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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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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回圣琴庙,而是在灵枢家住了下来。
“治愈之术分为两大部分,一部分是‘还原’,另一部分是‘引导’。还原就是通过吟唱咒文或使用神力把损坏的部分修复,而引导则是用自己的精神去影响他物,从而达到掌控的效果。”
吃晚饭的时候,灵枢这么告诉我。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看着他摇摇头,“不明白。。。”
他翻了个白眼,放下碗筷,正襟危坐,连讲带比划,“就是说,治愈之术其实不只要会唱月之术,唱月之术只能起到‘还原’的作用。而‘引导’则需要对人心的掌控能力,这就不是唱月之术能办到的了。”
我想了想,点点头,“然后呢?”
“我查了侍僧大试的规定。‘还原’部分的考试方式是这样的,三个考生一组,在他们面前摆放一个损坏的东西或者是濒死的海兽,谁能最先把它们修复好,谁就通过,另两个淘汰。这一部分其实你不用太担心。规则上并没有说明不可以用唱月之术以外的其它御声之术,你听螺之术用得那么好,应该不会输给他们。通过了‘还原’的考生才能进入‘引导’的考场。在这场考试中考生要单独面对一个考官,要求就是用各种办法说服此考官让自己成为侍僧。这才是最难的一步,很多唱月之术用得十分出色的鲛人都过不了这一关。”
我越听越惊讶。能用听螺之术实在是个好消息。可是这‘引导’的考法也太不靠谱了吧?难道让我给考官送房送车?这不是赤裸裸的行贿么?
灵枢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最后一关要过去是非常不容易的。考官都是般若侍僧(作者按:比无相侍僧低两级的侍僧),修行至少都有三百年以上,一般的方式是打动不了他们的。你要是想用行贿的办法,就算把整个北溟城送给他,他都不会动心。”
把北溟城送给他他都不会动心?!这不是跟“没门儿”一个意思么?
我说,“每年大概有多少人参加这个考试啊?”
“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那有多少人能当上侍僧?”
“也就一百个左右吧。”
我就纳闷了。这年头怎么连出家都这么不容易啊?
灵枢一拍桌子,“别想‘引导’的问题了,咱得先把‘还原’过了才行。”
“说到还原,你认不认识什么人擅长治愈之术的?”如果允许用听螺之术的话,我就能明目张胆地找人帮忙了。
灵枢严肃地看着我,“这就是问题所在,我不认识。”
“。。。那你的治愈之术怎么样?”
“也就会点皮毛,你要是指着我,根本不可能。”
“。。。。。。我要你何用。。。。。。”我小声地说,灵枢则完全忽略我,兀自冥想,嘴里说着,“要不。。。花钱请个侍僧?”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可是我现在才发觉,我身上其实没几个钱。。。
为什么以前都没发现这个问题?难道是因为圣琴庙提供住宿和伙食所以导致我已经失去了金钱的概念?
“灵枢。。。能借我点钱么?”
他一瞬间警惕起来,“借多少?”
“。。。要请一个侍僧,需要多少?”
他瞪着我,“你别告诉我你身上一点儿钱都没有啊。”
我点头,真诚地望着他。
他捂住额头,仰望房顶,“为什么我会认识你。。。”
第二天灵枢又要去上工。我一个人呆在他家里,翻阅着他从唱月苑借出来的关于治愈之术的书籍。唉,在藏书楼有熟人就是好,明明已经离开唱月苑,还可以往外借书。
但是这些书的内容都十分晦涩,尤其是‘引导’那个部分的,说得都是长篇大论的道理,就是不告诉你到底应该怎么做。但是我还是耐着性子仔细地看,无论如何都得先知道理论,才能实践。
书中说,一个成功的引导者,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态,乃至于说话的音色语气都要能使对方产生信赖,进而诱导对方,影响对方的意志。
说得这么悬,早知道就应该多研究研究心理学,直接一个催眠就全解决了。。。
洛卿。。。这会儿不知道在干什么?
不,不对,他不是洛卿了,他叫禺强,他是海神。
不过不管他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身份,到最后一定还是我伏溟的人,跑不了的。
此时外间传来叩叩叩的敲门声。奇怪了,灵枢不应该这么快就回来的。我放下书本喊着“谁啊”朝大门走。
一个有些漫不经心的男声说道,“灵枢家么?”
耶?灵枢的朋友?
我在门后说,“是,但是他现在不在家。”
“不在家啊。。。”自言自语一般的语气,接着他又说,“那么,请问你是?”
我刚想说我是他表弟,却突然想到,会不会这人是灵枢的亲戚什么的?万一是他正牌表弟可咋办?“我。。。我是他朋友。”
“哦,这样啊。”他似乎笑了笑,“你好。我是灵枢的哥哥,我叫灵曦。”
灵枢的。。。哥哥?!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他还有一个哥哥?!
