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命天子·胤禛》fuchen

46、第四十五章

　　一
　　直到亲自来到围场，云悠才真切的感受到那种广阔与坦荡，北面西面都被广亵的草原所环抱。绿茵如毡，牛羊成群。极目远眺，蓝天、白云与草原、羊群相融相连。间或传来骏马的嘶鸣和牧羊人的音哨，更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第一次骑马的云悠几乎忘记了紧张，回过头对胤禛说道：“真的很美，谢谢你。”
　　“我知道你会高兴。”胤禛说道，“你所能看到的，都是围场。”胤禛拨转马头，行止一处，向云悠解释到：“这就是塞罕坝，它可是围场的精华所在，蒙古语叫，‘塞罕达巴罕色钦’，意思就是美丽的高岭。你看，从南到北有坝上、坝上两部分。坝下是阴山山脉与大兴安岭余脉的交汇处。山高坡陡，奇峰林立。坝上是蒙古高原的南边。东边是阴河的发源地。河道纵横，水流清辙，湖淖沼潭星罗棋布，一龙泉、二龙泉、塞外第一泉和玉皇溪都在这里。即便是冬天的时候，白雪皑皑，这里依然水流不断。”
　　胤禛发现，云悠一直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于是，问道：“怎么？害怕？”
　　云悠一笑，“有一点。我是第一次骑马嘛。何况你的马从来不让人碰，上次，不是连普因都踢伤了？”
　　“它不会这样对你的，你试着摸摸它，它会感觉到的。”
　　“感觉到什么？”
　　胤禛在云悠耳边轻声说道：“你是我的女人啊。”
　　云悠耳边一痒，转过头去，换了一个话题问道：“‘木兰’是什么意思？”
　　“嗯，是我们满语‘哨鹿’的意思。”胤禛指着前方，说道，“你看，那些围栏，是根据地形和禽兽的分布，分成的72围。每次狩猎开始的时候，先由管围大臣率领骑兵，按预先选定的范围，合围靠拢形成一个包围圈，然后逐渐的缩小。兵卒会头戴鹿角面具隐藏在圈内密林深处，吹起木制的长哨，模仿雄鹿求偶的声音，那么雌鹿就会闻声寻偶而来，雄鹿呢，也会为夺偶而至，其他野兽就为食鹿而聚拢过来。等包围圈缩得不能再小了，野兽密集起来的时候，我们就会奏请皇阿玛先射，我们随后，然后是其他王公贵族骑射，最后才是大规模的围射。”
　　“那会不会很危险？”云悠紧张的问道。
　　胤禛一笑，抱紧了云悠，“危险是一定会有的，但这天下没有一件事是完全安全的。想要逐鹿，还能怕危险？”
　　“那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当赌注啊。”云悠仍然不放心。
　　“那要看得到的东西值不值得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不是还有亲兵护卫嘛。其实，逐鹿不过是一种象征。”胤禛轻轻的说道，“你放心吧。对了，这里住得惯吗？”
　　“还好，不过还是狮子园更舒服些。”
　　“那是当然，”胤禛说道，“不过好在围猎不过二十几天，之后，在张三营行宫办一个庆功告别宴会，会上给那些蒙古王公，按军功大小，赐予奖赏。然后，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云悠紧张的心情逐渐被眼前美丽的景象所冲淡，但是，胤禛和云悠谁也没有想到，这里会成为他们记忆中永远不能忘记的地方。

