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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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撷芳殿有喜,宫中比顾嫔得宠还炸。
现在许多妃嫔年岁大了,并不在意恩宠的事,只在乎自己的孩子,而太子作为小辈,宫里也穿出喜信儿,如何叫人不心慌。
这长孙的名头,大家都在暗暗使劲。
偏偏让太子拔得头筹,难道说恩宠好运都在他身上。
他果然是天眷之子不成。
太子也高兴。
乐呵呵的,也不觉得练大字苦,也不觉得面对撷芳殿众人难受。
就见二福晋那张阴晴不定的脸,也让他如浴春风,乐呵呵道:“你别恼,她生男生女尚且不一定,再说,她都能生,你怎么不能?”
二福晋面色阴转晴,她太想要一个孩子了。
“那,走。”她牵着他的手就往内室去。
太子一时跟不上她跳跃的思维:“嗯?”
“该生孩子了。”
她的目的性太强,太子一瞬间痛苦面具,人间极乐事,偏偏成了任务,他就有些不情愿。
但二福晋眉眼一利:“你不想生嫡子?”
太子:“想。”
他想要很多很多孩子,尤其是阿哥,最起码要比几个兄弟早生出来。
嫡长名正言顺,实在太重要了。
大阿哥年岁比他还大些,整日对着大福晋就是想生个嫡子出来。他自己是庶子,对这个的执念更强些。
下头的老三老四马上就长成能够生孩子了。
其实他也着急。
但二福晋比他更急。
刚开始她还在乎太子宠谁爱谁,会嫉妒会吃醋,慢慢的就被执念给侵蚀了,只想要孩子。
“我一定得生下嫡长子。”要不然她放弃的那么多,又算什么。
想想自己前世是太子妃,而这辈子却只是个二福晋,都觉得心口窒息,如果不能顺利生下嫡子,她真真不知道该为什么活着。
该有的上辈子都有了,还经历的低谷上辈子也经历了,只除了嫡长子,她这个心病,百药难医。
太子一脸痛苦,上床如上刑。
他生无可恋的想,放弃好像也挺痛快,可理智告诉他,要坚持。
顾访嫣也在告诉自己要坚持。
胡吃海喝的小日子固然舒坦,担心长肉迫使她运动,可她瘫着惯了,快走一会儿就觉得累。
“坚持。”她深吸一口气。
康熙一过来,就见她发髻散乱,眸色水润,白生生的小脸蛋浮上晕红,像是春日清晨的水蜜桃,沾染了水意,颤巍巍的娇。
“做什么呢?”他眸色一深。
顾访嫣手里捧着青釉茶盏,那近乎天青的颜色,衬得那手带着无机质的白。
见她抖着手,细细的水渍从唇边滴落。
康熙眸色深了深,手却稳稳当当的端着茶盏,给她喂水喝。偏偏坏心眼,故意歪了歪茶盏。
大半温热的茶水顺着白皙精巧的下巴,流过修长的脖颈,没入衣领,泅湿了一片。
顾访嫣抿了抿嘴,垂下眼眸,她怀疑康熙是故意的。
“凉。”她软声道。
康熙捏了捏她衣领,装模作样的呀了一声,这才没什么诚意道:“朕手滑了。”
在她控诉的眼神中,老男人微微一笑,笑的宠溺:“朕给你换。”
顾访嫣眨巴眨巴眼睛:“您故意的。”
康熙用手背抿着她脸上的水渍,笑吟吟道:“怎么会呢,朕不舍的。”
两人对视一眼,顾访嫣从他眸光中看出来图谋不轨。而康熙也从她目光中看出故作矜持。
忍不住都笑了。
“皮。”他捏了捏她的脸,这才牵着她的手往内室走去,一边含笑道:“朕就是想瞧瞧花瓣被雨打湿,是什么样子。”
顾访嫣在心里骂了一句坏种,别开脸不去看他,怕自己忍不住锤他。
无端被他闹成这样,她有点幽怨,但转瞬间就被很好的抚慰,康熙叫奴才拿骑装出来给她穿,还含笑道:“朕带你去跑马。”
她高兴一半。
原主会骑马,她不会。
“害怕。”她软声道,柔软的小手勾着他玉带:“万岁爷带我骑?”
康熙狠狠亲了她:“娇气!”
