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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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ktv出来的时候，季惊年后悔了。
这哪儿是舍时间，分明是舍命陪君子！
此时日头正盛，街道两边绿潮如涌，站在树荫下倒不觉得热，温煦和风掠过，抚平了方才受到的心理创伤。
说实话，季惊年直到现在精神都还有点儿恍惚，耳膜里震动回响的全是江宁哲的声音。
单纯走调也就罢了，此人没有改歌词的能力还在那儿显摆自己文学造诣。
比如——
“今天是个好日子，我跟季哥把歌唱，嘿呀么嘿。”
“总是一副弱不禁风孬种的样子，在受人欺负的时候听见季哥说，他说风雨中你把作业交给我，擦干泪不要怕，至少你有作业交。”
“沮丧时总会明显感到孤独的重量，多渴望懂得的人给些温暖借个肩膀。”然后就一把抱住季惊年，嬉笑着凑在他耳边唱，“很高兴一路上，我们的默契那么长，穿过风，又绕了弯，心还连着……”
季惊年：没有默契，心没连着，滚。
树枝筛漏天光，斑驳的落在季惊年头顶、身上，和风吹暖了他的面庞，小片光斑落进眼底，他问道：“接下来还有什么？”
江宁哲打开手机备忘录，一条一条念给他听：“去猫咖撸猫、电玩城pk投篮和跳舞机、游乐园过山车……”
“游乐园pass。”也不晓得老大一个人了，怎么总爱捡小孩儿玩的东西。
江宁哲眸光一黯，嘟囔：“我还没进过游乐园呢。”
声音小得连就在身旁的季惊年都没听到。
江宁哲是个很能自我调节的人，很快又恢复往常的活力，兴冲冲的说：“最后一个是做DIY蛋糕，我们学校门口就有，我已经预订了时间，五点再去也不迟。”
“你要是把这份对自己的心思花在女朋友身上，也不会被分手了。”
江宁哲听着那道幽幽的声音，反驳：“季哥你要是拿出对我这份耐心对女朋友，也不会被分手了。”
季惊年：……哦豁。
这一局他认输。
时间不等人，半小时后，两人坐在猫咖里，身边围着四五只皮毛光亮眼眸有神的猫咪，什么品种都有，季惊年小心翼翼的撸着一只布偶，身侧一只橘猫正在蹭他的手肘。
季惊年深吸一口气：“天堂。”
他的神情温柔得不像话，眼中汪了一池春水，粼波微漾。
江宁哲觑着，唇边也勾出一抹笑：“我记得你说过喜欢猫。”
季惊年让布偶团在自己腿上，“今天难道不是你的生日？”
潜台词是做些你自己喜欢的事情。
谁知江宁哲闻言露齿一笑：“让季哥开心，也是我生日里重要的一环啊。”
无言良久，季惊年叹了口气，提不起反驳的话语。
江宁哲这个人，于他而言，实在太过危险。
可是却还是止不住想要多靠近一点点，汲取他身上散发的光与热。
这很不正常。
季惊年时时提醒着自己，不要做那扑火的飞蛾。
电玩城内，人头攒动。季惊年没来过这样的地方，一来是不习惯人多的地方，二来是没时间，有这时间他宁愿在家看看知识竞答节目。
一个下午的时间终归有限，此时已经三点半了，江宁哲也很有计划，摒弃了周遭的游戏机，径自带着季惊年来到投篮架下。
“比比？”江宁哲说，一个篮球在他指尖游走，“那次前锋争夺赛太正式了，我不好施展拳脚。”
口气不小，季惊年侧眸：“你想怎么比。”
“规定的时间内，谁投篮多，谁赢。”
比速度，比精准度，比总数。
季惊年没有犹豫：“好。”
江宁哲又道：“可是没有彩头，这比赛难免单调。”
这人肯定又在想什么坏主意，季惊年平静的看着他：“你想赌什么？”
“不如就，赢的人让输的人做一件事吧，能力范围内的。”