　　-----------------------------------------------------------------------------

　　二
　　做为游牧民族，猎取食物本来是为了活下去，征战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一样都是为了活下去，但正是这样的传承使得这个民族得以从马上得天下。
　　虽然康熙不是马上打下的天下，却对这种传统格外的重视，当然也就成为所有儿子表现的一个大好机会。尤其在现在这个时候，更是没人愿意放弃这个机会。
　　云悠很兴奋，因为这次的围猎，她不仅可以随女眷观看，还可以为胤禛“饯行”。当然，这只是一种形式。当时男人出门打猎，是为了一家人的生计而冒生命的危险，因此，妻子送丈夫出门时，都会为丈夫佩带避险的饰物。不过，这样的场合应该是做为嫡福晋的那拉氏出现，但或许是胤禛说过，或许是那拉氏自己的想法，总之，今年那拉氏推脱身体不适，这件事就由云悠代劳。
　　此时的云悠当然不能再穿旗袍，因为当年的女真居无定所，男女老少都在马背上游牧迁徙，旗袍这样的束缚当然不行。不过，现在的马装也有所进化，至少在云悠看来，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做为围猎之前的预热，当然也是为了向康熙显示自己，每个皇子在这个时候都要进行骑术和箭术的表演。与其说是表演，不如说是比试。在康熙面前，这可能是唯一一个可以展露锋芒而不被怀疑的时候。
　　按照顺序，皇太子胤礽，诚亲王胤祉，雍亲王胤禛做为第一组。胤礽和胤祉的排场都不小，看来下了很大的功夫，不过，胤禛的注意力不在那方面，他在近乎专注的看着云悠。
　　“看我干什么？”云悠有些不好意思。
　　胤禛还是上下打量云悠，然后才说道：“不错，挺适合你的。”
　　云悠其实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大的场面，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里颤颤的，她一面帮胤禛整理衣服，把象征平安的锦囊别在了胤禛的腰间，一边说道：“你要小心点。”
　　胤禛失笑，“你还真像‘送君上战场’。”
　　“你胡说什么？”
　　“哥。”胤禛看到了胤祥，“……云姐姐？”
　　胤祥诧异的眼光更是让云悠发窘，但随即正色道：“你来干什么？”
　　“我，我来看看我哥啊。”胤祥好像忍不住要笑。
　　云悠故意向四周张望，“你不好好准备，到处乱跑，你的福晋呢？”
　　“我走，我走，云姐姐别找了。不过，哥，我是想跟你说，今年可不要再手下留情了，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胤禛拍了拍胤祥的肩，说道：“放心，什么时候该出手我有分寸。”

　　-----------------------------------------------------------------------------

　　三
　　康熙气定神闲的坐在围场的中轴线上，身边是可心的德妃。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草原，看着一望无际的旌旗招展，看着数不尽的兵卒，王公大臣，还有自己的十几个儿子，康熙感到了一种满足，一种成就。似乎比他除鳌拜，平三番，征服准葛尔丹来的更实在，更踏实。
　　这次的围猎一方面是例行的仪式，更重要的是康熙在经历了废太子之后，希望能用这样一种形式把大家聚拢起来，体会一下家族的热闹与和睦。
　　是否事与愿违呢？康熙不知道，或者说不想知道。
　　鼓声隆隆。
　　康熙知道，儿子们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康熙站了起来，德妃也跟着站了起来。
　　每一位皇子都有十支箭，而围场上有九个箭靶。箭靶的红心在灿烂的阳光照射下显得格外的鲜活。在九个箭靶旁边，是一个高高的旗杆，旗杆上吊有一个布幅，上面书有满文，具体内容不得而知。这也就是第十支箭的作用。皇子要骑马穿过亲兵组成的障碍，然后用九支箭射中靶心，而最后一枝箭则要射中布幅上的吊带，将布幅展开。这将马术和箭术的考验融为一体，当然难度也更大。这是所有皇子始料未及的，因此，规则一宣布，很多人有了为难之色。
　　但皇太子依旧要第一个上场。胤礽一直自诩文武全才，马上功夫自然不弱，在通过险关障碍的时候显得游刃有余，自然少不了赢得麾下之人一旁造势。等到距离第一个箭靶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胤礽回到原点，从马上接过箭包，开始射第一箭。
　　“圆心。”
　　箭靶后面站有一个兵卒，随时大喊并以旗语通报中靶的情况。
　　第二箭。
　　“圆心。”
　　……
　　第八箭。
　　“偏心。”
　　围场上的热烈气氛有些减弱。胤礽也显然有些失措，于是，第九箭仍然偏心，而最后一箭，当然没有中，旗杆没有任何动静。
　　胤礽有些扫兴，但这却令接下来的胤祉心里有了底。胤祉一直以稳重自居，凡事不愿急躁。因此，胤祉的马速比胤礽慢了很多，更像是在表演。不过，也许胤祉早有准备，下面的箭术表现的出奇的好，一连九箭连中靶心，胤祉自己也不免有些得意，最后一箭直直的射向旗杆顶，一些人已经在准备欢呼了，只等布幅落下。但旗杆仍然没有动静，倒是那支箭，因为力度不够而落了下来。胤祉随即有些讪讪，不过，毕竟他还是强过皇太子的。
　　那么，接下来，就是胤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