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与遗憾的距离》摩若迦

2、一口陈年恶气

　　谢尔丽餐厅是市里著名的情侣餐厅，赵丽琪从出租车上下来，站在店门口时，忽然发现餐厅的装修变了，变得时髦不少。

　　说起来这是家老牌餐厅了，赵丽琪读高中时，它刚开业，广告打得如火如荼，价格对于学生而言也是惊人的。

　　“你知道吗？孟飞带女朋友去吃了谢尔丽餐厅，虽然只是午市套餐，但是孟飞还真是阔绰！真有点儿羡慕他女朋友。”那时候，闺蜜冯如佳就这么八卦过——孟飞是顾凡的哥们儿，女朋友是隔壁班上的。而高中时代，能带女朋友出入谢尔丽餐厅，不仅仅是“胆大包天”，更是爱得如火如荼的象征。

　　冯如佳就曾调侃过赵丽琪，她问她，

　　“哎，顾凡什么时候带你去烛光晚餐啊？”

　　那时的赵丽琪就一脸羞涩地走开了。
　　谁知这顿烛光晚餐，竟迟到了这么多年。

　　…………

　　走进餐厅之前，赵丽琪对镜整理了一番仪容，确定自己今晚是容光焕发的，才施施然地走了进去。顾凡到得早，一见到她，满目都是欣喜和欣赏的意味。于是赵丽琪的心里更满足了。

　　“想吃什么？”顾凡问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来杯柠檬水就好。”赵丽琪撩撩头发，耳后根是若隐若现的香水味道。她微笑道。

　　“哦？”顾凡愣了下，还以为她是在开玩笑，“怎么，是在减肥吗？”

　　“怎么，你觉得我需要减肥吗？”赵丽琪反问。

　　“当然不需要。你现在很匀称，正正好好。”

　　赵丽琪抿嘴一笑，但语气却陡然变了变，“是啊，高中时的我需要减肥。可那时候学业压力大，吃得多睡得晚，怎么也瘦不下来。考上大学后我就开始疯狂减肥了，每天晚饭只啃一条黄瓜，半夜饿得睡不着觉也咬牙坚持。晨起还要跑步半小时，隔三五次就去游泳馆……”她慢条斯理地说着，随即看向顾凡。

　　顾凡有些惊讶，似乎不知道赵丽琪为何突然提到这些。但他还是说，

　　“一切辛苦都是值得你，你现在很漂亮……其实你高中时就很漂亮，我是说真的……不然我也不会和你，那时候我……”

　　赵丽琪却打断了他，“谢谢你的夸赞，我还以为那时候又胖又满脸痘痘的我，在你心目中没留下什么好印象呢。你对你的好兄弟，不就是这么说的吗。，”

　　她说了，她终于说了。
　　这么多年来，她以为自己早就把这句话抛掷脑后了。可如果真的不在意的话，她又是为了什么疯狂减肥，疯狂变美的呢？

　　顾凡怔住了，脸上掠过复杂的表情，僵了半天才道，“我，我有吗？”

　　赵丽琪却不屑再答话，只觉得心满意足。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从包里取出一枚信封放在桌上。那枚信封是红色的，就如同装点着餐厅的玫瑰花们。

　　赵丽琪说，“我今天来，就是想把这个给你。你来，我欢迎。你不来，我也无所谓。那么，再见了。”

　　她起身，脚步轻盈地走了。

　　顾凡过了许久才打开那枚信封，里面是一封婚礼的邀请函——

　　新郎：林皓峰。
　　新娘：赵丽琪。

　　我们诚邀您，参加我们的婚礼。

　　………………

　　原来这么多年，始终有一口恶气堵在她的胸口，幸得今天统统吐出来了。赵丽琪在街上愉悦地蹦蹦哒哒，只觉得周身轻飘飘地宛若要飞上天去。

　　忽然接到了莉莎的电话——秦莉莎是她的顶头上司，与她关系不错。

　　“丽琪，干嘛呢？我们几个同事正巧在你家附近新开的餐厅吃饭，菜点多了，吃不完，你来不来？”

　　“我来我来，我正好饿着呢。”

　　……………………

　　和上司酒足饭饱，在饭店门口道别时，赵丽琪的心情依旧美好。秦莉莎都觉得奇怪，

　　“你今天是怎么了，吃个火锅而已，笑得像朵花椰菜似的。”

　　“莉莎姐，我今天出了一口恶气，还是一口陈年恶气，所以高兴。”赵丽琪喝了两瓶啤酒，她不胜酒力，出门一吹风就有些晕乎。

　　秦莉莎也没多问，还以为她说的是工作上的事儿。赵丽琪也不多说什么，挥挥手往自己家走去，才走到小区门口，一辆车就缓缓停在了自己身边。

　　林皓峰从车上下来了，赵丽琪有些惊讶，但见到他又觉得欢喜。

　　“你怎么来了？”

　　“事儿办完了，原本想过来载你去吃个宵夜的。可看你，是刚出去过了？”林皓峰看着她，诧异地打量着今晚刻意打扮过，格外娇美的她，似乎还闻得到淡淡的酒气，“你去哪儿了？”

　　“我……”被林皓峰这么一问，赵丽琪清醒了些许，她说，“你不是说今晚有事儿吗，我就约了上司莉莎姐吃饭。刚散呢。”

　　“和你上司吃饭，用得着穿戴得这么漂亮？”林皓峰问，但已然信了她的话，轻轻搂住她道，“那还吃得下吗，原本还想带你去吃夜宵。”

　　“吃不下了。”赵丽琪撒娇似的往他怀里蹭了蹭，“大家点了太多菜，我有些撑着了。不如，你载我去兜兜风吧。”

　　………………

　　坐在车上，吹着凉风，赵丽琪托腮看着窗外，有些心有余悸地想：

　　幸好幸好，幸好今晚有上司莉莎姐做挡箭牌，不然冷不丁地被林皓峰这么一盘问，她还真答不出来。不过说起来，其实她也并没有干什么坏事儿啊，她只是给高中同学送请柬去罢了，有什么可心虚的？

　　想到这儿，她不由挺了挺背脊。林皓峰载她兜了一圈风后，准备送她回去了。

　　“对了，你以前班上是不是有个叫孟飞的男生？”林皓峰忽然问她。

　　“嗯？”赵丽琪不禁一怔，才回答，“对啊，你怎么知道的。”

　　“他也快结婚了。前几天回市一高中，找领导商量，能不能双休日来学校操场拍几张纪念照。因为他女朋友当时是他隔壁班的。他们觉得，这么做很有意义。”

　　“对啊！”赵丽琪笑了，“我记得，他女朋友叫姚瑶，当时两人就如胶似漆的，是年级里挺出名的情侣。没想到真的要结婚了？”

　　“看来，你和这个孟飞不熟啊。”林皓峰道。

　　“的确不熟，毕业后就没交集了。”

　　“那你呢？”林皓峰冷不丁地问她。

　　“我？”

　　“你念高中的时候，有相好的小男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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