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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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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清晨薄霜染了屋檐,槐木做的门缝隙偶尔传来些萧瑟的凉意,连带着晚秋时节树叶窸窣的声音,摇摇摆摆地溜进了贫破的木房。头顶的横梁破旧且黑沉,饱经沧桑的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斑驳的岁月痕迹镌刻在最深处。
林清坐在木制的长板凳上,扫视屋内的陈设,仔细打量后,心底的恐慌让她全身发冷。而堂屋拐角处的端着饭碗的三个小萝卜头,却目不转睛的一直盯着她看。
算算时间,自她从那张摇摇欲坠的木床上醒,已经过了快两个小时了吧。而这两个小时里,她的心态从难以置信到有些恐慌,再是现在的脊背发凉,最后是过渡到绝望。
她至始至终都不敢相信,自己穿越了。
可是,她明明前一秒还在宿舍的床上躺着,怎么一睁眼,世界就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林清动了动僵硬的身体,试图找寻自己做梦的证据,却没有找到,而那三个孩子仍然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一直盯着她。
林清看向他们时,他们赶紧扯着各自的衣角,小眼睛里有些怯懦和腼腆。
男孩子先出了声:“小嫂嫂,大哥说给你留了饭……”
“二哥,你这样说小嫂嫂是不明白的,要像我这样……”小女孩的软糯甜腻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只见她端着碗走过来,红红的小脸上是浅浅的梨涡,软乎乎小手捧着碗,似乎当她才是小孩子一般,“小嫂嫂,你要吃饭饭吗?”
林清觉得自己的梦肯定是还没醒吧,想了想她面无表情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她疼得全身紧绷,也是真的下了狠手,却没想到疼得如此真实。
看来她真的穿越了。
不过看到了这小女孩说话的口气,看她的眼神,乌溜溜的似乎对她不合常理的举动没有一点惊讶,更像是早就习以为常。
“小嫂嫂你先吃饭饭,吃完再接着打好啦。”那碗清汤终于放到了她跟前,林清站起了左顾右盼了许久,穿越对她来说已经是个难以接受的事情了,可是她刚才发现,她不仅穿越了,而且原主可能是个傻子!
所以这群小孩会这么对她!
低头忘着一身粗衣麻布,脚上的鞋子也好不到哪里去,由此可见,她这是穿越到了清苦人家中,自小没吃过甚苦头她觉得心里甚是委屈。
这样的打击对于林清来说,无异于五雷轰顶。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手边的凉粥白汤还一直放着,而她却一直坐在板凳上两眼放空,肚子传来咕噜噜的声音,她才多少有些神智。
应该也是睡得久了,这肚子饿得慌,而那灰瓷碗里的清汤白水,林清根本没有半点食欲。
思量半天,她决定还是自己去厨房做点饭吃。
看着破旧凋敝的木房,半露天的简易厨房,林清深叹气,找了许久也未见到能吃的。好歹她也是z省农林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也不知是倒了什么霉,竟然穿越成了一个穷人家的傻子。
得亏她大学主修是园艺学和林学,自小在跟着奶奶在农村住过一段日子,用大灶烧饭做菜这种事也难不倒她。
要不,就这儿鸟不拉屎的地儿,她只有等死的份的!
“小朋友,你们会生火吗?能不能帮姐姐我生个火?”林清对着火折子犯了难,毕竟之前用大灶做饭也是她奶奶在一旁看着,生活也有打火机火柴之类的,如此这般古老的东西,她还真是不会用。
三个孩子面面相觑,一个接着一个跟了上来。
小女孩细细的腔调里有些认真,抢了林清手中的火折子,不悦道:“二哥会生火的,可是大哥说了,小孩子在家里是不能玩火的,小嫂嫂也不可以哦。”
林清有点头大,因为她不知道要怎么和屁大点儿的孩子解释,其实她不是个孩子。
最后在小孩子的帮助下,她生了火,还做了窝窝头,她还在院子里转了转,择了些新鲜的马齿苋,只用热水焯了两遍盐了盐,待窝窝头上了桌,这马齿苋也是沥了水,味道算是刚刚好。
她赶紧招呼了那三兄妹,“快,过来吃饭吧。”
忙了不短时间,望着这渐高的日头,林清猜想时间也不早了,估摸着也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三个孩子听话地做了过来,一个个都乖巧地坐在了饭桌旁。
其中个子最小的女孩,坐在凳子上脚都不着地,却也端端正正的,但是小眼珠子却滴溜溜转个不停。
一会儿盯着林清看,一会又看看桌上的菜,看起来对她做出来的饭很好奇。
可能是自己没有兄弟姐妹的缘故,林清对着三个孩子有种特别的喜欢,加上三个孩子瘦弱的模样,也让她有点心疼。
她揉了揉男孩子毛茸茸的小脑袋,她问:“你们叫什么名字?”
林清突然有点好奇这一家子的情况。
“小嫂嫂,我叫陆隐。”小男孩拍了拍自己,又指了指旁边,“这是三妹彩彩,还有小妹宝宝。”
陆隐像个小大人,说话模样都板板正正的,只是都太过瘦小了。
林清让他们赶紧吃饭,怕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三个孩子却是老老实实的不动弹。
“大哥还没有回来呢。”陆彩彩扎着两个小辫子,歪着头说话很认真,但她也分外好奇,“小嫂嫂,你是不是不生病了?”
