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君声》YUKISAM

13、chapter 13

　　苏青绾之所以忙得焦头烂额的原因，就是因为她今天晚上有两个节目。
　　一个是红枫乐团的开场表演，还有一个是辅导员强烈要求她去单独演奏。

　　那天辅导员单独叫了她去办公室。
　　林秋年习惯性地泡了茶，把茶杯放在了她面前。

　　“青绾，你是我们学院特别优秀的学生。”

　　开口就夸，苏青绾立刻猜出林秋年是有事情才找她的。
　　毕竟无事不登三宝殿，每次林秋年主动找她大多都是有正事的。
　　看来这次也不意外。

　　“学校这次国庆晚会，我们学院是主办学院。”

　　每次只要是娱乐晚会，不都是我们学院主办吗？
　　苏青绾心想。

　　“嗯。”

　　她点头，等着林秋年的后话。
　　林秋年眼睛注视着她，笑得特别……有阴谋。
　　林秋年是一个很幽默的辅导员，虽然已经三十七岁了，可还是和学生们打成一片。
　　很大的原因就是他的心态很年轻，思想和他们一样。
　　所以，她察觉到了林秋年想让她做什么了。

　　“我希望你能去单独演奏一下。”

　　不出所料，苏青绾一直在红枫乐团，单独的演奏她还没有表演过。
　　她想要拒绝，可是林秋年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你今年又拿了金奖，实力这么好，还是要积极地多展示。”

　　林秋年同样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就是一直夸赞她。
　　林秋年虽然是商量的口气，可是看着是下定决定要让她去表演了。

　　“可是，林老师，我已经有红枫乐团的演出了。”

　　苏青绾终于找到他停顿的缝隙，见缝插针地开口。
　　这次红枫乐团包了开场和闭幕的两个节目，她们老成员是开场的，新社员的节目压轴。
　　社长即将卸任了，很重视这次的表演，说是她们的谢幕演出。
　　排练的时间都压得很紧张，希望展现出最好的一面。
　　因为全校所有教师和领导都会参加。

　　“你只要表演你熟悉的曲目就好了。”

　　林秋年还是不肯松口。
　　最后苏青绾没办法，只能是应了。

　　红枫乐团的表演是校园里最经常的，再加上大量的练习，苏青绾是一点儿都不紧张。
　　但是单独演奏，在学校里，这是第一次。

　　刚刚开场节目结束之后，她迅速地换了衣服，许念还帮她稍微修改了一下妆容。
　　她被辅导员叫走的时候，正好许念也在，她有事情找戚瑶，顺便就找苏青绾一起去吃午饭。
　　苏青绾速战速决地下楼，她问了什么事情，苏青绾如实说了。
　　许念特别“义气”地说，帮她解决服装的事情。

　　没过几天，许念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件暗红色的齐胸襦裙。

　　“绾绾，你去试试，我看看好不好看！”

　　许念特别激动地推搡着苏青绾去卫生间里换衣服。
　　苏青绾抱着衣服，一脸懵地看她。

　　“这会不会太夸张了？”

　　她也只有和红枫乐团的时候穿过礼服，比赛最隆重的时候也就穿了旗袍。
　　还是蓝色白色一类的淡淡的颜色，哪里穿过这么艳丽的红色。

　　但是她也没有穿过汉服，还是挺想尝试一下的。
　　只不过，这个裙子要怎么穿啊……

　　“许念，是这样吗？”

　　苏青绾提着裙子，随手扎了带子，但是不太整齐。
　　许念想过苏青绾你穿起来一定会很好看，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惊艳。

　　女孩肤如凝脂，红色是最衬肤色的。
　　她本来就是古典女子的长相，穿了这条裙子还真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

　　“我帮你系好带子。”

　　就连身为女生的许念都要惊叹一番，更别提虞昭辞看见苏青绾时候眼睛里放光的样子了。
　　他的眼神根本无法从苏青绾身上移开。

　　旗袍女子，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璞玉。
　　一罩红衣，则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夜明珠。
　　绝艳无双，倾国倾城。

　　她一上场，底下观众席的赞叹声简直就要爆炸。
　　仿佛眼前全都失去了色彩，所见唯有她身上的那抹红色。

　　她抱着琵琶走到舞台中央，对着台下微笑鞠躬。

　　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

　　这是虞昭辞脑海里自然而然浮现出来的诗句。
　　一束灯光照在她的身上，全场寂静。

　　她的嘴角敛去了笑意，脖颈弯曲，五指富有力度的扫过琴弦，琴声犹如刀光剑影横出。

　　她选了很著名的曲目，《十面埋伏》。
　　这个曲子极其要求手速与力量，并不好弹。

　　从手指挑起琴弦的那一刻起，苏青绾就进入了自己的境界里。
　　她的手指勾，弹，飞，挑，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她的动作。
　　唯有琵琶的声音在会场里传响。

　　琵琶行中有一句描写琵琶琴声的诗句。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苏青绾，她的琵琶声里，便是如此有起有伏。
　　如水流潺潺，如雷声发聩。
　　她全情投入，低垂着眉眼，蹙眉。