“成。”
电玩城内来往人数众多，很快，就有人被投篮机前的两个身影吸引而来。
捡球、举球、投篮。
动作如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滞塞，虽然是没有花哨的最简洁的投篮动作，可围观的人纷纷瞧出了流畅的美感。
比分一路持平。
时间到，其中一人接着投币。
新的一轮开始。两人仿佛化身精准的仪器，重复着之前的动作。
“这是第几轮了？”有人问道。
“不知道，我才来。”
“我来了有半小时了，这是第七轮了。”
“我靠，这两人是什么神仙，不累的吗？”
观赛的人也很无奈，他们甚至比那两人更希望出结果，奈何两人比分就是持平，你追我赶，看得人心里火烧火燎的，恨不能上前帮忙投几个。
汗水顺着脸庞滑落，江宁哲却顾不上擦，他眼角余光瞥到季惊年认真的侧颜，嘴角挑起一抹笑容，“季哥，不行了吗？我看你都出汗了。”
季惊年动作不停：“还行，比不上你。”
“啧。”
垃圾话无用，江宁哲转而使用另外的手段，开口便唱：“今天是个好日……”
“停！我认输。”
江宁哲得意的笑了起来。
然而笑容还未展开，就听见围观群众爆发出一阵呼喝，一半的人围到季惊年身边，拍他的肩膀，为他祝贺。
江宁哲的笑容凝固了。
他看见篮球架上的比分。
230:231。
他以一分之差，败给了季惊年。
原来是最后一秒计时，江宁哲以为稳操胜券，却输了个底儿掉。
从电玩城出来后，江宁哲鼓着脸，气急败坏道：“季哥你耍赖！”
“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自己想用阴招坑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被反将一军？”
“我、我……”
我了半天，最后也只憋出来一句我去年买了个表。
江宁哲落后一步，越想越不得劲，于是冲上去猛地勒住季惊年脖子：“不行！今天我生日，季哥你得让着我。”
“公平比赛不分生不生日。”
“我不管！”
“……”
季惊年说：“江宁哲你小学没毕业怎么考的高中？”
江宁哲咬牙：“季惊年！”
“哟。”
第一次被江宁哲连名带姓的喊，季惊年道：“有点受宠若惊。”
江宁哲撒开手，如斗败的公鸡，叹了会儿气：“你赢了，要我做什么，说吧。”
“没想好。”
江宁哲瞪眼。
季惊年道：“真没想好，留着吧。”
他眯着眼思索片刻，忽然问道：“你这么想赢，是想让我做什么事？”
江宁哲没好气地说：“想让你亲我一口！”
季惊年却不说话了，眼中浮现异样的光，盯得江宁哲愈加心烦，索性全交代了：“还想让你光着屁股在操场上跑一圈。”
季惊年沉思道：“你这么说，倒是给了我灵感。”
“打住！”江宁哲浑身毛炸起，“打住打住！季哥，使不得！我也就想想罢了，我知道您老没有当街遛鸟的习惯。当然，我也没有。”
“哦，可惜。”
江宁哲可算是发现了。
他季哥切开来竟他妈是黑的。
可还能怎么样呢，他就是喜欢。
在电玩城耽搁时间太久，两人近六点才抵达德宁高中门口的蛋糕屋。
蛋糕屋内，季惊年手拿裱花袋，想着给蛋糕上装饰点什么才能配上江宁哲这十八岁生日，思来想去，歪歪扭扭的写了一句：十八岁生日快乐。
他的所有脑细胞，都留在如何怼江宁哲上了，对于DIY蛋糕，季惊年憋不出一丝灵感。
江宁哲站在店门外，频频侧目。季惊年微微弓起的身体，轻颦的眉，不难看出他的苦恼，忽然，季惊年似乎又想到什么，俯身，用手中的裱花袋写写画画。
那身影温柔得不像话。
江宁哲摸了摸嘴角，才发现自己在笑。
