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
-
袁羽一在去典籍室之前，去了一趟西街。看到和昨天保持着一模一样姿势坐在巷里的人，他弯了弯嘴角，蹲下来：“一枚金币一个？”
那人抬头，动作略慢，藏着一种不自然的感觉。袁羽一笑意加深。
‘他’点头，开口：“一枚金币。”
袁羽一拿出和摊位上东西数目一致的金币，在心里默默对卓戈拜了拜。他伸手捏住红布四个角，囫囵把东西一包，塞进芥子：“明天，这里见。”
那人没出声，看着他。
袁羽一说：“我很喜欢你的手艺，抱着十分的诚意。”
良久，那人点点头，起身离开了。袁羽一看着他的背影，暗叹他莫不是要学刘玄德，三顾茅庐了。
黑石城外不知名处，地下一处被掏空，形成一个空洞。
空洞里亮着灯火，照着盘坐成一圈的矮人。他们中间摆放着一面水镜，上面反射出袁羽一的脸。很快那画面视角转变，变成了一条道路。
矮人们视线汇成一束打在一名黑发的矮人身上。他掀眼皮，打破沉默：“你们觉得他是什么意思？”
“我们不能再继续了！”他左手边，红发毛躁如狮鬃的矮人挥着手，“他一定发现了我们！”
黑发的没说话。
“我倒是觉得可以继续接触。”右手边，同样黑发的矮人拖长声音，嘴角噙着笑。在一堆面上总有几分苦大仇深的矮人里显得十分突兀，仿佛不是一群的。
“哦？”黑发的看向他，显然对他的提议更感兴趣。左边那个眼刀子欻欻就过去了，想说什么，被旁边的人拽住了胳膊，悻悻闭嘴了。
“也许他确实猜出傀儡背后有矮人的影子。那又如何？他不会找到我们的。这么多年，咱们最熟练的不就是偷偷摸摸，望风而逃，躲躲藏藏么——”右边的矮人笑容加深。
“你这个该死的叛——”红发猛地站起。
“伊恩！”黑发的声音不高不低。
红头发的瞪起眼睛，头发更红了，眼睛也红了。深呼吸几次，他重重往下一坐。抿着嘴，手按膝盖，呼哧呼哧地喘气。似乎生怕人不知道他在生气。
右边的哼了一声，收起并不真诚，却也挑不出错处的笑容
“他有求我们。而我们也正好缺个线人。”他轻蔑地扫了那火憋膛要炸的矮人一眼，眼底浮动着幽深的计较，“都走到这一步了，难道还要嫌弃这点儿危险吗？”
他语速略慢，极具蛊惑性，让不少矮人陷入了思考。
黑发的矮人一锤定音：“明天继续。”
熊昂告诉袁羽一，典籍室十分好找，黑石城城中心，最矮的建筑就是了。
确实显眼。
一众高大精致的建筑之间，一幢极富寒酸气，门庭狭窄的建筑，想不抢眼也是有难度的。
木制的建筑，也不知道是脏的还是怎么的，完全不见原来的木色。而是一种微焦，又透着油润的黑色。有点儿像灶房里常年烟熏火燎，颜色泛脏的屋梁。
袁羽一嘴角抽了一下，确定短短一会儿就走进去绝对不是这么个小屋子能承受的人数之后，抬脚也进去了。
进去后，袁羽一抿了下嘴。这内里和自己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区别只是这里进门就是看不到顶的书柜，并没有第二个选项。袁羽一抬脚走近。
坐在柜台后的女人抬头，公事公办：“请问是否是佣兵或魔法师，若是，请出示证明。”
“佣兵。”袁羽一掏出自己崭新的黑色小牌子递过去。
女人检查后，双手递出一张银色的卡片：“黑铁佣兵一个小时内免费，超时后以半小时2银币收费。书籍以任何方式损坏，百倍赔偿。复写用纸五寸一银币，在右手边自取。外借原本，需缴纳10晶币，十天内归还，逾期一天加1晶币。请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袁羽一听到了很多自己之前不知道的内容，笑了笑：“没问题。谢谢了~”
女人眉目动了一下，面具一样的表情显出一丝讶异，随后恢复：“……不用谢。”
袁羽一不知道她这个反应从何而来。后面有人走近，他就让开了。
很快他就知道为什么了——没人会对坐在柜台后的女人说谢谢。抬了下眉毛，袁羽一不着痕迹地收回观察的视线，往右手边自取，且用‘寸’来计量的用纸去了。
那是钉在墙上的一个盒子，盒子上刻有繁复的魔法阵。盒子侧边有个宽口，吐出一小截泛黄的厚实纸张。袁羽一趁没人注意，迅速拽了拽，纹丝不动。
盒子上面有个狭窄的空洞，袁羽一取出一枚金币在手指间把玩了一下，想想还是没有到旁边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去。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恰好就能逮住他？
他把金币扔进去。
“欸——”
袁羽一投完的瞬间听到了一声呼。他停下拽纸舌的手看背后：“怎么了吗？”
发出呼声的是个年轻的男孩，略瘦弱，身体裹在灰色的袍子里。瞳孔浅褐，一眼望到头的干净清亮。