　　楚汉两军相争，她就是那个目睹者，正用琴声描绘这场战歌。
　　地动山摇，剑拔弩张，气壮山河，惜叹慷慨。
　　虽败，犹荣。

　　一曲毕，苏青绾怀抱着琵琶，站了起来，又朝台下鞠了一躬。
　　底下的掌声如擂鼓，还有很多的欢呼声。
　　她朱唇微启，露出芙蓉清笑，缓慢下场。

　　到了后台，她才放松了一口气。
　　选这个曲子是因为它的知名度，也是自己的挑战。
　　现在成功完成了，她很兴奋。

　　“绾绾，你太棒了！”

　　在后台观赏的许念激动地一把搂住她的脖子。

　　“这个曲子也太有气势了！”

　　看着上蹿下跳的许念，苏青绾只是笑。

　　她回候场室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放好了琵琶。
　　从包里拿出手机，但是手机里并没有信息。
　　她刚刚是有一点期待的，直觉虞昭辞会夸她。

　　可是，没有。

　　下一秒，那个心心念念的消息就进来了。

　　惊心动魄。
　　很棒。

　　如果有人现在推开门进来，就能看见苏青绾抓着手机笑意满盈的脸。
　　脸上的红，不知道是胭脂朱红，还是心生喜悦。

　　虞昭辞之所以没有立刻给她发信息，是因为他根本想不到要发什么。
　　不能单是夸赞她的琴技，她的琴技出神入化。
　　今夜的装扮也是让他不能自已。
　　她今晚美得惊心动魄，琴声亦如此。
　　所以，他觉得，惊心动魄这四字，最为合适。

　　苏青绾收拾好了室内的东西，背着琵琶准备离开。
　　她得回去卸妆了，许念给她化得似乎有点太浓了。
　　还给她贴了一个花钿，她刚刚对着镜子摘了。
　　还是觉得怪怪的。

　　她拉开门，就看见虞昭辞站在门口。

　　苏青绾开门的一瞬间，他的手停顿在半空中，似乎是正准备敲门。
　　她的突然开门，虞昭辞也呆滞了一下，才把手收回身侧。

　　“准备回去了？”
　　“嗯。”
　　“要去吃个夜宵吗？”

　　虞昭辞提到夜宵，苏青绾瞬间觉得自己的肚子咕咕地叫了一声。

　　好像是真的有点儿饿了。

　　她下午先是和乐团彩排，后来又独自去练习室练习独奏。
　　时间一时晚了，她买了面包就来了。
　　紧张感让她感觉不到饥饿，买来的面包也只是吃了几口。
　　结束了，她又不想吃面包了。

　　她刚刚还想着把面包带回去当早餐，等等回宿舍了再点外卖的。
　　虞昭辞就邀请她去吃夜宵了。

　　“可是，这个妆……”
　　“很好看。”

　　苏青绾很认真地注视着他的眼睛，他很真诚地看着她。
　　不是恭维。

　　其实许念给她化的妆也不浓，只是苏青绾自己平常就不喜欢化妆，一般只是画个眉毛涂个唇釉。
　　她一直都觉得底妆不透气，上课午睡还不方便。
　　对于许念这种，为了化妆，可以早起，还能放弃午觉行为感到疑惑与不解。

　　“想吃什么？”
　　“麻辣烫。”

　　苏青绾脱口而出，她刚刚就想着要吃麻辣烫了。
　　说得太快，都没有经过脑子。

　　虞昭辞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喜欢吃麻辣烫。

　　“可以吗？”

　　苏青绾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盯着他的时候，他根本没办法拒绝。

　　“可以。”

　　麻辣烫店铺里。
　　苏青绾递给他夹菜的夹子和盆，转身很熟稔地挑了自己喜欢吃的食物。
　　土豆，海带，千叶豆腐，培根……
　　虞昭辞看着如鱼得水的苏青绾，很新奇。

　　看到了苏青绾的不同面，他反而觉得这样的她更有烟火气。
　　她总是温柔如水，在舞台上更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祗模样。
　　可爱地挑选食物的她，眼睛里闪着光芒。
　　看起来是很喜欢吃东西的吃货。

　　虞昭辞不饿，也点了一些东西吃。
　　只有她一个人吃，可能会不自在。

　　“放辣吗？”
　　“微辣吧。”

　　苏青绾虽然是南方人，但是喜欢有辣味的东西。
　　虞昭辞是北方人，却不能吃辣，只点了原味汤。

　　她吃麻辣烫的时候，鼻尖红红的。
　　可是却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很幸福的样子。

　　苏青绾实在是太饿了，根本就不再在虞昭辞面前注意什么淑女形象。
　　她吃饭的样子让人看着很有食欲。

　　“很喜欢吃麻辣烫？”

　　苏青绾吹着勺子上的热气，抬头看他。
　　她太专注吃饭了。

　　“喜欢。你是不是不喜欢啊？”

　　从刚刚就看他吃得很少。
　　刚才要不是自己特别想吃，他应该会想吃别的吧。

　　“没有。只是没有那么饿。”

　　苏青绾突然反思了一下自己的吃相，刚刚是不是看起来特别像饿鬼啊。
　　她小口地咬着那块蟹□□，一时之间有点窘迫。

　　虞昭辞主动付了钱，还帮她拿着琵琶。
　　苏青绾说自己可以拿的，但虞昭辞却跟她说。

　　“让女生拿，是不绅士的行为。”

　　苏青绾只好成全了他的绅士行为。
　　两人就静静地走在回校园的路上。

　　晚上凉凉的风，也太舒服了。