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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一首诗:梦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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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格梧走过去,伸手拉开被子,甩到床位,只见床单上有不少血迹。
这时,房间的大门突然自己关上了,整个屋子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晏执立即去扭门锁,咔咔咔,完全没有效果。
“喂!开门!有人在外面吗?”
他伏在门后听,外面没有人回应他的喊话,只有细微的咝咝声,像是人的指甲刮黑板发出的声音,细微但是很刺耳。
回过头看许格梧,后者呆呆地站在床边,目光呆滞,盯着床上已经风干发黑的血迹,呼吸有点急促,接着脸色开始变得苍白,脸上的出现了红斑,咳嗽不止。他站在原地想极力控制自己的身体,但是完全动不了。
“你怎么了?许格梧。许格梧。”他冲过去,拍拍许格梧的后背。
“我没事,找开关出去!快!”许格梧捂着胸口,单膝跪在地上。
“你是不是粉尘过敏?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跟你说有用吗?快去找出口,不然我们两个都会死在这里。”许格梧推开他。
“开关在哪儿?”晏执看许格梧已经瘫倒在地,必须得自己去找。他爬上床,摸索床上的角角落落,碰到那些风干的血迹时,他忍住呕吐,摸过去。
找完了床上,又爬到床底看看有没有机关暗道,同样一无所获。铜镜中出现了一只眼睛,那只眼睛看着晏执:”想出去吗?跟我做个交易吧。”
晏执看看躺在地上的许格梧,又看看紧锁的门,心里有些动摇:”怎么交易?”
“我放你出去,你给我一只眼睛。”
“你要眼睛干什么?”
“我只有一只眼睛,不能同时看到前后。”镜中的怪物回答。
晏执犹豫了。
“你就想看着他死是吗?你就想看着他死是吗?你就想看着他死是吗?你是不是很希望他死?”镜中的怪物咄咄逼人。
在地面上躺着的许格梧也站起来,像没事人一样:”你是不是希望我死?你是不是希望我死?你是不是......”
晏执抱着头大喊:”不!不是的!不是的!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死!”
镜子里出现无数个许格梧,再质问他是不是希望他死。晏执几乎要被逼疯了,头痛欲裂。
“喂!喂!晏执!醒醒!醒醒!”一个熟悉的声音将他从幻境中拉出来。
他睁开眼,四周是刚才的小房间,门没有关,扭头看向镜子,镜子中也没有诡异的眼睛。许格梧坐在床边,看着自己。而他自己躺在那张床上,旁边也就是床中央血迹还很鲜明地印在上面。
“我这是怎么了?”
“我叫你掀个被子,你怎么自己躺床上睡着了?”许格梧奇怪地看着他。
“你没有什么奇怪的病吧?”晏执抓着对方的肩膀急切地问。
“没病。我好得很!你梦见什么了?”许格梧的语气平直得像一根线,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
晏执把自己在幻境中梦见的事说了一遍。
许格梧嘴角抽搐了一下,心想,这家伙不是一般的愣:”放心,我好得很!除了爱好有点小众。”
......屋中又陷入冷场状态。
爱好小众?是指哪方面?晏执听了,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悬起来。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之间弥漫着一种尴尬的气氛。彼时,晏执的右手握着许格梧的右手,许格梧的左手搂在他的左肩上,原本他还没意识到这样有什么不妥,在对方说了自己爱好小众之后,他立即感觉到不太对劲。
许格梧坦然地解释道:”你可能理解错了,我说的爱好小众只是吃喝玩乐方面的。”他说完之后,就走到铜镜面前,在凳子上坐下,看着铜镜里的映像。
过了一会儿,镜面上果然漾起了波纹,波纹的中心出现了一个眼睛。
“就是这个。”晏执从床上跳下,这时,房门关上了,”跟梦境里的太相似了吧?我是在现实中还是又进入了幻境?”
“你撞一下对面那堵墙就知道了。”许格梧说完,又转向镜中的眼睛。
“我肯定不是在幻境,能说出这种话的也就只有你了。”
“想出去吗?跟我做个交易吧。”镜中的眼睛发出了声音。
“你要什么?”许格梧问。
“你们最珍贵的东西。”镜中怪物的声音不算恐怖,带着很强的诱惑。
“交易应该是等价的,你拿了我们最珍贵的东西,仅仅是放我们离开吗?”许格梧反问。
“不!离开是非常重要的,入夜之后,你们将会丧命于此。”
“照你这么说,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那么生命应该是我们最珍贵的东西。我们出去是为了保命,可是你又要拿走我们最珍贵的东西——生命,请问,这是不是陷入了一个逻辑悖论?我想问你,我们到底是应该出去还是不应该出去?”许格梧坐在梳妆台前,一番逻辑辩驳,冷静有理,头头是道。
镜子中的眼睛陷入沉默,好久都没有再接话。
晏执在一旁有些好笑,给他树了一个大拇指:”看你平时不怎么说话,说起来还真够毒的。”
“谬赞。”许格梧继续跟镜中怪物交锋,”既然你不说话,那我想问几个问题,你是谁?这个世界是什么地方?谁创立的?为了什么?”