被骂了也不恼,顾访嫣捂着耳朵:“我不听我不听。”王八念经。
原就打算带她骑马,她这么说,他更加从善如流。
到了马场,顾访嫣一眼就相中了一匹很漂亮的马,头细颈高,四肢修长,最重要的是,这马的皮毛泛着光泽的粉。
“万岁爷,这个!”她指着马,一脸惊喜。
康熙抬眸一看,就见是是他的御驾。
“眼光挺好。”
说着又叫她先看着,就去换衣裳。
顾访嫣立在马场上,就听不远处传来马蹄声,紧接着是女人欢快的笑声。
“驾!”飒爽的声音响起。
顾访嫣看着,心中艳羡,就见马停在她面前。
“顾嫔?”
来人居高临下俯视着她,一袭火红的骑装英姿飒爽,豪气万丈。
“臣妾见过宜妃娘娘。”顾访嫣福身行礼。
“你怎么来这了?”她拧着眉尖,上下打量着她,回身看着一旁伺候着的奴才:“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伤了万岁爷的汗血宝马,你担当得起吗?”
顾访嫣:?
倒也不必指桑骂槐。
一旁的奴才手足无措的请罪:“奴才们伺候的很是精心。”
宜妃骑在马上,倨傲的眉眼在阳光下莹莹生辉,那是宠妃特有的气度。
“本宫瞧着就有些不妥。”
顾访嫣抿了抿嘴,心里思考跟宜妃干架,康熙会不会把她打入冷宫。
“谁准你进来的?”马场属于个特别的地方。
除非特别的得宠,一般情况下是来不了这里的。
看见她的存在,宜妃心里不高兴。
好像自己的领地被侵犯,又好像这原就不是她的领地,现在不过是真正的主人进驻。
“万岁爷叫臣妾来的。”顾访嫣慢悠悠道。
周围的奴才见两个大佬打架,都不敢吭声,宜妃是宫里的老人,素来得宠,哪里敢有丝毫动静。
而顾嫔是宫中新宠,万岁爷捧在手心里宠,谁敢有怠慢。
眼看着两人闹起来,众人面上战战兢兢,心里却不住在喊——打起来打起来扣她眼珠子扯她头发。
然而终究没有打起来。
在宜妃眼里,顾嫔看似不说话,实则最是气人,在她面前呼吸就是一种错。
她是有些善妒,但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顾嫔这样,让她看着就很不舒服。
“你选了哪匹马?”宜妃压着内心不虞,低声问。
顾访嫣一脸无辜的指了指方才选的,那匹汗血宝马神骏无匹,一身皮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宜妃登时嗤笑出声:“那是万岁爷的马,从来不肯让人碰。”她用你何必自取其辱的眼神看着她。
顾访嫣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她这表情,楚楚可怜中带着茶里茶气,素来直爽的宜妃看见就觉得心头冒火。
“本宫劝你莫要自取其辱,认清自己的身份。”
“哦。”顾访嫣慢吞吞的应了一声。
现代社会聊天三大法宝:哦,呵呵,你说的对。
“听见了没?”宜妃皱眉。
“呵呵。”顾访嫣笑。
“本宫是为了你好。”宜妃捏紧马鞭,很想一巴掌呼上来。
“您说的对。”顾访嫣低眉顺眼。
明明她乖巧极了,宜妃却更加难受,手里的马鞭再也忍不住,啪的一声打在一旁的地上。
“放肆!”她怒不可遏。
顾访嫣吸了吸鼻子,宜妃真暴躁。
宜妃高高的坐在马上,看着底下的顾嫔,她的表情无辜又淡然,似是有些困惑。越是这样越气人,她觉得自己要疯了。
好在她不过是个嫔位,膝下又无子嗣。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很好的安慰了自己,但紧接着她不禁更加生气。
就见康熙施施然的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她登时眼前一亮,脸上浮现娇羞的表情。她许久不曾来马场,来一次万岁爷就来了。
看来万岁爷心里还是有她的。
“臣妾给万岁爷请安……”宜妃下马,上前请安,她现在是一个女人最好的年纪,举手投足都是风华绝代。
看着顾嫔老老实实在她身后请安,不由得心中满意。
谁知道康熙平平的叫了起,紧接着道:“走吧。”
两人一起踏步。
康熙看了她一眼,一句话让她冻在原地:“顾嫔过来。”
宜妃脸上火辣辣的疼,刚才骂顾嫔的话,竟然是骂她自己。
