由叶晟揪着攥着，手上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张帕子温柔地擦拭去叶晟嘴角边沾上的残余。
叶晟就这么杵在那里任由邹子琛动作，凝望着邹子琛的目光中是连他本人都不曾察觉的氤氲缱绻。
恍惚间，叶晟听到了一声轻笑声，冷冽清淡的声线里却透露着让他心动不已的无限柔情。
叶晟都不用抬手去摸就知道，他的耳朵现在一定又开始泛红了。
那股热度犹如火焰般一路灼烧到心里般，连带着胸口都开始发热烫的叶晟心慌不已。
愣怔着随着邹子琛的动作站起身，无知无觉地随着对方的牵引移动脚步，此时此刻叶晟的视野中有且仅有邹子琛这一人的身影，揪住对方衣角的手指慢慢收紧，将那片衣角死死攥在手心里就像抓住什么随时都会消失的珍宝般，用尽全力去把那个宝物收入怀中抓在手里。
林默歪头注视着越走越远，渐渐从他们视野中消失掉的两抹身影，沉默半响后状似不经意般开口道“咱们是不是被某两位给忘了？”
唐鑫：“……”
顾利眼睛微眯了眯，扯扯嘴角轻啧：“还用问吗？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摩挲下巴，顾利认真思考着该如何让某个家伙知道忽视师长是一个严重错误的行为。
“邹家那小子什么情况？”手指敲打下巴，顾利语气随意到仿佛是再聊家常般“他们两个应该才认识不到两天吧，这么快就凑到一块儿了？护得那么紧。”
林默瞥了眼没个正型，一副日常八卦嘴脸的某位教师，垂下眼眸并不打算满足某货的好奇心。
“他们之间的事情，顾老师就不要太过纠结了。”
摆摆手向着宿舍楼的方向走去，在即将走出顾利视野时林默的声音才再次传达到顾利的耳畔，仿佛施舍般补充了一句“只要记住叶晟是被邹子琛放在心尖上的那个就行了，下次悠着点作死。”
肆意抓乱头发，顾利望着林默他们离开的方向，砸吧砸吧嘴小声嘟囔着某些人不尊师重道的行为，里儿郎当的样子仿佛并没有将林默的话放在心里，至于内地里是真的没在意就没有人可以知道了。
*
温热的水拍打在叶晟身上，蒸腾的雾气弥漫在整个浴室中，叶晟低垂着头任由温水淋在头顶将发丝打湿贴在脸颊两侧。
垂放在身侧的手上紧抓着一件湿透的黑色军装，吸满水分的衣衫沉坠在地上，多余的水珠沿着地面流入排水口中。
茫然举起手里的衣服，叶晟歪歪头打量着眼前这个明显不是他的衣服，空白大脑里想不起一点关于这件衣服是如何出现在他手里并跟着他进入到浴室的。
苦恼地敲打额头，企图通过这个方式让停止运转的大脑工作起来。
怎么回到宿舍的？又是怎么进到浴室里面的？过程中都做了些什么？
倏然间，一个光影从叶晟空无一物的脑海里快速划过，这一次叶晟没有再让这个东西溜走，紧紧抓住那段记忆成功回忆起失神间所发生的种种。
*
寝室门打开，邹子琛搀扶着呕吐后明显虚软下来的叶晟走了进来。
没在客厅过多停留，邹子琛扶着叶晟径直走到叶晟的房间门前，推开房门将叶晟扶到了床边坐下。
整个过程中叶晟都只是呆呆注视着邹子琛，全程配合听话得仿佛是一个酷似人类的人偶，在邹子琛的手下任由其摆动。
“怎么呆住了？”
熟悉的轻笑声再次回荡在耳畔，心脏偷偷地加快了跳动，带着不为人知的小心谨慎以及莫名的窃喜。
揪住衣角的手指再次收紧，叶晟呆呆抬头对上邹子琛的眼眸，在那双犹如黑曜石般深邃美丽的眼瞳里倒映着他的面容。
叶晟根本不敢承认那双眼眸里映射的是他，那个呆呆傻傻，满脸茫然的家伙怎么可能是他。
想要移开视线却又舍不得让那双眼睛消失在视野中，叶晟有些无措的活动手指将掌心里的衣角抓得更紧。
空白一片的大脑根本无法给他任何解决方案，所有的一切全都是靠叶晟潜意识行动，下意识地想要靠近那个人，想要注视着这个人。
抓住他，留住他，让他无法再消失……
莫名出现的念头占满了叶晟的全部心神，手上力度越来越大，仿佛只要这样就能抓住眼前这个人。
一只手突然伸到了叶晟的脑后，不容抗拒的将叶晟的头按到眼前这人的肩窝上，依偎在对方怀里。
头顶仿佛有什么东西磨蹭了两下，没等叶晟思索明白，充满眷恋的声音充斥到叶晟脑海里占据了所有心神，将之前所有的思绪统统剔除。
“小晟，我在。”
胸口一股酸涩感突然袭来，胸口里酸酸胀胀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不断挣扎着想要冲破牢笼般。
将头埋在邹子琛的肩膀上，犹如倦鸟归巢般依赖在家人怀里，无声诉说着在外这段时间经历的万般苦楚。
手里的衣衫已经被攥出层层叠叠的褶皱却没有得到斥责，头顶上的轻抚不断抚慰着他，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过去，而他终于找到了最让他安心的归处。
邹子琛敛下眼眸，紧抱着叶晟久久没有说话。
“嘤。”
从邹子琛身后探出头来，像是看不清局势般不停想把大脑袋塞到两人中间的星辰，一边蹭着挤着一边发出委屈的嘤鸣声，仿佛在控诉两人不带自己玩得可恶行径。
邹子琛：“……”
精神体不能要了，有人收吗？
所有温馨缱绻瞬间消散殆尽，邹子琛一把推开自家捣乱的精神体，将那只飘荡在空气中委屈到鼓起来的黑白胖子当成一直过胖的气球根本不加理会。
看叶晟盯着星辰一副还没回过神来的样子，邹子琛轻叹一声揉揉叶晟头顶“去洗洗澡休息一下吧，过会儿有胃口了就出来吃饭。”
说完便想先出去准备晚饭，却在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衣服还被叶晟紧握在手里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小晟？”
见叶晟没有回应的意思，更没有松手的想法，邹子琛低头思索片刻重新俯身牵住叶晟的手腕，牵引着叶晟走近浴室。
将叶晟带到淋浴喷头下，亲自动手帮叶晨把衣物褪下来放到一旁。还好虽然叶晟没有回应的意思，行动间却分外配合，让抬手就抬手，让抬腿就抬腿，除了在脱衬衫时因为叶晟不肯松开攥着衣角的手遇到阻碍外其他东西都十分顺利。
眼见叶晟没有松手的意思，邹子琛偏头思考了片刻后抬手先把被叶晟攥在手里的衣服脱了下来，然后连手带衣服一起从袖口里抽了出来，才算是完成了脱衣服这件繁琐的事情。
直面叶晟暴露在空气中的白皙肌肤，邹子琛习以为常的调好温度让叶晟站在水流下。确认叶晟不会洗着洗着就被水呛到，邹子琛也就放心走了出去，独留下叶晟一个人拿着一件衣服站在水流□□验着温水的拍打。
直到叶晟在温水中终于从空白中回过神来，从而有了刚刚的一系列行为。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 3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