“诗格诗格诗格......”镜子中的眼睛一直在重复一个词,像是个复读机。
“它这是怎么了?”晏执问。
“不知道,它应该是一个给我们提供线索的道具,我可能把它搞坏了。”许格梧摊开双手,耸耸肩,做了个与我无关的表情。
“它要是卡机了,我们怎么出去啊?”
“找找开关。”许格梧在密室中踱了一个来回,”这里的东西不多,线索多半就藏在这些家具当中。”
柜子上了锁,不过由于年久失修,锁头都被锈腐蚀得差不多了,轻轻一敲就能敲下来。晏执打开一个柜子,里面有几套破旧的衣裳。左边一个柜子,放着一封书信。
许格梧将信拆开,里面是一首诗:洛阳城里见秋风,欲作家书意万重。复恐匆匆说不尽,行人临发又开封。
晏执凑过来看:”这是唐朝诗人张籍的诗。可是这有什么意思呢?”
“你知道多少关于这首诗的背景?”
“不知道,就这些了。这首诗在这里也很应景,不是吗?”
“应景?是挺应景的。今天是几号?”许格梧问道。
“这个跟出去有关系吗?等我看看。”晏执掏出手机,”手机显示的日期是2019年8月7日,星期三。”
“农历。”
“农历是......农历是七月初七,七夕情人节。”晏执的关注点一下子转移了,”真巧啊,今年的情人节竟然是跟你过。”
“抓重点。”
“哦,明天就是立秋。”晏执隐隐感觉这个事情愈发诡异了,他们恰好在立秋的前一天进到密室,恰好在前一天拆开了这封信,”你是说我们离开这个密室只有不到半天的时间?”
许格梧点点头。
两人面对这首诗,毫无头绪,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们被困在十多平米的密室内。晏执用铜镜的尖角凿墙,凿了很久,一点破损的迹象都没有。
“坐着等死吧,别浪费力气了。”许格梧坐在墙角,右腿支起,右手拿着展开的信封。
“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晏执举起铜镜,朝长着青苔的墙面凿去。
哐当一声,铜镜碎了!住在里面的怪物却消失了踪影。晏执看着裂成五块的铜镜,放弃凿墙的行为,走到墙角,许格梧的身边坐下。”今天七夕,明天立秋,我就这么死了还真有点不甘心!”
“往年你跟谁过?”
“你是指情人节?”晏执反问。
许格梧白了他一眼,不知道对方是真傻还是装傻。
“我不过!单身狗一个,天天看着狗子们脱单撒狗粮,也很快乐。你呢?你条件这么好,肯定有女朋友了吧?”
“没有。”许格梧淡淡地说了一句便打住,没有再说下去的打算。
“没有肯定是你说话太少又......”晏执意识到自己好像不能这么说。
“又怎么样?说下去。”许格梧晃晃信纸。
“说话不太中听,总觉得意有所指。”晏执换了个委婉的表达。
“意有所指?直接说我刻薄毒舌不就好了。”许格梧笑笑,却又反复念叨着意有所指。
晏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方怎么突然魔怔了?”你没事吧?我随口说说,你别放在心上。”
“我知道了,我好像猜到这首诗的意有所指了。”许格梧脸上露出了一点抑制不住的兴奋。
“你猜出了多少?能不能一下子说出来,别一会儿丢一个雷让我的心悬着,不上不下的。”晏执蹲在旁边,看着催命符一样的信。
“我猜到的并不多,正如你所看到的。我们所处的密室就像是洛阳城,秋风起时可能就是我们的最后日期。我们要向外人求救,却......等等,谁是行人?”许格梧通过诗歌的分析,想到了似乎还有一个求救的生机。
“行人和诗人不就两个人吗?难道说我们两个有一个是行人,有一个是写信的人?”晏执看着许格梧。
“委屈你呆在这里了。”许格梧站起来,右手揉皱了信。
“你知道怎么出去了?”晏执听到他说这句话,有点心凉,果然在生命危急的环境下,人都是只会维护自己的利益。
“对。”
“好,我要怎么做?”晏执问道,他已经释怀了,能活一个是一个。
“你不怨恨我?”
“总有人要死的,为什么不是我呢?你出去之后,带着明嘉嘉和旅游团的人安全离开这里。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好。清明重阳我会在你坟上多敬你一杯酒。”许格梧将信放回信封中,封好口,拉着晏执的手走到门边,将信塞到对方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