一时间千种猜测浮现在脑海里。是骗子?抢劫犯?那也不用装成灵枢的哥哥啊,更何况灵枢家穷得叮当响,入室抢劫也不会找他当目标啊。那是灵枢认识的人?他旧情人?娃娃亲?可是娃娃亲有把俩男的订到一块儿的么?难道是梵尘派来的探子?我还不至于如此劳师动众吧?
难道真是他哥哥?
灵枢为什么从来没告诉过我?
一定有问题。。。
我说,“我怎么从来没听灵枢说起过你啊?”
“啊?”对方声音显得十分惊讶,“他没有说起过我么?”
“一句都没提过啊。”
“这孩子怎么能这样。”他叹息着说,“那么,可以开开门让我进去么?”
开?还是不开?
虽然不清楚他究竟是谁,但是就算开了,我一个大男人,他也不敢怎么样吧?
我把门推开一条缝往外瞧。门外有两个人。站在前面的人长得与灵枢颇为相似,不过面容里透着一股子邪魅之气,赤金色的头发,身上穿着暗红描黛的长衫。他身后站着一个随从,面容冷峻严肃,默不作声。
长这么像,八成真是他哥。。。
我打开门,他看看我,然后冲我微笑,“你好,灵枢的朋友。”
我说,“我叫伏溟。”
“伏溟么?”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这个名字不适合你。”说完他就从我身边走过,径自进屋了,那个随从跟在身后。
这。。。这什么情况。。。
什么叫“这个名字不适合你”?!
而且,他怎么就这么进屋了?
我关上门,转过身,就看见对方已经坐在一张珊瑚凳上,打量着整间屋子了。
这种情况下,我是不是应该给客人端杯茶?
可是这个人给我的印象,实在是很不舒服。有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你跟我弟弟住在一起?”还不等我吱声,他却先开口了。
我说,“是。这几天一直住在他这里。”
“你跟我弟弟真的只是朋友么?”他仍是用那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着,可我听着怎么就那么不爽。
“当然了。”
他看着我,忽然笑了笑,随即合上双眼,闭目养神的样子。那个随从站在他身后,就跟一个木头人一样。
不爽,实在不爽。
我坐回原来的地方,拿起书继续看。谁都不再说话,房间里面一片寂静,只能听到海潮从窗外刮过的声响。我能感觉到那个自称“灵曦”的人的目光时不时飘过来,似乎在探寻着什么。我装作没有发觉,视线游过书本上的一个个字符,脑子里却总觉得这个人并不简单,没什么证据,只是直觉。
灵枢的脚步在门外想起,然后是开门的声音,“伏溟,我回。。。”话没有说完,他的视线就落到正对着他坐着的灵曦身上,神情一僵,那一霎那我仿佛看到了他脸上一闪而逝的惧怕。
灵曦弯起嘴角,轻声说,“弟弟,看到哥哥一点也不高兴么?”
我看看他,又看看灵枢,只觉情况诡异。
灵枢飞速地瞟了我一眼,然后看向灵曦,“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看你啊。我们兄弟整整一年没有见面了。”他叹息一般地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两个人目光相交,遥遥相对。
两个长相有几分相似的兄弟,可是气质完全不一样。灵枢看起来清秀而温润,而灵曦则华丽而慵懒,同时给人压迫之感。
到现在为止,我见过三对兄弟。有像洛卿和北斗那样恩怨交缠的,有岚无阙郑素那样相互憎恨的,现在又有了灵枢和灵曦,不知道他们之间又会有怎样的关系。
为什么明明都是一样父母,生出来的孩子却完全不同呢?
灵枢忽然低下头,神情居然恭敬起来,“哥哥,好久不见。”
灵曦笑着走过去,拍拍灵枢的肩膀,“是啊,我一直很想你的,所以就跑过来见见你。”
我这时候问灵枢,“他真是你哥哥?”
灵枢说,“是,他是我兄长。”
“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你有哥哥?我还以为你没有家人呢。”
“……”
“啊,这件事其实怪我。”灵曦转过头来看着我,“我们两个曾经闹了矛盾,所以灵枢就搬出来住了。我想灵枢一定觉得没有必要跟你提起我们这些琐碎的往事。”
闹过矛盾么?
可是如果真的闹过矛盾,以灵枢的性格,不是拿着扫帚把他赶出去更为合理么?
我狐疑地看着他们,又看了看站在一边的那个不说话的随从,只觉得自己又掉进一个奇异的圈子里。
我突然就什么都不想再考虑了,这种时候,我都自顾不暇了,哪还有精力管灵枢家的事儿。反正看灵枢的反应,他们两兄弟关系大概还不错吧。这么考虑着,我抱起书说了声“你们聊着我看书去了”就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把门关好,继续跟那些“还原”“引导”搏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