小孩子的心思也比较单纯,因为前两天刚嫁过来的林清,哭哭啼啼的,还和他们三个抢饭吃,今天竟然可以做到给她们吃。
林清不知道怎么回答,可是她却又想到了一件事。
他们喊她嫂嫂?这就说明,她极有可能就是他们嘴里大哥的媳妇!
本来还纠结着吃饭这个问题的林清,突然觉得眼前热腾腾的饭菜好像也不是那么可口了。
而林清的心里更是脑补了,悲惨少女被父母卖掉做童养媳的事情,该不会他们的大哥是……
门外突然传来铁器落地的声音,桌子旁边的陆彩彩开心地拍小手道:“大哥回来了,大哥回来了!”
林清猛地转过身,秋日的艳阳里男人迎着光走来,五官虽然看得不真切,可是光那裸露在空气里健壮的臂膀,满满的都是力量。
可能是因为她从小在农村长大的缘故,见惯了农田地里的男人汗流浃背的样子,而大学时遇到的那些男生太文弱了,才会让她都有种脸红心跳的感觉。
林清站了起来,心里心虚又尴尬却极力掩饰,她吞吞吐吐道:“你是?”
这下林清倒是看清楚了男人的样子,虽明了她的身份,可她还是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
因为农村里的男人都是家里的顶梁柱,日晒风吹的面色都发黄,可是就是如此,眼前的男人也是丝毫不逊色那些现代的美男子的。
可是转念一想,就算是长得帅出了天际,也是别人家的老公,不能觊觎的。
“我是陆惊啊,这是,你做的饭?”男人不可置信的问。
林清点了点,脸上有些冷,其实没有很想反驳一句,不是她做的还能指望那三个小屁孩?
两人面面相觑,一身咸汗的陆惊露出诧异的表情,林清看出了他眼神里探究。
“你……好了?”他指了指林清的脑袋,问得很认真。
这种傻问题让林清根本就不想回答他。
她侧过头兴致缺缺,不情愿地从嗓子眼里吐出一个字,“嗯。”
林清不屑解释,却很想看看他的反应。
只是没想到,这傻大个儿竟然咧嘴笑了,他揉了揉有些湿濡的脑袋,“那真是太好了!咱们家今天一定要庆祝庆祝!”
陆惊的笑容灿烂,眉眼间都充斥着耀眼的笑意,看起来单纯又明媚,林清却察觉到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臂膀,很有力。
最起码就她现在瘦的和小鸡仔儿似的身材,这陆惊是完全可以用一支胳膊就能把她解决了的!
心底的求生欲告诉她,她应该提前准备好胡编乱造,只是,吃饭的过程里她看到的都是陆惊端碗盖住脸的样子,还有他利落扒拉饭的声音。
她就搞不明白了,自己媳妇儿突然不傻了,这人难道就没有点别的想问的吗?
难不成媳妇儿还没有这饭重要?
“这个菜可真好吃,是用什么做的?”菜盘子已经快见底,陆惊终于空出嘴来夸赞了。
因为平时做饭都是陆惊农忙回来才做的,而且饭菜做的比较急,根本就是乱做一通,加上手艺不精,都是难以下咽。
而林清做的菜虽然简陋,可是在陆彩彩和其他几个孩子眼中,都成了美味珍馐。
林清无奈,暗戳戳的吃着自己手里的窝窝头,笑得有点勉强。
“这就是最普通的野菜,我在院子里择的。”其实这马齿苋在林清老家,是最常见的一种野菜了,平时都是焯水后晒干,用来做些饺子包子的,可是今天时间紧张,所以她就简单的做了一下。
陆惊眼神里满是赞扬,“清清,你可真能干!”
陆惊原本憨厚的眼神掠过一丝精明,他转过头看了一眼低头吃饭的林清,眼前闪现了的却是五年前的场景。
原本陆家也是个名门望族,当年的陆谦大将军是他的父亲,因为功高震主,是以被处以凌迟,而他慌乱之中带着几个弟弟妹妹逃至此处隐姓埋名,当年食不果腹的他差点饿死在外头,是林家那傻了大小姐给了她一口饭吃。
再后来林清过了双十年华还未出嫁,林员外原本就厌恶这个女儿,对她非打即骂,脑子是不好了点,可心地是极好的,他便求了林员外将大小姐下嫁于他。
虽说日子是过得清苦了一点,可是有陆惊一口饭吃,就不会委屈了林清。
当林清抬头看向陆惊之际,他将头一低继续吃饭,林清看他还在一个劲儿的扒拉饭,耳根却通红一片,这人的脸皮也太薄了,看起来大大咧咧的,肯定是算不上精明了。
她心中感慨了一下,默默啃完了自己手里的窝窝头,漫不经心地回答:“嗯。”
这顿饭林清是吃不下去了,可是陆惊和其他三个孩子,却是格外开心。
好不容易等几个人都吃完,准备收拾碗筷的林清,就被陆惊带到了在屋里休息。
木床泛黄发黑,猛然坐下的瞬间,身体还能感觉到木床晃动,传来一阵“吱呀”像是老鼠啃木头的声音。
林清咽了咽口水,握着木床的两边,企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陆家这房子算不上大,在她角度,外面的景象清晰可见,而她的视线里,木房凋零破旧,屋内破烂不堪,所有的事物一览无余。
这下好了,她连陆家有多少家底儿,大抵都能猜出来了。
之前肚子饿得慌,她除了绝望也没心思关心其他的,解决了温饱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是一般的糟糕。
看了眼厨房内忙碌的陆惊,背影健硕,动作迅速,长得也还行,可是此时林清心里想的却是,她现在和陆惊说,他们并不适合,自己要和他离婚,他会同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