他连忙背过身，压下心中的异样。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低吠。
学区房是个不算太大的小区，这会儿正是住户出来遛狗的时间，有狗叫再正常不过了。
可是不正常的是，这狗叫得未免太过凄厉。
江宁哲颦眉，侧身看了会儿蛋糕屋内的季惊年，提步向声源靠近。
事件发生在学区房小区内，遛狗的老人眼前站着一名手执铁棒的强壮男人，那男人对老人高声叱骂，老人的金毛围着老人打转，护主之意明显。
事情闹得太大，小区内的住户从窗户冒出个头来，还有人正举着手机拍摄。
江宁哲随便找了位路边的阿姨问明事由。
原来是那强壮男人的妻子遛狗时没栓狗链，小狗闹腾，看见老人的金毛很是欢喜，就往金毛身上扑咬，金毛没理，小狗便往老人身上扑。金毛是条受过训练的狗，判定出主人有危险，当场将小狗咬伤，而遛狗的女人打了个电话，她的丈夫便带着铁棒以及四五个高大的男人出现了。
阿姨还说：“金毛平时乖得不得了，狗链子从来都是栓的好好的，也不随处拉屎撒尿，这次遇见泼皮，可怎么办呀。”
金毛忽然发出一声凄厉吠鸣，听得人心都揪了起来。
原来是男人见打狗难，便把棍棒对准了老人，金毛一跃而起，替老人挨了这一下，匍匐在地喘气。
老人原本一直在讲道理，口中念叨着：“要多少医疗费，我们赔，我们赔，你不能这样，别打它，你不能——”见爱狗受伤，老人十分无奈，只好松开狗链，双手挥舞，“跑，快跑……你跑呀！”
金毛支起身体，跑了两步，又呜呜咽咽的跑了回来，围在老人身边，男人的棍棒尽数落到金毛的身上。
金毛拖着疼痛的身躯，依旧在老人身边打转，它的腿被打得瘸了一条，跑动的速度慢了下来，也给了男人更好的下手机会。
眼见下一次攻击即将落下，金毛嗷呜一声，用了最后的力气原地跃起，将老人完全护在身下。
老人满是皱纹的脸上流下了泪水。
然而攻击却没能落下。
老人睁开眼，看见一位少年挡在金毛前，右手死死抓着棍子。
“遛狗不栓链，等于狗遛狗。”少年转过头，冲老人笑，“老人家，您跟这种畜生讲什么道理。”
季惊年拎着蛋糕出来，却没看见江宁哲的身影，他四处张望，不想肩膀被人一拍。
江宁哲带着大大的笑容出现在他眼前：“抱歉，刚去拯救世界了，季哥久等了，……给我提吧。”
“你手上的伤怎么回事？”季惊年拉过他的手，摊开手心，只见江宁哲右手掌心处横亘着一道可怖的青紫。季惊年咬紧后槽牙，满脸写满了不悦，半晌后问：“你去揍人了？”
江宁哲笑笑：“那怎么能是人呢，一条畜生罢了。”
“走啦走啦，快上晚自习了。”
晚自习时，征得刘停同意，江宁哲把带来的蛋糕分发给全班，他订做的蛋糕是尺寸最大的一款，然而人数太多，每个人只分得一小点。季惊年把盘子递给他，江宁哲这才发现自己分得的蛋糕上，画着一个小人。
作画之人大约是想画出这人的全貌，面上还有眉眼唇鼻，黑色的发张牙舞爪，然而作画人画到途中，不知是因为什么放弃了，小人的脑袋还似模像样的，身体就是简单的火柴棍儿，好不凄惨。
江宁哲嘴角一抽，指着那小人，问季惊年：“这是，我？”
季惊年冷漠道：“不喜欢？”
“喜欢！”江宁哲竖起四根手指，“这是我这辈子最喜欢的一幅画，我发四！”
“你这个发四真有灵性。”季惊年说完，自个儿先笑了，他掰下江宁哲的手指，“快吃，吃完自习了。”
“得令！”
江宁哲狼吞虎咽间，目光倏地越过窗台，夜空上嵌着一颗启明星，正闪着微微的碎光。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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