他见袁羽一回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脸上粉红，小小声道：“没、没什么。”
袁羽一抬了下眉毛，扯下长长一段，和别人一样卷成纸筒抓在手上，让到了一边。
男孩越过他，腼腆地笑了下，投进去一枚铜币。
袁羽一……五寸，约莫比巴掌稍微长点儿？
男孩儿扯下纸，见袁羽一好奇地看着他，下意识小声嘟哝：“我用的特殊墨水……五寸……就，就够了。这里复写纸都是羊皮纸，很贵的。”
“特殊的墨？”袁羽一好奇。
“……”男孩儿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全身动作都诠释着他很想立刻逃走。但是顶着袁羽一的视线，他还是解释了，“嗯，我用的墨水，写下来的字不会立刻显现，隔很长一段时间才会出现。我写一页，等五分钟再写一页。纸带走后，就可以一页一页的誊写到普通的纸上了。”
袁羽一哇哦了一声：“这可真有意思。”
男孩儿微微瞪了下眼睛。袁羽一奇怪地看他：“怎么了？”
“没什么。”男孩儿捏捏手里的纸，摇头，随后露出目前最真诚阳光的一个笑。
这笑让袁羽一意外地因为欺负老实人，心脏抖了下。不过，没看出来，这小孩儿，长得居然还不错。
袁羽一抿了下嘴，露出个笑容：“我今天没带银币，没办法。如果可以我可以尝试一下你的墨水吗？作为交换，我可以分你纸。”
男孩儿啊了一声：“但、但是……”
“怎么了？”袁羽一走近一些，“不可以？”
男孩儿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那个，墨水……是我自己做的。不要钱的。”
袁羽一忍笑：“你好厉害——”
男孩儿脸红了，连连摆手：“不，不不是的。我是没钱……”他声音极矮。
袁羽一灿烂一笑，男孩儿下意识地眯了下眼。
“正好，我有。”袁羽一拉住他的胳膊，“走吧走吧，我们找个地儿坐下来。”
男孩儿啊了一声，刚反应过来袁羽一的意思是他有钱，就被拉走了，毫无反抗之力。
等到稀里糊涂的坐下，他口袋里瓶子装的墨水就到了袁羽一手上，而自己面前则堆了好长一份羊皮纸。
他瞪了瞪眼睛，有些无所适从。
袁羽一看了看那黑漆漆的瓶子，加上灵力也没看出名堂，可惜地推回去，一点不在意道：“其实我一个字都不会写。今天就是来见识见识的。你教教我吧——”
男孩儿觉得屁股下的凳子烫，手底下的纸也烫，支吾半天说不出话。
“ 你是不是觉得我有钱不识字，没什么内涵啊。”袁羽一等了一会儿，兴奋的表情逐渐受伤。
男孩儿连忙否认：“不是！当然不是！！你是个好人！”
袁羽一忍笑：“是吗？”
男孩儿脸再次爆红：“……我我可以教你。”
袁羽一手支脸：“那我就交给你了。”
男孩儿脸更红了。
袁羽一笑：“我叫袁羽一。”
男孩儿不好意思道：“夏恩·狄格儿。”
袁羽一……好长的名字：“那我叫你夏恩可以吗？你也可以叫我阿一。是不是没那么拗口了就？”
男孩儿重复了一下袁羽一的名字，很标准：“其实还好啦。”
袁羽一抿唇笑：“你让我的名字听上去和你一样了。”
“啊？”男孩儿懵了。
袁羽一轻咳了一声，憋回了那句过于轻佻的‘和你一样可人’，拽紧自己的良性，及时转移话题：“馆内按时间收费，我耽误你的时间我帮你付。就算我的学费了。让我占个便宜？”话习惯性出口，袁羽一反思了下自己的尿性，着实是哪里有些问题。
男孩儿下意识觉得袁羽一最后那个便宜语调奇怪，却不清楚哪里奇怪。他不太跟得上袁羽一的节奏，反正他已经点头了。
如果能看到灵魂，这会儿就该有根毛绒绒的狐狸尾巴一下下搔着懵懂的小兔子了。
约莫半刻钟后，袁羽一晃尾巴的悠闲姿态就因为回来的夏恩，以及他抱着的半人高的书而僵硬风化了。
夏恩‘砰’一下放下书，擦了擦额上的汗：“这些都是现在比较适合你看的书。咱们先从最简单的开始。”
兔子龇出两颗牙，笑得软乎乎的。狐狸浑身毛炸了开来。
“我不是很想耽误你太多时间——”袁羽一艰难道。
男孩儿摆手：“我拿的是我看过的，觉得很有价值的书，教你，我也就是在巩固基础了。炼金术没有基础是不行的。”
袁羽一挑眉：“ 你是炼金术士？”
男孩儿疑惑：“对啊。这个就是我的作品。”他指指桌上的墨水。
袁羽一掩藏险些暴露出去的无知：“我一开始就这么想的，但是你太年轻了——”
男孩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其实只是有个名头而已，没做出些什么特别的东西。”
“我觉得你很厉害。”袁羽一夸他，试图降低一下被自己煽起来的热情。
“我今天一定能让你认上三百个字。”夏恩斟酌后宣布。
袁羽一……不好，火势失控了。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 40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