看着顾嫔那张无辜的脸,她就觉得如鲠在喉。
顾访嫣能感受到她烧灼的目光,觑着康熙的眼神有些无奈,康熙摸了摸她的头安慰。
得宠是有代价的,这就是。
很快她就没空想这些了,康熙把她拉上马,高高的视角,晃动不安的马,她整个人都定在那,扒着康熙的肩头,怎么都不肯坐下去。
实在太恐怖了,竟然这么高。
“驾。”康熙单手搂着她的腰,驱动马往前去。
感觉到她紧绷的腰肢,康熙闷笑出声,两人挨得极近,她也能感受到闷笑带来的胸腔震动。
简直不能好了。
“害怕。”她可怜巴巴的撒娇。
康熙骑的更快了,风驰电挚一样,风从脸上打过,冰凉刺骨,她却觉得痛快。
这好像是自由的感觉。
她突然喜欢上了。
“快点!再快点!”刚才还怂成一团的小姑娘这会儿又行了,不停的催促她。
“就这。”康熙失笑摇头。
骑马的舒爽就像是飙车,特别痛快特别爽。
顾访嫣有点乐不思蜀,踏出马场的时候,还有些不愿意。
“不走好不好?”她央求道。
康熙温柔又坚定的拒绝了她:“该回去了。”
说着就把她拉回去。
残忍。
一时骑马一时爽,腿疼火葬场。
顾访嫣回去后腿就废了,大腿磨破皮了,火辣辣的疼。
“嘶……轻些轻些。”
小景在给她上药,轻轻一碰就很疼。
“您这留疤可如何是好?”小景心疼的直掉眼泪。
“不会的,没流血,伤浅。”安慰一句,顾访嫣又开始嘶嘶嘶吸气。
接下来几天,康熙都没入后宫,她的腿也养好了,宫里却不太平。
先是撷芳殿闹翻了,林侧福晋落了胎,指名道姓是二福晋做的,撕扯的厉害。
偏偏人家不认,只说她是面甜心奸。明明做了这些事,还装没事人一样,整天霸占着太子爷,没点正室样子。
对于这个,二福晋也有话说。
她是正室,是为了诞下嫡子,往日她那里惦念过太子爷,还不是随着他的心意,想宠爱谁就宠爱谁。
嫡妻占着爷们,天经地义。
她若真的善妒易怒,那林侧福晋如何能怀上?
撷芳殿打成一团,气的太子躲在毓庆宫根本不出来,然而在毓庆宫也不安生。
太子和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好上了。
那小太监眉目婉转,性子柔软,平日里看着唇红齿白的乖乖孩子,你逗一逗他,他就媚态毕现。
偏偏又一脸无辜。
等撷芳殿得到风声,那太监早已经穿上了厚底靴,随身伺候了。
二福晋气的半天吃不下饭,知道他是个荤素不忌的,谁能想到他过分成这样。
“撷芳殿那些多侧福晋、格格,一个个如花似玉端庄有礼,你却去宠幸一个太监?”
二福晋心态都崩了。
前世也有这回事,但这太监生的像顾访嫣,都以为是她的替身,对她攻讦不已,这一辈子顾访嫣入了后宫,这小太监的事,还是发生了。
这说明太子爷就有这毛病。
“你让撷芳殿情何以堪?”二福晋大发雷霆,捂着嘴干呕出声。
太子原要发脾气,听见她干呕声一顿:“你怎么了?”
二福晋登时顾不得生气,伸出手叫太子扶着她,稳稳当当的坐着,这才低声道:“快去请太医。”
太子早已经对有孕的反应滚瓜烂熟,见此没有任何计较的心思,眉眼含笑道:“孤去请。”
在外头伺候的众人听着内室的争吵,都有点害怕,毕竟乒里乓啷的样子快要打起来一样。
然而过了一会儿,突然又安静下来。
太子一走出来,就见侧福晋跪在门口哭,求他给个说法。
“那也是您的孩子啊,太子爷!”
“爷!”见他不理,林侧福晋泪眼迷蒙,素白的手指捏着他衣角,可怜道:“爷,您帮帮我。”
她刚丢了孩子,肚子疼下身疼,心也疼的厉害。
太子满心满眼都是干呕的太子妃,看见素来喜爱的林侧福晋也眉目可憎起来。
她现在面色苍白不施粉黛,和平日那艳光四射的模样格外不同,他愈加不耐烦。
“走开。”
太子甩掉她无力的手,大踏步的从她身边走过,冰冷厚实的袍角打在她脸上,让她的心整个都凉掉了。
“太子爷……”林侧福晋祈求的眼神渐渐熄灭。
室内传来二福晋压抑着喜悦的声音:“太子爷,太医来了吗?”
林侧福晋一点点侧头望向室内,这对话多么熟悉,前几天,她也是这样。
“还没,别着急。”身后是太子温和的声音。
她夹在中间,却要被浪涛淹没。
她的孩子,终究是无人张目,那就由她这个母亲来。
就算死,也要给孩子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